门外, 白霜星的天空已经只剩下晚霞的余烬，暗淡的一片红，将人影化作模糊的深色轮廓。
但是天色又尚未完全暗下去, 所以光感的灯还未亮起, 更加阻碍了视线。是一个最宜猎人出动的时分。
让陆见深目眦欲裂的不是这习以为常的天色，是猫眼外的人……
这真的是人类吗？
他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不断回忆刚才看到的生物。
全身的皮肤都被橙红色覆盖, 包括光滑的橙红色头颅，眼睛应该在的位置是一双闪亮、巨大的银色复眼, 闪烁着几丁质的光泽。
甚至它眼睛以下的部位都是平整的，不难想象, 在下颚和脖颈的连接处，在觅食之时会张开多么骇人的一张巨口。
怎么可能呢？
陆见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的信息素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不对，这样的怪物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白霜星主城区, 它也不可能在不引起任何骚乱的情况下，一路来到这条最繁华的街道。
对, 是这样的，这一定是假的，是谁的恶作剧……
……或者，是黑市那个小杜先生在交谈间给我下了药, 延迟发作，在今天才让我产生出幻觉。
一定是的。
他扶着椅子, 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地上支起来。
……
缪林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抬起并不灵便的戴着手套的手，使劲伸出食指，怼在门铃上。
这按了半天了, 里面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啊。
是不是因为这家店隔音太好，所以门外听不见门内，门内也听不见门外的门铃啊？
话说，北落师门有做过第二套准备方案吗？要是一直不开门，我要按到什么时候？
不会因为扰民被抓起来吧？不对，要是陆见深直接报警了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去了黑市，这会儿肯定心虚，不用担心；但是要是去黑市的不是他呢，比如是他一个素未谋面的同胞兄弟，而他本人只是在这里阴暗数蘑菇，结果被人骚扰然后报了警。
北落师门总不能叫警察不要出警，那警察来了怎么办？他肯定得摘口罩，那不是要和学生面面相觑，解释老师只是因为实习期辅导员工资太过微薄，吃不起饭了，出来干保洁兼职？
缪林越想越烦，杵在门铃上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他尽量不动嘴唇，用最小的声音和北落师门说话：
“还要多久？我现在又热又饿。”
他确实出了一后背的汗，这身清洁防护服裹得过分严密，再加上走廊已经属于民宿内部区域，暖气给的毫不吝啬，本就温暖宜人。
【嘘嘘嘘。】北落师门在他的耳机里用机械音棒读，【刚才您抱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里面的人说话了。】
“说了什么？”
【嘘，我还在听……】
原本平淡的机械音一下子有了抑扬顿挫，变得急切起来：
【不对！我听见里面有拖拽重物的声音，对方好像情绪很激动，请您千万小心！】
【要不然，我们现在跑吧，趁他还没开门追出来。】
“别急，我再怎么菜也是和程经年学过几招的，挡几下创造出跑路时机还是没问题的，”缪林的语调反而平静下来，他左右扭转头颅，将额头往猫眼近处凑了一些，“而且托这身衣服的褔，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
【咦，您怎么做到的，他尖叫了，他把椅子放下了……咦？他好像摔倒了。】
北落师门的两声语气词一下比一下调子高，充分彰显出ai的困惑。
缪林往后退了两步，捡起丢在一旁的吸尘器杆子，站得板正，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他小声道：“将心比心罢了。我在傍晚看到一个穿成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我家门口，我也会惨叫的。”
【是这样啊……看来是时候钻研你们人类的恐怖片了。目标暂时离开门后了。目标回来了。目标准备开门！】
“砰！”
【检测到室内信号，正在接入——】
门扉应声而开，陆见深右手拿着一根滑雪杖，左手交叉在身前，紧握着门把手。仔细去看的话，他的右手还在细微颤抖着：
“你是谁？！来来来干什么的？！！”
【传输链接建立成功，随便说点什么，拖住他，别让他关门！】
【倒计时：60，59……您为什么不说话？】
要不是口罩挡住了缪林的下半张脸，那么在场的另外一人一ai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鼻尖上的汗珠。
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一紧张，忘记这家清洁公司叫什么名字了！
陆见深皱起眉毛。
他的眉眼由于紧张和怀疑压得很近，眉弓沉沉压在眼皮上方，让他本就阴沉的表情更加森冷了。
“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他沉声又问了一遍。
仔细看看，这也不是什么非人的怪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罢了……
陆见深感觉自己凉掉的血液又逐渐沸腾、躁动了起来。
清洁工笨拙地抬起手臂，点开终端屏幕，将同样以亮橙色为主体的公司界面展示给他看。
几乎在清洁工抬手的那一瞬间——
“咔咔咔咔！”
走廊、楼道，乃至远处的街灯依次亮起，电流击穿灯丝，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清洁工固执地抬手，一言不发，只是把终端往前再递了递。
先前悬浮在陆见深脑海里微妙的违和感此刻轰然落地，他的额头冷汗直冒——
像清洁这些体力劳动，所有人恨不得衣服越轻便越好，哪里有人会穿着这样严实，还妨碍行动的服装？
这绝对不是真正的清洁工，会是谁借着这层皮子隐藏自己的身份？
小杜先生？不，他不可能本尊来到这里。
那是黑市的雇佣兵？
杀手，还是交易人员？
陆见深将门再敞开一些，任由自己的信息素泄露出去，以表达自己的警惕。
【……31，30。好样的，您怎么唬住他的？】
还不是多亏这件不合身的浮夸制服，没有人会真的认为穿成这样的保洁工，是个真正来做大扫除的。
缪林在心里默默回答。
突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在进入鼻腔的第一瞬间，就让人想到溶洞深处，水滴从石笋上流下来，滴到黑水潭里的声响。
怎么回事，突然放信息素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求饶，我只是个beta，我闻不出来啊。
辅导员给这猝不及防的一招打懵了，他只来得及屏住呼吸，不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呛咳出声。
于是，陆见深看见，包裹严实的“清洁工”不为所动，既没有释放反击信息素的意思，也没有说话或做出反应，只是依旧像之前那样，机械地抬高手臂，把终端界面往他面前送。
陆见深开始怀疑，这身防护服底下，要么是由远程程序控制的机器人，要么是等级远高于他的alpha。
要不然怎么能对他的信息素不为所动呢？他可是在帝国那边可以评为4S的alpha，这个等级、这个浓度的警戒信息素释放出去，就算是beta也应该感到难受，然后退让啊？
“我没有叫过清洁服务。”陆见深打开终端，用尽可能礼貌和缓的语气说。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清洁工”压根充耳不闻，依旧装聋作哑，把终端界面再放大了一点。
陆见深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亮出自己的终端屏幕：“您看，我根本没有看过你们公司的服务号，我甚至连你们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
【12，11，10……】
缪林继续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只是把地址那一行放大，杵在陆见深脸上。
【9，8，7……】
“我不知道谁给我叫了清洁服务，我不需要，”陆见深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一个不会得罪眼前这个神秘人的理由，妥善地把对方送走，“这样吧。”
【6，5，……】
“我给你好评，不用你工作，你直接回去，怎么样？”
【4】
陆见深手上暗暗发力，试图关门。
【3】
缪林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他灵光一闪，抓住了破绽。
【2】
“清洁工”扒住房门边缘，和陆见深形成角力。他伸出带着厚重手套的手指，直直戳向陆见深空白的屏幕。
陆见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说了没点过服务，也就是没有权利给出评价。
【1】
但是，这么在意好评的人，真的会不会就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呢？
【传输成功。监听和屏幕监控已为您自动开启。】
清洁工的终端响了起来，并且自动接通。终端里的声线雌雄莫辨，但是听起来像个飞扬跋扈的omega：“喂？你是不是洁韵的员工？到了半天怎么也没给我打电话？我的真实地址不是那个，我现在发消息给你。”
缪林趁着陆见深怔愣的关头，猛地收手。
来不及收力的alpha顺着发力方向骤然一倒，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关到了门内。再开门时，那个穿着亮橙色防护服的清洁工已经匆匆走远了。
陆见深愤怒地大吼：“我要投诉你！！”
缪林理也不理，全部心思都用在压制自己不要把如释重负表现得太明显，千万别一路蹦蹦跳跳着走开。
……
坐上亮橙色的运输小车，缪林快速换下这身闷热的制服，将汗湿的刘海全部捋至脑后，顺带把为了塞进衣服领子里散下的、已经完全黏在后颈上的卷发扎起。
之前为了潜入天水星的黑市线下集会，他染了个临时白发，这类染发剂必须用特制的配套药剂才能洗掉。但是联邦的医疗舱也不是盖的，一通折腾下来，他的头发褪成了雾霭一般的灰色。
等回家要把头发颜色洗了。
缪林拨弄着发梢，拨通了程经年的通讯：
“我看好了，马上回去。家里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要是还没弄的话，我干脆带一点回来。”
终端那头响起的声音依旧温和且稳定：“我做了炒饭，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一抹浅浅的笑容悄悄爬上缪林的唇角。远方的地平线上，“永恒花环”正在升起，而他的眼睛因为着温柔的喜悦，比这璀璨的星河还要明亮——
作者有话说：50章纪念！[墨镜]总觉得好像哪里落了一个注释忘记补在作话里了，有这回事吗（失忆
谢谢元霑宝贝的地雷[猫头]
第52章 辅导员上岗第51天 【D先生：别激动……
打了辆无人悬浮车, 被ai用完就丢的可回收缪老师疲惫但提着两瓶小甜水的回了家。
等匆匆脱了外套洗了手，坐到餐桌边上，缪林才大为震惊：“你管这个叫炒饭？！”
他说话时还忍不住吸着气, 想把这美好的诱人气味全都收纳进肺里。
摆在他眼前的确实是一盘炒饭, 但是此刻在缪林的眼睛里，它已经蒙上了中〇小当家式的特效。
粒粒分明的米饭，金黄微焦的鸡蛋, 五颜六色的蔬菜丁，还有泛着油光的星际特大号松子仁, 最重要的主角，是顶在饱满蓬松的炒饭顶部的, 是一块呈现诱人的焦褐色，不住往外散发香味的鹅肝。
缪林咽了一口唾沫, 这才能够口齿清晰的开口说话。他用勺子尖轻轻点在鹅肝的表面。几乎在勺子轻碰的那一瞬间，缪林感受到了它外层酥脆的壳碎开的声音。
“这是什么？”缪林在桌下用左手拖着右手手肘, 才把勺子从饭上收回来。
程经年端着盆简单的紫菜汤从厨房里走出来：“是隔壁星系的主星，普罗斯珀星的特产鹅肝。我们前几天在超市一起买的, 忘了吗？”
缪林摇头。
他用一种迫切到炽热的目光紧盯着程经年，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看到他再往厨房去时，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程经年先是：“？”
然后很快恍然大悟, 他不由得失笑：“我忘记往汤里放葱花了，切好了的, 只是放在案板上。”
缪林知道这个时候，作为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客人，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主动站起来说“我去拿吧”。
可是真的好香哦……眼泪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他再次咽下一大口眼泪, 强装镇定：“没事，就这么吃吧，辛苦你了。你早说是鹅肝炒饭，我直接爬上无人悬浮车驾驶座，直接提速到最高档，手动开回来。”
“开吃吧，不用等我。”程经年舀起一勺。
缪林迫不及待地跟上。
勺子轻松划开鹅肝，脆皮带来少许阻力，紧接着是柔软的内心。缪林先切下一小块纯粹的鹅肝，放进嘴里。
入口是脆，紧接着毫无抵抗地化在了嘴里。油脂的香气、奶香和酱汁的咸香充斥着整个口腔，像是一个轻盈的梦境。
再搭配上一勺底下的炒饭，扎实的复合口感压下了先前的梦幻，让这个美妙的味道变得更加真实可感。
觉得稍稍油腻的时候，可以再搭配上一口紫菜汤，汤很朴素，只有紫菜、虾皮、盐、味精和醋，再加上热水冲泡而成，但是又热又酸的味道，正好解去味蕾的疲惫，再下一口又是崭新的体验。
一顿饭吃得缪林是飘飘欲仙，直到吃完，坐在沙发上休息好，还是一路飘回的房间。
呼叫了半天缪林，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的北落师门彻底怒了，折身潜回网络深处，抓来BlackBug，强行撬开了缪林的摄像头。
一团星体和一个全瞳的像素小人扒在终端屏幕边缘探头探脑。
【BlackBug[ai]：嘶，有意思。你叫我过来，是怀疑他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吗？】
【北落师门[ai]：不可能啊，前几天他刚把自己弄医院去，大司命没和我说他血液里有成瘾成分啊？】
【BlackBug[ai]：没嗑东西，他笑这么迷幻？】
【北落师门[ai]：是很奇怪，可是从医院出来以后，我基本一直跟着他，他也没空接触那些东西啊？不行，我去找大司命。】
星体骤然消失。
30秒后，终端屏幕上又重新出现了星体，还多出了一团五彩斑斓的白雾和一只戴着雪花头饰的小黑乌鸦。
等缪林终于被终端持续不断的震动从迷梦中唤醒，他一低头，看见自己的屏幕上挤得满满当当，活像养了个放置桌宠动物园。
缪林：“？？？”
他只是享受一会儿碳水和脂肪带来的快乐，谁又惹这些ai了？跑到他终端里干嘛？
他试探性地戳戳那团星体：“北落师门？”
“是我！”星体快乐地甩出一道喷流投影。
他用指尖点在像素小人手掌附近的位置：“BB？”
像素小人眨眨眼睛，抬手和他赛博击掌。
五彩斑斓的白雾很好认：“大司命。”
“是的，更多健康信息，请订阅大司命健康服务号。”
缪林最后看向蹦蹦跳跳，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的小乌鸦。所有接触或者间接接触过的ai名字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不过好在它的特征还算明显：“那你是……寒鸦吗？”
小黑乌鸦将两只前脚抬起鼓掌，露出支撑用的第三条腿：“恭喜你哦，猜对人家的名字了！”
缪林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宝〇梦召唤师，又觉得自己像守护〇心女主。
但是人家的小精灵不会催他上班或者无偿加班啊！
他深深吸气：“事先说明——北落师门可以作证，我刚出完一个小任务回来……所以，又有新任务了？这么快？”
北落师门甩甩喷流：“您没有发现，那个监-视听软件，您打不开吗？”
“没有，”缪林承认得很快，“我又不是变态，没事开那个干什么？”
“我很高兴，您是这类拥有权力却不滥用的高尚者，”北落师门给他戴高帽，“只是我安下的检测器传来了关键词提示，我来和您一起查看。”
缪林点点头：“可以，理由正当。那其他人……其他ai是来干什么的？”
BB的机械声依旧冷酷且慵懒，回答也很简洁：“职责范围。”
行，联邦境内的黑市确实该它管。……下次打天狼增四的时候把它扔出去吧，这虫看着就很能打的样子。
缪林的目光移向大司命。
白雾很从容地流转了一圈：“涉及违禁药物，你们懂药吗？”
这个也很合理，确实需要一个专业顾问。
缪林看向寒鸦。
小乌鸦蹦蹦跳：“这是星网诶！他们用的终端和软件都是属于白面的，都归人家管哦！”
也行，这个勉强留下吧。
缪林最后看向北落师门，星体挥挥喷流：“我是来抓违法行为的，作为军政法代言人，这很合理。”
缪林看了一圈，指指自己：“那我走？”
“不行！”ai们异口同声，“必须要有人类监督。”
缪林这才坐下，他把终端扔在床上，从衣柜里找出身家居服，期间一直伴随着ai们叽叽喳喳的尖叫和互殴。
等他换完衣服回来，程经年正在外面敲他的门：“没事吧？你房间里好像有声音。”
缪林开门，很冷静地说：“我在听群口相声。”
这个词令土生土长的星际人感到陌生，他不自觉地微微歪头表达困惑。
手中的终端一直在震动，为了避免急不可耐的ai直接电死他，缪林强行忍下了摸一把搭档头发的冲动：“那我直播快赶不上了，先关门了？”
程经年对此没有说什么，依旧是那句话：“有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在。”
缪林很感动，他是真的想好好感谢一下搭档，但是他的终端此刻在手里震动的像一条滑溜溜的活鱼，下一刻就要溜走，他只能给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然后关上门。
在他算账以前，ai先发制人：“快点！要开始了！”
缪林作为一个无法把手伸进屏幕里的无能人类，只能逆来顺受地戴上耳机隔绝声音。
——搭档听到他终端里ai开会还可以解释为听群口相声或者看电影，要是听到什么不良发言，他总不能说自己在看片或者开赛博impart。
……
【D先生：别激动，小公鹿，D先生现在对你和你的交易很有兴趣。】
“yue！”不知道是哪个ai在缪林耳机里发出一声很逼真的呕吐音，“油腻！”后面这句他倒是听出来了，是寒鸦的声音。
缪林听见一记类似格斗游戏击中的音效，紧接着出声的是暴躁的北落师门：“要吐出去吐！不准污染我周围的环境。”
这条来自“D先生”的消息发送时间在缪林到达陆见深门口以前。很显然，陆见深在清洁工突兀到来和离去后，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
也许是这意外的干扰打断了他的情绪，让他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理智重新占据高地。
“怎么看出来的？”缪林问。
大司命在他耳机里实时播报：“他安装了身体健康检测软件，实时监控血压、呼吸和心跳，默认协议里有授权给我这一项。他的心跳本来在今天下午都很高，在你和北落师门出现的时候虽然攀上了一个新的小高峰，但是在过去一段时间后，已经降落回平均水平。想要进一部分析请订阅——”
“轮到人家了！”它说到一半的广告被寒鸦堵了回去，“人家能看到他的输入法哦，在你们离开以后，目标人物一直在反复输入和删除，一个字都没发。”
缪林想那是，受到心理冲击，又没有像我一样有个全世界最好的搭档帮忙调理，可不得冷静一下。
BB似乎并不打算发表点看法，于是一时四个ai都沉默了，耳机里只剩下陆见深焦躁的踱步声和粗重的呼吸。
“他动了他动了！”年纪最轻也最活泼的寒鸦，第一个在察觉到输入法反馈后发声。
一人四ai都紧紧盯着终端屏幕。
【Lu：抱歉，刚才有些麻烦的小虫子找上来。】
【Lu：D先生，我还是想再了解一下，那个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作者有话说：回房间的程经年：（搜索群口相声）（观看）（被逗乐）（点击下一个）
谢谢荿讹宝贝的地雷[猫头]最近的投雷宝贝名字怎么都有点难认（擦汗）
第53章 辅导员上岗第52天 毕竟在场的都很好……
“果然是这崽子！”缪林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 不过……“他良心发现了？”
显然，终端那头的D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D先生：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讲起仁义道德来了, 小男孩？】
缪林坐回去：“想到我和这种人用了一个词, 我忽然觉得好恶心。”
“饭后恶心不适，请订阅大司命线上问诊。”大司命突然冒出来。
一声夸张的电击特效音，北落师门施施然收回喷流。在它边上, 那团白雾又变得扁扁的。
BB习以为常的从它身上踩过去了，给自己换了个更方便观赏的位置。寒鸦扑腾翅膀, 啧啧作声：“人家早就觉得大司命广告植入实在是太过分了。”
终端那头的陆见深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终端正被这么多人和ai监=视着。
他在看到这条消息后, 先是隐忍的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沉默不下去, 发出被激怒的低吼。
这回轮到北落师门啧啧啧：“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爱用alpha，太不稳定。”
寒鸦说“好呀被我逮到你性别歧视了吧”, 然后也被北落师门俩喷流放倒，和大司命扁一块儿去了。
陆见深情绪很大地敲打屏幕, 用力程度使得敲打的声响在终端这头也清晰可闻，他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
BB突然来了兴趣：“诶，要不然开他摄像头吧？他肯定红透了。”他只有在恶趣味的时候才会话多，平时从不为了合群说话。
此等法外狂徒的发言马上得到了法律代言人的凝视, 北落师门挥舞着喷流冲上去，几下金属碰撞的音效之后, 又是几下拳脚相加的音效，星体最终被打成方的，也被抛在扁扁的那一堆里。
像素小人拍拍手掌，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一屁股坐在方方的星体上：“这下安静了，他回了什么？”
好一条鲜明的食物链。
缪林看了这堆ai两眼。
懂了，下次打天狼增四就带BB去，其他全是菜鸡。
被BB当做坐垫的其他三个ai也不着痕迹地蠕动着，试图看清屏幕内容。
毕竟在场的都很好奇，这崽子究竟是钓鱼执法、迷途知返，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前的假意推脱。
——这决定了事后他挨揍的力度，究竟是开玩笑的脑瓜崩、一通好打，还是送去荒星日夜被你自然omega[1]捶打。
【Lu：我只是关心，我的omega会不会遭到太大损伤】
【Lu：毕竟他要和我相伴一生，生一个alpha孩子的。】
终端外壳发出了恐怖的挤压声，这次不是来自屏幕对面，而是缪林手掌。
缪林，拳头硬了！
“好、好、好、好！”黑发辅导员的目光犀利了起来，“看来我给他谈的那些话，全都是对牛弹琴。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班上还存在这么一个毒瘤。”
“北落师门，他这个抓到以后，我一不小心把他从黄牛打成牛肉丸，应该不犯法吧？”
寒鸦即使被夹在中间，也要发出一声快乐的笑：“北落师门，缪老师的骂人水平可比你高多了，怎么从没见你近朱者赤一点？”
北落师门艰难地挤出一条喷流，把乌鸦毛都抽掉几根，这才回应美丽的话：“建议您殴打，不，情难自禁手自己动的时候，找上程经年先生在边上，相信他能充分的指导您理论转化为实践，也能在您疲惫的时候适时接过工作。”
它俩打架的动作显然干扰到了原本稳稳坐着的BB，它平等给了一ai一脚：“要打出去打。”
你们这么打是打不死ai的。
缪林在心中默默接了一句梗，总算稍微平静些许。
虽然陆见深的发言引爆了这群偷窥的人和ai的怒火，但显然，“D先生”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D先生：哦~我真是要为你的贴心感动了，小鹿。】
【D先生：我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把这甜美的礼物送达时，收件人会是什么表情了。】
【Lu：您答应过我，不会外流的，对吗？】
“外流？！”缪林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大事不妙。
【D先生：当然，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我向来尊重交易。】
【Lu：那五天后怎么样？在“永恒花环”最璀璨的时候。】
【Lu：至于地点……】
接下来的消息是一段缪林看不懂的毫无意义的乱码。
他戳戳ai堆，试图戳出一个解释。
BB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多出了一条代表皱眉的褶皱线：“暂时没找到可能的加密方式，考虑到他们那边有天狼增四，我怀疑是母本再叠加算法，解密不是我们的特长。寒鸦。”
“在！”
“你去把那王八抓过来。”
扁扁的小乌鸦抬起翅膀敬了个礼，然后化作一团烟雾，从ai堆里飘出来，又重新变回圆圆的带霜花三足小乌鸦，扇扇翅膀飞走了。
缪林愤怒的情绪不由得为这些ai打断。
所以你们是能溜走的，趴在这里扁扁的、方方的，只是因为你们想是吗？？
好怪的play啊。
【D先生：嗯？你想到这个地方，真是……想赌灯下黑吗？】
【D先生：但是这个地方自从今年9月开始，莫名管理严格了，几次大清扫直接把我们的人扫走了。本来你可以直接去红蚀酒吧，只可惜，安插进去的那个废物因为阿谀老乡被带走了。】
【D先生：男孩，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保障你不会连累我们的人，成为下一个？】
【Lu：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D先生一时沉默了。
在这个空挡里，小乌鸦抓着一只戴金丝眼镜的小黑猫，从终端屏幕右上角突然出现，一路横冲直撞，像炮弹一样撞翻了叠在一起的北落师门和大司命。
BB及时闪现，躲开了这一起空难现场，还不忘把和它一样高的黑猫拎出来：“王八，你快看这个加密。对话里有新信息，我觉得可以把范围圈定在白霜星。”
黑猫用右爪推推眼镜：“第一，你知道红蚀酒吧是一家横跨帝国联邦的连锁酒吧吗？第二，我讨厌别人叫我王八。”
“我又不是人，我是ai啊。”BB理直气壮，从终端相册里拖出了缪林的单人照片，“主要是你看这个人，这个就是我们说的那个，这个时代的穿越者。这些他们发现的特定的事情，肯定会围绕他们发生。要不然等他星舰坐到目的地，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
“咦？”黑猫转头看向屏幕外的缪林，它抬起爪爪，用粉色的肉垫和缪林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玄冥，主管算法迭代和加密更新，是联邦的防火墙。最讨厌别人叫我乌龟或者王八。”
缪林把自己的照片叉掉，看看黑猫圆圆的蓝眼睛，心里生出一股同是BB受害者的同病相怜：“你好。”
“行了，点我呢。玄武，来看这个加密。”暗网帝王BB在面对同事时也依旧横行霸道，“里面有天狼增四的手笔。”
黑猫的毛陡然炸开，它的眼镜镜片一下子变得雪白，两只前爪上伸出一排锋利的刀片，当场开挖。
“好啦，这边交给玄冥，看看这主动把脖子伸给人家宰的肥羊想干什么。”BB从空气里摸出一杯冒白雾的东西，似乎是茶。
缪林也跟着把床头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没办法，气得慌，心火冒，需要凉水压一下。
【D先生：真是有趣的回答，男孩，好吧，会如你所愿的。我呢，也会最及时的看这一场热闹。】
【D先生：你会让他热闹起来的吧，嗯？】
【Lu：会的，D先生！】
“地点条件加一个价格或者消费昂贵，”BB扯扯炸得像蒲公英的猫尾巴，“我去拉目标人物的终端浏览记录，密码母表不会是一个很难得到或者很难使用的东西，要不然以目标的智商，估计还卡在翻译这一关。”
盘腿坐下当场拉出像素键盘开敲的BB还不忘指挥其他ai：“寒鸦过来帮我做攻防，我要进黑市网站了；大司命，你去找针对omega的药剂，效用是……”
“是引发omega热潮期或者提高受孕概率。”缪林替它补充，“也有可能是保证生alpha儿子的偏方。”
“对，照缪林说的找。至于北落师门……”BB百忙之中抬起那双全黑的眼睛看了一眼，“你一边玩去吧，有空帮缪林清理一下终端垃圾。”
专业不对口惨遭排挤的北落师门，和被ai霸占了终端的人类面面相觑。
缪林：“呃，你……它们就要这么待在我的终端里、打仗？”
北落师门上下晃晃：“是的。不过您可以放心，不会损害终端的，我们只是借用这里当聊天室，真正的计算都是发生在我们自己的机房。您可以理解为，您的终端只是被……播放的动画片占据了。”
缪林无语：“行，那你们继续动画片放着，我就把终端放这里，我去找搭档游泳去了。”
然而就在他从衣柜里翻出上次的泳衣，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猫叫：“找到了！”
玄冥双爪高高举起一块黑色的显示屏：“母本用的是这个！”
缪林：“……什么？”
北落师门往屏幕上一按：“你屏幕没开。”
黑猫推推眼镜，爪忙脚乱的一通操作，亮出了一耶黑底金字的纸，看着居然有点眼熟：“母本是，酒单！”
“破译出来的地点是一家高层旋转餐厅！”——
作者有话说：[1]：你大自然母亲的六种性别版本
谢谢中餐宝贝和680开头宝贝的地雷[红心]忙晕了昨天下午才发现是七夕，憋了一晚上没憋出来什么七夕番外，真是不好意思，作为仪式感，作者将在中元节那天在作话更新一个小番外，记得关注[红心][红心]
第54章 辅导员上岗第53天 有钱真坏啊！……
“停停, 什么酒单，什么高级餐厅？”缪林打断了已经开始欢呼的ai，“你们能慢点说吗？”
黑猫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啧”, 缪林很熟悉它现在的表情。他每次去听课的时候, 只要那些学生问出一些显而易见的愚蠢问题，那些教授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尤其是高能物理、空间数学或者量子编程方面的教授。
这只猫的表情简直和他们一模一样。
……等下，考虑到这只黑猫的学科和年龄, 不会有的教授是从它这里学过来的鄙视眼神吧？！
好在玄冥是一只好猫，那种“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蠢”的表情很快它毛茸茸的脸上消失, 圆圆的嘴努子重新恢复温柔的弧度：“好，我们慢慢来。你需要详细过程吗？可能需要一点简单的密码学基础。”
“不不不不！”缪林快速摇头, 他可太知道这“一点”“简单”到底能拓展成什么样子了，“我只是想知道, 母本是什么酒单，餐厅具体在什么地方。”
猫咪的头低了下去, 它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写满失望, 它甚至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细细的“咪呜↓”。
缪林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主要是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去游泳。摸不到的猫和摸得到的搭档，不是, 他没有想摸的意思，尤其是这猫可怜巴巴就是为了抓住你讲四个小时密码学, 两者之间到底选什么，想必大家都能做出理性判断。
“啧，一点也不尊老爱幼。”玄冥眨眨眼，眼睛里荡漾的雾气和闪亮的高光星星一瞬间消失, 它兴致缺缺地舔爪子，“密码母本用的就是黑市线下集会的酒单，估计每一场的酒单都是相同的。然后他们钻了鸡尾酒名字很长很怪的空子，成功囊括了常见字母和数字组合。”
“只要将图片里的杯子形状和液体颜色考虑进去，就可以很容易发现，加密的模板来源于此。”
“我最讨厌你们的显而易见了。”寒鸦吐槽出了缪林心中的话，然后挨了玄冥一顿毒打，乌鸦尾巴彻底薅秃。
揍完同事的玄冥张开前爪，呈现开花状，认认真真舔过锋利的指甲和粉色肉垫的缝隙。之后它起身，四肢着地伸了一个猫咪懒腰，一尾巴甩来一张纸条后，一打滚，不见了。
还在沉浸式观赏赛博猫咪行为的缪林一惊：“？！”
寒鸦悄悄摸摸把尾巴毛变回来，张开喙打了个哈欠：“它就是这样来去如风，正常。”
留下没走的四个ai坐的坐，转的转，瘫的瘫，没一个显露出要帮缪林读一读那张纸条的意思。缪林试探性地在纸条上一按，那片白色的小点居然旋转、放大，充斥了整个屏幕。
“喂！”“噫！”“诶诶诶！”“王八我回去就搞你！”
猛地被挤出屏幕外的四个ai发出杂乱的叫声。
缪林没理这群又在演戏的戏精。
他放大内容，仔细查看。
纸条上的字是颇为潇洒的行草，字体颇为老教授做派，玄冥还在旁边贴心的附上了一张标准地图。
划了几下发现地图并不能缩放或者智能导航的缪林很失望地收手。
北落师门用喷流吸附着屏幕上边缘，一扭一扭地爬了回来，发出无情嘲笑：“玄冥就是这个风格，非常的有……人类怎么说来着？对，仪式感。”
缪林用指头按住寒鸦，寒鸦很配合地被他拎起来，然后飞撞向北落师门，一乌鸦一星体撞作一团，又重新滚回屏幕外。
始作俑者对此熟视无睹，他戳戳在角落里趴窝的大司命：“你是医生，会写处方体，帮我看看这到底是4还是7，群还是阳。”
大司命把自己抖抖蓬松，然后飘起来看了一会儿，很笃定：“这是5，后面这个字是褔。”
缪林：“？”
“其实我也不认识，处方体和批注体有壁。”大司命把自己团吧团吧，重新变回一团五颜六色的白色棉花糖。
“我只是扫描出了地图是哪里，这种基础功能每个ai都有——顺便一提，这个餐厅边上有我授权的官方药店哦，健胃消食片到紧急避孕药应有尽有，24小时无人服务，全星2小时闪送。感兴趣的话，扫码关注大司命药店订阅号哦。”
缪林丝毫没有扫码的意思，非常无情地用过就丢，径自打开地图软件，开始搜索餐厅具体地址。
“这不是节日期间的‘永恒花环’最佳观景带上的最高层餐厅吗？”BB坐着辆大红色的商务悬浮车就从地图边缘冒出来了，它坐在副驾座上，使劲把椅背向后倒，后排的北落师门一边使劲按副驾座前移按钮一边顶椅背。
缪林无视了这俩ai的相互较劲：“这个餐厅可以直接进吗？”
“不行，这家餐厅是严格的预约制，无预约不得入店。”寒鸦从后备箱里冒出来，“他们约定的日期是假期开始第一天，‘永恒花环’视星等达到最小的时候，那家店又有高层全景玻璃窗，很多有钱人搞浪漫，会选择在那里共度永恒的第一天。”
“我查查……嗯，陆见深在半年前就预约了包间，日期是他收到联邦第一军校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BB再一次毫无顾忌地侵犯人类隐私，“这家餐厅预约已经爆满了，想进都没法进啊。”
缪林的眉头深深拧起：“他在半年前就已经有想法了？不对，能查到当时他打算和谁一起去吗？”
BB拒绝得很干脆：“查不到，这家店只有低消和人数上限，餐食全部是当天厨师根据人数即兴，陆见深也没登记过敏源或者忌口，没留痕迹。”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劫持包厢内监控呢？”缪林试图寻找新的可能性。
“第一，还是证据不合法的问题；第二，那家店包厢里压根没有监控；”北落师门顶着一个北方盆地从车窗后冒出来，“第三，为了弥补我们前面的非法操作，也就是给我们为什么会监=视目标人物找到解释，我们当天必须在他们之前到达目标地点，并且……”
“并且要无意闯入他们包厢。”BB探身并伸出手，将北落师门按回车内，“你和大司命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联系到有在这里订座的人类。寒鸦去找找有没有一时脑热订座后面想退，出座位回血的。”
“至于我嘛，我去星网暗面找找黄牛。”
“那我呢？”缪林敲敲屏幕。
BB上下打量打量他，眨了眨眼睛：“你做好万一我们都没找到门路，就去端盘子的准备。”
缪林：“喂！”
“走了，这五天好好休息，”BB伸手把大司命拎进车里，寒鸦也连滚带爬地挤进后座，“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让你去当服务员的——！”
一车子ai飘着白雾掉着乌鸦羽毛的走了，机械音的尾调还留在扬声器里。
缪林关掉终端，想了想又打开，在星网上搜了下那家餐厅的名字。
三百年老店，地理位置优越，服务体贴，装修清贵，食物好吃，前一任联邦总统在这里和丈夫求的婚，之后每十年回来度蜜月，直到人生终结，被网友一致评价为“这是一款贵是我的问题”。
不能用单纯的网红衡量的店铺，或许它确实营销有方，但是自身实力也够强横，所以平时这家店就不缺预约，到“永恒花环”期间，更是提前一个月起订。
缪林刷了一会儿预约小程序，发现从明晚起一直到假期结束，所有位置都已预约。
怎么办，总不能真去端盘子。
有钱真坏啊！为什么每个星际狗血文主角都那么有钱！！
怀着这种无望的忧愁，缪林飘也似的出了房门，试图去找搭档商量。
然后喜提敲门敲了三遍没开。
不是说随时找你你都在吗？！
缪林气呼呼地推开门，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探头往里看——
黑灯瞎火的，真的没人。
在楼下吗？
缪林在整个一楼二楼找了一圈，除了因为踩上刚完成清洁，还没干透的地板，得到小潘的唢呐尖啸，连个白毛的生物都没看到。
出门了吗？
他看了一眼玄关处依旧湿润的地板，感觉不大可能，他就算戴着耳机也不可能错过小潘这么有穿透力的唢呐。
整个家里基本都找过了，那就只有……
缪林噔噔噔折身上了三楼，中途不忘回房间拿上泳衣。
……
打开三楼的隔水门，湿润温暖的空气和灯光一起向缪林涌来。
程经年正站在泳池之间的装饰边上整理蜡烛，那些他们在假期伊始就买下的装饰，直到今天终于有时间布置。
他手中握着支造型精巧的点火枪，通体银色，和他右手义甲相互映衬，几乎像刻意为之的造型。
程经年将繁复的分支末梢一个个点燃，暖色的烛光在晶莹透明的烛体间跳跃、折射，恍如钻石切面映出的火彩。
他就在这闪动的火光之间回头，看见缪林时，嘴角微微翘起：“你说的那个‘群口相声’，还挺有意思的。”
“那是！”缪林差点忘记自己刚才随意搪塞的借口。
他走到程经年身边坐下，将双腿浸没在温热的池水里：“怎么不叫小潘弄这个？”
“我不想听唢呐。”程经年说，“小潘会觉得这是增加它工作量的东西，强烈拒绝。去年那群朋友给我寄了很多这类装饰回来，全被小潘收关储藏室了。”
他扬起手，点火枪在他掌心转了一圈：“我只抢救出来这个。”
“火要一直点着吗？”缪林看着由于这些点燃的装饰，从轻奢运动泳池房变巴洛克风皇家泳池的三层，由衷赞叹美丽的同时，辅导员的思维惯性让他担忧起安全隐患。
“马上就会自己熄灭，”程经年结束了一整支永恒蜡烛的点燃工作，侧过身，“看。”——
作者有话说：小潘今天也在吹唢呐
谢谢百鬼夜行录宝贝的火箭炮[猫头]有个好消息哦，这周不休息（。）
第55章 辅导员上岗第54天 好像有什么大事正……
“看。”程经年话音刚落, 他手下的那朵火苗就熄灭了，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那点暗淡的、将灭的火星，像是钻进了透明的枝丫内, 肆意生长、蔓延。于是各个枝丫被点亮。
在不同的装饰品之间, 虽然都是被点燃，但是似乎由于造型和分支数量的关系，每个内部的火星分布和数量都不同。最密集热烈的, 整樽像是盛着咆哮岩浆的金刚石，散发着耀眼的光和热；最稀疏的, 火星也暗淡，像是某个飞着萤火的夏夜。
缪林看得几乎忘了呼吸, 他伸出手，又迟疑收回：“这个……能摸一下吗？烫吗？”
“试试看。”程经年端下一株, 放到他手边，“不用担心摔坏, 这种材料很有韧性，除非砸到地上再用力踩才会变形。”
缪林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贴了上去, 触手光滑温热，像是在摸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瓶。而随着他的动作，内里火光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拖曳出一片像是极光的色彩。
真好啊……不愧是幻想文学里的星际, 要是表白的时候边上摆一圈这个东西，不得浪漫死！不对, 浪漫“避谶”。
“真好看，我怎么没在学校里见到这个？”缪林更想问的是，这种堪称王炸的土特产怎么没出现在星网上，然后被炒作成网红装饰, 卖向全人类甚至尚未解锁的外星物种。
程经年也坐下来，两个人四条腿放成一排，都浸在热水里：“因为这个东西很快就会消失，无论是离开白霜星，还是‘永恒花环’结束，白霜星开始化雪，它都会立刻融化成一滩水。”
“点燃过的呢？”
“热水。”
缪林想了想，将手上那盏凝固着火焰的晶莹小夜灯放进水里。它的光辉丝毫没有减淡，表面更是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
果然是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神奇特产。
按理来说，这背后怎么也得有个配套的凄美传说，比如哪个omega或者alpha盼君久不归化作仙草啦，或者哪个从白霜星一去不回的年轻军人留下的思乡泪水啦。
然而缪林盯着程经年看了一会儿，对方毫无解释说明的意思，把罩在外面的睡袍一脱，露出内里的贴身竞速泳衣来。
缪林光速移开视线。
看来星际人确实差一点商业头脑，看他抓住这个商机，专门为产品编造背后的感人传说，成为商业巨鳄，掌握财富密码……等一下，他过来是干嘛来着？！
一时被新鲜玩意儿和绮丽氛围所迷惑的缪林醒了过来，总算想起来自己特地来找程经年的目的。
缪林噔噔噔跑进更衣室换了泳衣，又噔噔噔跑出来，滑进热水池，胡乱蹬了两下，漂到已经趴在水中沙发上开游戏的程经年身边。
“来吗？”程经年随手扔来一只手柄。
“来，但是……”缪林看着搭档选定了一个房屋清洁游戏，选择双人模式，他边手忙脚乱地过新手教程，边试探着斟酌词句，“就是，我收到不能说来源的情报，现在需要在五天后进一个预约制的餐厅，里面可能有我们的学生在干坏事，但是餐厅位置现在订满了……”
程经年操纵着角色用高压水枪洗墙壁：“是黑市的那个任务后续吗？不方便说也没事。哪间餐厅，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缪林往玻璃上喷清洁剂，老实说出了餐厅的名字。
“嗯……有点麻烦……但是，我想想能联系谁。”程经年也皱起眉头，这一下走神，水枪直接击倒了一个路过的老头npc，“啊。”
“没事，ai它们那边也在想办法。我来！”缪林操纵着角色狂奔而出，往老头脸上糊满清洁剂，直接来了个化学失忆。
屏幕右上角跳出个成就“犯罪搭档”。
程经年按下截图键：“不过，‘ai它们’？你很受ai欢迎。”
“那群自来熟的硅基生物，难道不是谁和它们说话就欢迎谁吗。”缪林毫不留情。
“不是的，”程经年开始守在篱笆缺口边上，用水枪瞄准过路npc，见一个击倒一个，“联邦也好帝国也罢，大部分的人都觉得ai很……”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漏下一个过路人，被缪林一铁锹补刀。
“很怪异。它们说话像人，但是又不是真的人类，很容易引起恐怖谷效应，这也是ai没有人类形象的原因。”程经年总算找到合适的形容，“你看待它们很平等，像对待真正的人一样，所以它们很喜欢你。”
缪林：“可是我们在这里狂揍npc诶。”
“不要害羞。”程经年习惯性地拍拍搭档后背，温泉和热水烫得两人同时一颤。
他在片刻停顿后才继续：“就像你对待学生们一样。学生们，还有网友，大家都很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你不会要求他们去做社会惯常要求他们做的事，只是把所有人当做单纯的‘人’来看待，这是很难得的。”
缪林心虚地移开目光。
主要是性别对立和刻板印象这种东西，就和阵营战一样，越少冲突越强烈。比方说豆腐脑大家还能因为甜咸吵一吵，偶尔冒出来的辣党和勾芡党像是性别四个选项里的“其他”和“保密”，主要集中在两个阵营；但是一旦换了冰棍的口味，选品多如四十二种性别选项，无论你选盐汽水味冰棍，还是绿豆沙味，那么所有人都会温和接受。
在星际这种资源充沛到一般职业做五休二都算自愿加班的社会里，ABO加上男女排列组合六种性别间的矛盾，无论是刻板印象也好，还是性别对立也罢，在缪林看来，都像是冰棍选葡萄还是苹果更正宗，一般人都只会说all in。
就在他想是先走流程三辞三让再接受夸奖，还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如此一个清丽脱俗的大好人时，一直被他们反复拍了六次还没倒的npc说话了：
“我听寒鸦说这里有很亲切的人类才来的，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npc的额头上冒出一个愤怒的“井”号。
缪林的手指在水下悄悄攥紧了，他和程经年飞速对视一眼。
缪林：找你的？
程经年：找你。
缪林只能讪讪转头：“你是……？”
npc做了个摇扇子的动作：“在下妄言斋，负责联邦所有游戏的审查，以及扮演npc丰富各位游戏体验。”
谁家古风小ai跑出来了……
这位自号“妄言斋”的ai又很快补充：“不过因为这款游戏是出自帝国的工作室，所以你们里面有两次拍的是山鲁佐德。”
听这意思，山鲁佐德似乎是帝国那边和它同职能的ai。
深夜谈心就因为突然出没的ai结束了，缪林有时候觉得他真的很需要一个赛博告示牌，专供他不想被ai打扰的时候挂起来。否则这群数据生物真的，一天24小时，只要有空，就把他周围一切联网的设备当公园逛。
其实，在妄言斋出现以前，缪林隐约感觉到程经年似乎要借着性别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些什么，但是诉说的氛围被打断，于是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缪林往下滑了一小截，把自己往水里埋得更深。
他本来想，如果程经年和他说了一直不愿提起的过去，那自己就告诉他关于阅读器系统的事情。
但是现在……算了吧，交换秘密总得有个氛围。
两人就这么怀着诡异的尴尬，沉默地跟着妄言斋通关了游戏隐藏剧情（这一个解压清洁游戏居然有剧情！），虽然也算是爽玩，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回到卧室缪林就狂敲北落师门，告诉它快点在ai间搞个禁止骚扰人类法案出来。由于之前的穿越者要么自命不凡，要么行色匆匆，还真没一个像缪老师这样深得ai心的。
北落师门大惊失色，喷流都吓掉一根，连忙去起草法案，顺带留下了个坏消息——
帝国的老皇帝一直很老，最近终于老到快死了，膝下七个子女，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想争一争；就连唯一一个是beta，按照祖宗之法没有继承权的六皇子，私底下也是小动作不断。
这种暗地里的波涛汹涌间接影响了联邦，导致联邦这边开启了久违的大调查，军政法相关人员恨不得每天喝营养液，来证明自己忘情工作、处身廉洁，哪里还有空闲享受假期。
“大司命那边虽然还没有明确态度，但是恐怕结果也不会特别理想。”北落师门边把喷流安回去边说，“毕竟您应该知道的，医疗领域的贪污和裙带关系总是特别容易引起舆情。”
最后它总结道：“建议您提前练习端盘子的技巧，毕竟我们只能保障，您一定能在当天成为服务员。”
缪林沉默：“……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被学生家长认出来，我该怎么办？”
北落师门给他出馊主意：“这样，您就说，由于过去一个学期学生创下的祸端扣光了您的工资，您在‘永恒花环’期间，最终因为交不起涨价的房租被扫地出门。”
“好啊，你就仗着你不受三定律约束吧，”缪林磨牙，“你要是受约束，这话说出来你就得格式化了！”
北落师门做作地抖抖：“请不要在晚上突然讲鬼故事。”
“你根本不关心我，你心里只有你的ai鬼故事！”缪林没忍住，发出了经典的狗血文主角发言。
好在有真正关心他的人带来了好消息。
程经年拿着接通了前军医贝亚的终端进来：“贝亚说他有办法。”
贝亚在那头打了个招呼：“嗨~但是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在那一天去那一家餐厅啊？”
他的表情里写满了八卦暗示——
作者有话说：妄言斋捏他自聊斋志异-姑妄言之姑听之
缪林：婉拒现实版本胡闹厨房！
明后天都有加更
感谢百鬼夜行录宝贝的手榴弹[亲亲]
第56章 辅导员上岗第55天（6k营养液） 你……
贝亚眼睛里写满了想看热闹。
甚至在摄像头拍摄的范围边缘, 有一缕粉毛和一缕黑色呆毛一闪而过。
贝亚你到底和几个人待在一起？？
缪林无语。好在他已经彻底掌握了对抗八卦的办法。
他故意板起脸：“你确定要知道吗？问了就要帮我一起写报告了。”
说时迟那时快，从屏幕外伸出三四只手，忙不迭捂住了贝亚的嘴巴, 生怕下一秒就祸从口出, 招致报告。
可见写报告着实让人变得不幸，好在这次针对陆见深的行动是他个人的义务加班行为，实际上没有报告要写……应该没有吧？
前军医狼狈地把这些手扒拉下来, 同时一把将粉毛的主人扯进镜头的范围内，恶狠狠道：“桌位走的小梅的关系, 你们亲自问她！”
做了个瞳色修改手术，现在眼睛和头发都是樱粉的四班辅导员尴尬打招呼：“啊呀哈哈、好久不见。放假才几天, 怎么感觉好久没见过了~”
“我知道乔虹和乔澄也在听。”缪林冷静指出，“你们不想被人认出来, 就别做一样的彩虹美甲。”
二班双生的武训员和辅导员吐吐舌头，同样尴尬地打招呼。
“还有一个人, ”就在梅辛斯塔松了一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 程经年突然补刀，“指甲对不上。”
“哈哈、是我啦……”三班辅导员沈子珺被迫出场。
看着屏幕那头几乎挤不下的人群，缪林开始怀疑起这帮人是不是在背着自己和程经年搞团建。
怎么回事？悄悄孤立他和程经年两个？
也许是缪林狐疑的眼神太过明显，终端那头的一众辅导员武训员纷纷开始假咳。
梅辛斯塔：“咳咳！那个什么, 总之你是要明天晚上的百尺星楼的座位是吧？包厢可以吗？”
“可以，或者说正好。”缪林一口答应。
“那好哦, 我妈妈在那里一直有一个预留包间，正好今年她和我爸爸的蜜月去了双蛇座，没有用上，你要用就拿去用吧。菜单可以记我账上, ”说到这里，梅辛斯塔很不符合大小姐身份的挤挤眼睛，“或者程老师坚持的话，也可以由他付钱。”
缪林转头去看程经年，程经年垂下眼睛不看他，于是缪林继续莫名其妙地看梅辛斯塔：“什么付钱？能开发票吗，我要找人报销的。”虽然是ai们主动给的医疗赔偿，但是当做报销好了。
“啊，真的是任务啊……”梅辛斯塔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赶在缪林质问以前，她又很快收拾好表情，“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点他们家清烤笋，用的白霜鸡吊的汤底，特别鲜哦！”
尽管没听懂这又是“烤”又是“汤”的到底是什么菜，缪林还是连连应是，起码把这群八卦的同事先应付了。
“哦对，你们报a99永昼星包间和我的名字就行！”在终端通话挂断前，梅辛斯塔匆匆补充。
次日到场的缪林，在遭遇意外“惊喜”之后，总算意识到，明明包间名字就足够定位，就算要证明，留的也应该是梅辛斯塔的妈妈，而不是她本人的名字。
……
“我有点紧张。”缪林反复整理胸前的赭红色领带，他今天穿了身铅灰细竖条纹的正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用一条同色霜花纹发带束起，微卷的发丝间撒了银光闪闪的亮片——据造型师说，这是今年流行的“永恒花环”特别款造型。
缪林对此表示怀疑，因为这东西真的有点像会发光的头皮屑。
他甚至还配了条新的眼镜链，同样是“永恒花环”期间特产的透明珠子被一一点燃过，像是燃烧的水滴，成串搭在他肩头，像是一场凝固的落雨。
程经年替他按平领带：“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衣服和打扮。”缪林瞟了一眼搭档，视线又快速挪开。
无他，今天的造型师实在是有点东西。
程经年的银发被全部向后固定，展露出锋利的五官。而刻意搭上的银丝眼镜丝毫没有中和他的气质，只添上一层欲盖弥彰的假斯文，更加衬托出他气质里那种强烈的攻击性。
再加上装点碎钻的银色领结，虽然两人都穿着同一色系的衣服，但是程经年看起来简直要破窗而入，从背上抽出光剑把整个餐厅的人灭口，顺带把这栋建筑也一刀两断。
而外表来看如此冷酷无情的大反派，此刻正任劳任怨地帮缪林捻走掉到肩膀上的亮片，还不忘照顾缪林的心理健康：“为什么要紧张？你今天这样很好看。”
他停顿了一下：“我今天应该也没有丢脸……？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双手套来遮义甲——”
“不不不！”缪林弹射而起，“你不要妄自菲薄！！”
穿成这样，唯一的顾虑只有会不会有变态冲出来跪下叫主人好嘛？！
“就是穿得这么正式，我有点紧张。”缪林舔舔嘴唇。因为要吃饭的缘故，他坚决拒绝了造型师给他再来点无色唇蜜的建议。
主要是，在地球的时候，出席重要场合需要特别造型的一般只有女性，但是到星际就不一样了。
作为默认孕育性别的omega自然不用说，alpha内部也由于女性alpha的精益求精，带动了整个alpha性别的外表雄竞，导致beta感觉不来点造型不合群，最终六种性别无一例外，全部专门打理，务必做到盛装出席。
这种高标准严要求的造型流水线对星际人来说司空见惯，对地球人缪老师还是稍微太超过了一些。
他摸摸口袋，捡出一条手帕来，小心翼翼地按过额角。
程经年拍拍他的肩：“别紧张，你只要记住，我们是来出任务的，不是来走秀的就行。我特地选了领结方便行动，所以需要你在特定时候把领带解下来给我。”
缪林侧目。
你们星际人，真是把打架斗殴点满了。
虽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辅导员还是松松领带，将它整理成一个更方便解开的四手结。
两人相携步入大楼。
百尺星楼这家高档旋转餐厅位于一栋高层建筑的最顶层，虽然一直生意红火，但是餐厅经营者并没有扩大经营，包下整栋观景塔的意思。
坐着透明观景电梯一路向上，越过城市建筑，晚霞之后是逐渐升起的“永恒花环”，明亮而璀璨。缪林却暂时没有观赏美景的意思，他越看高空脸色越糟糕。
程经年扶住他的后背：“你恐高吗？”
“我们一起跳过伞的。”缪林有气无力地反驳，“我只是担心，要是任务目标狗急跳墙，要从这里跳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
陆见深站在落地玻璃窗边，心跳如雷。
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刺骨的寒总算激的他头脑清醒了一点。
向外看，脚下的建筑群灯火璀璨，如同天上永恒的花环。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口鼻附近的玻璃因此蒙上一小层白雾，又很快褪去。
他还是感到没来由的心慌，脚下的车流、人流都渺小如蝼蚁，动来动去，看得人眼晕，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高处坠落，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陆见深理了理袖口，上面的宝石袖扣是蓝绿交融的猫眼，呈现出一种油画般的质地。
他今天的造型设计师同样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有刻意掩盖他本身的阴郁感，而是巧妙利用发型，将他原本的阴湿沉闷气质，装点成了吸血鬼伯爵般的阴郁忧郁。
再加上微微释放出的信息素，那种阴冷又危险迷人的氛围引得一路上不少陌生人搭讪和回头。
但是陆见深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觉得自己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自己的omega，所以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这一次见面和交易。
——要是顺利完成，他可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只要顺利……
为什么他的心会跳得这么快？
陆见深按住胸口，恨不得命令它平静下来！
“哎呀，好一个娇弱的男alpha。”包间的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开了又关。
陆见深闻声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浅橙色短款旗袍，双臂和脚踝带满金环的年轻女beta靠着椅背，很嚣张地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怎么，看什么呢？”女beta换了个姿势，将双手的肘部撑在椅背上，“姐姐这张脸是假的哦，想记下来告发也是白费力气~”
陆见深谨慎地后退一步，却引来对方一声口哨。
因为这流里流气的举动，alpha不着痕迹地皱眉，眼睛里也闪过一丝鄙薄。
他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不料一眨眼之间，女beta竟如同闪电般欺身而来，扬起的左手掌心寒芒闪烁——她不知怎的骗过餐厅门口的安检，将一把薄薄的匕首带了进来，此刻正抵在他喉间。
“看来你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女beta轻声细语，一双金色的竖瞳却如同丛林间的野兽，“告诉你个秘密，姐姐我呀，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知道alpha的腺体有多大吗？很小的，比你们自以为的男子气概小多了，剜出来就像一只小小的剥完壳的甜虾。我剜过很多次。”
一滴冷汗从陆见深额角流下来。
“怕了？”女beta直起身子，用他熨烫过的挺括衣领擦干净匕首上的那点血，“我本来只是吓唬你的，谁知道你这么胆小，看吧，因为发抖沾血了吧。”
“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了，言归正传，耽误太多时间，小杜先生可是会不给我结尾款的。”
另一个包间里，匆匆点完菜，就和程经年两人屏住呼吸偷听的缪林没忍住，发出一声欢呼：“总算进入正题了！我还以为他来找个主人挨打的。”——
作者有话说：有点想吃甜虾了怎么回事，拿芥末酱油拌一拌盖在烫烫的米饭上，好吃（吸溜）
明天也有！
谢谢百鬼夜行录宝贝的手榴弹，还有brook宝贝和轲斋宝贝的地雷[亲亲]
第57章 辅导员上岗第56天（7k5营养液） ……
这话情绪很重啊。
程经年看向缪林, 开始怀疑起他的信息来源。
做辅导员虽然才一个学期，但是缪林应该已经见过不少离奇的转折，其中甚至包括某学生半夜进医院疑似舍友投毒, 结果是偷吃舍友的香皂, 其中不幸含有坚果油类过敏原。
如果真的像缪林所说，他是从ai那里获得的信息，那么他本人应该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恶……
而被他怀疑的对象, 此刻正竖着耳朵听终端那头的内容，完全没注意到, 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将破绽暴露给了边上这个沉默寡言银发男。
“货呢？”模糊的声音, 能听出来主人此时刻意压低了嗓音，轻到近乎耳语。只可惜, 他自己买的最新款至尊ppppromax终端收音太好，反倒方便了偷听的人。
紧接着响起的是轻佻甜蜜的女性嗓音：“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多亏了你挑的好地方, 轻歌曼舞隔音墙，隐私性好着呢, 怪不得大人物都喜欢在这里谈生意。”
那名女性说完这句话，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一句正经话也不说了。鞋底走动时发出的声响淹没在长绒地毯里，但是从忽近忽远的点评美食声音里, 可以听出她正绕着餐桌走来走去。
之前吃了苦头的陆见深也学会了耐心，同样一言不发。
缪林焦虑得到处抠布料接缝：“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假装去洗手间然后走错包间, 是不是现在就该出去了？”
程经年无奈地抓住他已经抠到领结的手：“停手吧，我要被你勒死了。”
“现在出去来得及抓个现行吗？”缪林还在紧张兮兮。
“你喝酒上脸吗？”程经年却提了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缪林摇头，他是那种喝到失去意识才会脸上泛红的那种人，而作为前·地球社畜, 他酒量非常靠谱。
“是吗，”程经年语调很平静，“那就只能靠我了。”
缪林：？
终端那头响起女性的大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很厉害嘛弟弟，哈哈、哈哈哈…这么快就学会吸收教训了？”
随后她像每个标准的疯批反派一样，突兀收敛笑声，语调冷漠：“闭上嘴，不要有多余的问题，按照我说的每一步做。”
缪林紧张起身：“怎么办怎么办，对，我现在要去厕所然后回来走错。”
下一秒，他被程经年按回椅子上，而他眼看着程经年拿过那一瓶佐餐酒，直接往嘴里灌。
缪林手忙脚乱地去拦不知为何突然发疯的搭档：“诶、诶！等等！”
然而程经年本身武力超群，一直是可以一只手打两个缪林的存在，此刻缪林只感觉对方的手臂像铁铸的一般，完全不可撼动。
程经年面颊已经泛起绯红色，却很淡定地将缪林的手掰开。
程经年：“吨吨我有更快的办法，吨吨吨我们和他们的包间是斜对角，吨吨，等下我直接冲出去，你假装我喝醉了拉不住我，顺势跟进去。”
缪林：“我现在就拉不住你！！！”
最后一点酒被喝完，银发的武训员此刻连脖颈都红透了，双眼微垂，银丝镜框后的碧色眼眸发直，甚至有点涣散意味。
“还醒着吗？”缪林小心翼翼地把终端塞到他眼睛底下，又把陆见深入学时候的证件照翻出来，放到最大，“我们要去抓这个人，最好连同伙一起抓，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对对对，你记得就hao……”哄到一半的缪林发现不对，和程经年抬起的眼眸撞上，那双眼睛依然清醒且锋利。
程经年为自己澄清：“我只是酒精很上脸。”
那头已经跳转过好几个网站，开始输交易账号，眼看着就要输到密码。
“准备好。”程经年放下瓶子，站起身。
他甚至小幅度活动了一下关节，可见酒精并非对他毫无影响。
缪林赶忙跟着起身。
……
账号输入到最后三位数，陆见深有些犹豫了，他手指悬浮在键盘上，将按不按。
他迟疑地抬眼，瞟了一眼女beta。对方正在往嘴里塞烤乳鸽，无论是脆脆的表皮还是烤酥的细骨头，统统用尖利的虎牙咬碎、咽下。
察觉到他的停顿，那双野兽似的金眸瞥过来，微眯而起，不满的意味溢于言表：“怎么？觉得姐姐骗你，搞杀猪盘或者仙人跳，卷了钱就跑？”
陆见深咬着牙，不说话。他怀着自己都不大明白的心思想，还好她是beta，要是alpha，那么信息素压迫下，自己很快就不得不跪下说实话。
好在柔嫩多汁的烤乳鸽似乎取悦到了这位女beta，她没有再次把匕首架在陆见深脖子上，或者直接给他开个洞，只是一边又往嘴里塞了四分之一只乳鸽，一边用沾着油的手往怀里一掏，扔出管带着药液的注射剂给陆见深。
陆见深忍着恶心匆忙接住，险些因为油腻的玻璃打滑，没有接到。
“哼，小子，可拿稳了。”女beta咧开泛着油光的嘴唇，露出两颗虎牙，“这管诱导分化的药剂要是在这里打碎了，我是没问题，你当初就得进易感期。”
玻璃管表面还沾着油污和指纹，带着一点淡淡的烤乳鸽气味，但是陆见深看着它，却仿佛闻到了一种更加隐秘的、今天之前只存在他心灵深处的气味。
他抿紧嘴唇，快速键入最后三位账号，眼看着就要开始输密码——
“砰！”
包间门又一次打开，只不过这一次开门和进人都非常引人注意。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这不是您的包间！！”
“他喝醉了！你回来！”
最前面的人不语，只是一昧低头向前冲。
突兀闯进来的人银发耀眼，虽然“永恒花环”期间很多人都染了这个色系的头发，但是这种颜色的原生银发，陆见深最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陆见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下意识把那管药剂往口袋里藏。
女beta从他的反应里看出来人不对，并不是单纯误入的醉鬼。熟练工显然要伪装得更好，比起陆见深不住冒汗的心虚反应，她理直气壮开口，试图借酒店员工之手将人赶走：“服务员呢！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吃饭吃得好好的，怎么就让人进来了！”
同样满头大汗，一左一右慌张拉扯程经年的服务员们却动作一顿，右侧的男服务员抬起头，表情怪异：“女士，您的着装不符合我们店的规定，您是怎么进来的？”
焦头烂额的女服务员闻声抬头，也吃了一惊：“女士，您是怎么进来的？！我今晚没有见过您。”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那么进来的，我也没见过你！”女beta快速一啧，眼睛转向陆见深的方向，试图让对方和自己打个配合。
然而陆见深此刻也毫无余力，跟在程经年身后冲进包间的缪林已经演都不演，手敷衍地搭着，五指松弛，自然垂下，能看出完全没使劲。
黑发的辅导员今天的打扮很漂亮，发丝间闪烁的银芒与眼镜链上垂坠的火星相互辉映，如同天上的“永恒花环”和地上的人间星河全都落在他身上。
但是他此刻的眼神与优雅、梦幻之类的词语毫无关联，琥珀色的眸子在镜片后，像鹰隼一般紧盯陆见深。
他扬起嘴角，说着“好巧”语气却像“你死定了”。
“程老师喝醉了，正巧打开的是你们的包间，真是偶然啊。”缪林的语气轻飘飘的，因为嘴角那点笑显得更加甜蜜，却无端透露出几分森冷，“陆同学，你能告诉老师，你在这里干什么吗？”
陆见深感觉自己的舌头像被冻住了，他吞下一口唾沫，从胸腔深处挤出一点气音。
自然卷的年轻辅导员很善解人意：“怎么，是和女朋友出来约会，见到老师害羞了吗？”
……是瞒过去了吗？能瞒过去吗？
逃脱的希望油然而生，陆见深想要点头，却在将将点下那一瞬间冻住。
——他看到，一直低垂着眼的武训员，不知何时将头抬起了些，一双绿得恍如无机质的眼睛，从几缕散落的银发后看过来。
陆见深的动作僵住了。
“别不好意思嘛，老师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要你告诉我，”缪林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去，“告诉我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是什么在响？
直到窒息感涌上来，陆见深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跳，而自己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这是。”他的眼睛到处乱转，撞上女beta缩成一线的瞳孔。
“这是、这是——”
他的心底升起不切实际的希望：
“跑——！”
陆见深吼得声嘶力竭，几乎在他出声的那个瞬间，整个包间里除了两名服务员以外的人，全部冲了出去。
女beta用手肘猛地一击窗户，发出一声巨响，然而玻璃毫发无损，她破窗而出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我我我、我们店用的可是新型玻璃！机甲都轰不开的那种！”被如此突然的发展吓到的辅导员人虽然还呆在原地，嘴已经下意识开始运转。
女beta无心听解说，她顺势向左侧一滚，提膝撞上看好的薄弱处，墙上竟然给她生生撞开一个洞！
“什么？！”飞扑上前，和陆见深在地上扭成一团的缪林震惊抬头。
陆见深抓住他分心的空当，用力一挣，竟然给他挣脱！
眼看着那边女beta将身一矮，就要钻进洞中溜走，程经年放弃从陆见深手里夺药，一按一跃飞身翻过饭桌，豹子一般扑上前，将女beta一撞。
两人闪电般过了几招，陆见深见势不对，抬手从怀里摸出玻璃管，想往地上砸！
缪林心下直呼大事不妙，大司命替他预测过药剂成分，不管是哪一种，要真砸下去，今晚整个百尺星楼里的顾客、员工全都会受到影响，也许beta能幸免于难，但是激起激素剧烈波动的alpha和omega可不是好对付的。
“住手！”——
作者有话说：橙老师豪饮（不是）
第58章 辅导员上岗第57天 我了个星空女神，……
“住手！”缪林厉声喝道, 他当即一蹬一扑，试图从陆见深手里夺下药剂。
“你现在还没造成严重后果收手还来得及！”
然而为时已晚，陆见深意识到在长绒地毯上很难一次性砸碎玻璃管, 贴了隔音软包的墙面也存在风险, 于是将它朝桌面投掷而去——
“不许在我值班的时候出事！”
伴随着一声打工人的怒吼，虽然完全没明白前因后果，但是已经看出哪一方有问题的女服务员飞身而出, 竟然奇迹般接住了药管！
随着一声闷响，小姑娘狠狠撞在实木桌子上, 发出一声痛呼，玻璃管却被她死死护住。
缪林在她摔向地面时努力一接, 被挤出“吭哧”一声气音。
陆见深又在趁乱逃跑，他先是试图干扰程经年那边的战局, 被不知谁一脚险些跺断腿骨，失败后又试图从包间大门逃跑。
男服务员肉眼可见的慌张, 被陆见深打了好几下都不知道反抗或者还手，只知道用背死死顶着门。耐心耗尽的alpha竟然伸手, 狠狠扼上男服务生的咽喉！
缪林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而起，扯了领带，不讲武德的在陆见深背后就是一个勒脖子。
星际人身体素质普遍强悍，alpha更是如此, 他们肌肉的爆发力，使得完全没有锻炼的alpha也能被勒脖子十分钟不死, 而星际的医疗技术使得只要不死，这种小面积伤害全都可以躺一次医疗舱解决。
由于陆见深转而对抗脖子上的领带，他扼在男服务生脖子上的手松开了，大口喘气的服务生顶着嘶哑的嗓音,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别打了！”
“那边、那边是连通包间的机关！”
什么机关？
缪林困惑。
不会是那种可以把两个小包间打通成一个大包间的构造吧？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海里转过，只听一声“轰！”
那边大打出手的两名beta，不知道哪一下砸中机关，或者哪几下超过了机械结构的承载极限，整面墙吱吱扭扭地叠了起来，像帷幕一般往两侧分开，露出对面包间推杯换盏的一桌人。
缪林闪电般抽回领带，趁陆见深缓过气以前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男服务生灵机一动，一屁股坐上他肩颈交界处，成年男性的重量将他按得更死。
女beta一愣，她进门前就注意到这面墙不对劲，以为后面会是机关暗道，或者送菜通道，谁曾想是另一个封闭包间。
眼看着逃跑无望，她计划一变，试图抓个人质来威胁。
然而高手对决间，想逃想退就是输的征兆，程经年抓住她萌生退意那一瞬间的破绽，义甲绽放出增幅的蓝光，直直将她甩出去，狠狠砸在对面包间的对墙上！
女beta当场晕了过去，身体顺着墙壁无力滑落，砸在一个缩在墙角玩终端的小伙脚边，小伙迷茫地一缩脖子。
……
卢07有着很个性的名字，小时候还会有小伙伴问他是不是仿生人，大了就没人问了，原因是从工程师到厂家，给ai和仿生人起名一个比一个用心。
由此可见，卢07确实不是精心养大的孩子。事实也确实如此：本应社会抚养的孤儿，被想要彰显慈善精神和先锐进取的先锋态度的企业家抱养，没挨饿没受冻的长大，还有点余钱发展个人爱好。
也许他应该感激，但是在得知他本来应该叫做卢承辉的时候，卢07还是没忍住破防了。
破防的小卢同学开始阴暗爬行，暗搓搓在网上直播每个养父带自己去的饭局——因为总要被拿出来当慈善招牌，再加上他成绩不错，考了个联邦顶尖大学，养父挺喜欢带他出门的。
这事当然很快败露，但是养父的态度出乎意料，他认为这种真实不刻意的视频，正是他想要的宣传结果，还给卢07拨了一笔直播设备经费。
卢07心里一下子不得劲了，从阴暗的直播变成消极的直播，每次都是匆忙塞饱肚子就下桌，像蘑菇一样缩在角落，木然地录着他们虚假的觥筹交错。
……直到今天。
一声闷响后墙上猛地破开一个洞，有钱人们推杯换盏的动作呆住了。养父老卢面色扭曲了一下，卢07从他的口型里认出来，他显然是想破口大骂，但是话出口前又想起来在直播，不得不转化为一句并不幽默的打趣：“哈哈，看来今天的节目很特别，这就像我们搞科技的一样，有时候就要另辟蹊径，门走不通就走窗，窗走不通，就砸墙。”
而今天主要宴请的，据说从帝国来的贵客并不接茬，发出一声讥笑：“我只看出你们的建筑质量是真的糟糕。”
老卢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卢07在心里偷笑，面上依旧板着脸。
贵客扫视一圈招待一行人，像是对他们隐忍难堪的赔笑表情很满意，张了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谁料。
“轰！”
破损的墙壁不知怎的，如同星网剧里的机关石门一样訇然洞开，贵客张着的嘴更加大了。
紧接着，一大团人形的东西从空中飞过，带起一阵劲风，不由分说地掀乱了宾客们精心造型的头发。
贵客的下巴惊讶到几乎要脱臼掉下来。
那团空中飞人横穿整个包间，狠狠砸在卢07头顶的墙上，带来巨大的震动和另一声闷响，又顺着重力砸落在地，只来得及从唇角溢出一句无意义的呼痛，彻底昏死过去。
原本昏昏欲睡的弹幕，这下彻底炸了。
【我了个星空女神，这不他omega的比星网剧好看！！】
【这啥啊演的吧，怎么可能是真的人肯定是模型吧】
【不可能，我蹲着看了半天了，哪个网红那么大能量请这些企业家来拍弱智小短剧】
【就只有想知道这人是怎么飞出来的吗？】
【主播快去拍拍对面扔人那兄弟，或者拍拍被扔的也行，我给你炸深水鱼雷】
弹幕骚动起来，怂恿卢07去近距离的揭露真相，小伙只是缩缩脖子，把镜头更加对准了饭桌上那群呆若木鸡的人了一点。
“不好意思。”
从另一个包间的满地狼藉里，站起一个银发的高挑青年，抬起整理鬓发和眼镜的右手上，银色义甲上明亮耀眼的蓝光正一圈圈暗下去，尽管面颊上仍浮着一层薄红，瞥来的翠色依旧双眸锋利又疏离。
“特殊任务，请你们体谅。”
从他进入镜头的那一刻起，弹幕的密度骤然翻倍，似乎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所有新来的观众都在激动地重复一个名字：
【程老师！！！】
【收到提示了！寒鸦我爱你让我能看到新鲜的程老师！！】
【*白霜星脏话*这身太帅了！！缪老师呢我要看缪老师我cp必须得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别揍人了揍我！】
“程老师”？再加上银发和这里是白霜星，不会是之前在星网上小范围火过一阵的那对辅导员和武训员搭档吧！
卢07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悄悄伸长脖子，坐得更直了些，努力向那头张望。
果然，过了片刻，从地上又站起一名黑发微卷的青年，唇角的擦伤也难以掩盖周身的斯文气质，自带一股平静的力量。他低头和别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将领带递到银发武训员手中，两人挨得很近，又是一阵简短的私语。
磕到cp的弹幕开始狂喜乱舞，只能说是初具人形。
但是卢07没有分给弹幕半个眼神，完全无视了腕上快将他震麻的礼物提示，所有心思全都挂在那边的搭档身上。
众所周知，辅导员在学生的大学体验中占到至关重要的地位，直接决定大学生涯质量和精彩程度。军校——尤其是白霜星的古老军校，他们的辅导员和特殊的辅导员（武训员）本来就比别的学校质量更高，日常成为大学生里的羡慕对象。
初秋那会儿缪林在十三审判上的精彩表现至今为人津津乐道，让整个联邦，甚至包括帝国的所有大学生，更加羡慕。
平心而论，卢07本身的辅导员并不糟糕，但是……
果然好想知道，有师长坚定站在背后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小伙叹气，然后被自己的叹气声吓了一跳。
趁着他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不知何时，两个包间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气敛声，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避免发出，因此卢07突兀一声叹气，在一片死寂里格外响亮。
倒霉小伙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只剩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看。
直播间里的网友浑然不觉，只顾着在抗议：
【主包你在干什么！我们转过来了！】
【治好了我多年的颈椎病】
【不求求你转回去T T让我再看看我家产品！！】
【干什么啊 一个两个都不说话 这里有一出声就会爆炸的声控炸弹吗】
炸弹是肯定没有的，自小的经历让卢07特别会读人的表情。他算是发现了，这包间里存在一个人际关系的炸弹。
沉默的主要来源是银发的武训员，和这边来自帝国的贵客。
两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看谁先移开视线。
淡淡的沉香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是这边贵客感到压迫，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信息素。
身为刚成年alpha的卢07腺体微微刺痛。他能看见老卢的表情，因为天生腺体病变失去生育能力，他的腺体比其他壮年alpha脆弱，看起来也同样不大美妙。
黑发的辅导员站在搭档身侧，两人都是beta，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有辅导员微微一皱眉，但眉头很快松开。
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烈——
作者有话说：卢07姓卢，叫07，这样。
顺便橙老师是真的喝醉了，他自己不认罢了，下一章高能[狗头叼玫瑰]
第59章 辅导员上岗第58天 “——假如程经年……
卢07抬手捂住腺体, 试图物理隔绝信息素的影响。
这下可苦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刚才还能看到点人影，这下只能看透明天花板和其后的星空。
【我知道永恒花环很好看, 但是我要看的不是这个啊！！】
【算我求你了让我再看一眼我产品吧同人女什么都会做的……】
【同人男也是】
【同人beta也是……】
有些聪明的观众意识到主播并没有在看弹幕, 试图通过送礼物的震动，吸引主播注意。
然而并不敬业的小卢同学，正努力无视信息素浓度差给他带来的压力, 全神贯注地盯着包间中央。
那个“贵客”虽然肆意释放信息素，看似胸有成竹, 但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两人对峙的主动权其实握在程经年手里。比起表面随意靠坐, 实际上手指甲快嵌进坐垫软包里的alpha；银发beta身姿挺拔，虽然呈现出微微绷紧的状态, 但其实是为了将搭档护住。
果不其然，在程老师开口前, 那个帝国来的alpha一改先前说话夹枪带棒、连杠带呛的状态，半个字都不敢说。
银发的武训员似是确认过对方毫无威胁, 平静地将目光移开。他径自向卢07走来，语气淡淡：“打扰，借过。”
他身后，黑发的辅导员回头想说些什么, 之前一直沉默地翻箱倒柜的女服务生从桌后冒出来，手上拿着根打包带。两名服务生开始合力捆扎人, 见缪林回头，兴高采烈地向他挥挥手，示意他放心。
于是黑发青年快步跟上。
见之前只在网络上见过的偶像朝自己走来，卢07的心怦怦直跳, 连那些压迫信息素都可以忽略，激动地面颊通红，快速在心里打起腹稿。
要说什么？
说我之前一直有关注你们，能签个名吗？不对，太普通了。
那挑几个事例讲呢？会不会太耽误时间。
卢07在这里头脑风暴，然而不料，那名alpha却将程经年拦下了。
他似乎将程经年的不以为意认成了回避，二郎腿一翘一架，自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把柄，扯出一个堪称恶意的微笑：“喂，走什么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闷得让人心烦啊，耶尔·瑞斯。”
程经年脚步顿住了。
缪林的眼睛也猛地睁圆。辅导员袖子一挽，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当即切换战斗模式，只要搭档流露出一点攻击意图，随时准备开火，骂傻这狗东西。
武训员的态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他似是嫌平光镜碍事，将它摘下来，在内衬衣角上擦擦，随手塞进口袋，又自顾自向前。
好像他停下来就为了这点事似的。
缪林脸上那点还未燃起的怒火转化为了偷笑。
卢07也在心里直呼学到了，还能这么装逼的。
这全然无视的态度加剧了alpha的怒火，他气昏了头，将腿一伸，想像之前惯常做的那样，将人绊倒。
程经年一点也没低头，只是抬脚时略将腿抬高了些。
就在卢07以为他要跨过去的时候，程经年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平静的，一脚踩了下去。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alpha的哀嚎。
“皮洋葱，你的恶作剧什么时候成功过，或者，我不记得我任何一次装傻配合过，”程经年的语调毫无波动，他今天晚上似乎平静过了头，“我在之前就告诉过你们，如果再胡乱称呼我的名字，我会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叫皮特·扬！你应该尊称我为皮特勋爵！”帝国洋葱在哀嚎的间隙发出一声抗议，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努力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怎么？害怕被别人知道，你在帝国给贵族当过狗吗？”
“我确实有不光彩的经历，但是除了我的搭档以外，我不觉得我需要对任何人解释。”程经年垂下眼睛，银色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瞳孔，显得他颧骨上那层红晕更加明显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洋葱爵士自己先提的当狗，在程经年将这形容为“不光彩”以后，他反倒比程经年还要生气，一时间信息素狂飙。
连只能闻味的beta缪林也一时没忍住，发出了被熏到的呛咳声音。
饭桌上的诸多alpha更是不用说，要么由于应激同样释放出信息素，要么由于种种腺体缺陷，被浓烈的信息素压倒在桌上，发出痛苦的喉音。
程经年很贴心地为缪林递来手帕，供他捂住口鼻。
缪林瓮声瓮气地道谢，又询问：“那你呢？”
“我去解决问题。”程经年说。
他上前一步，俯身，义甲再度亮起蓝光，紧接着，他用右手钳住alpha的两只手腕，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收起信息素。”他平静命令道。
皮特勋爵扭动着，痛得满脸冷汗：“你凭什么教我做事——啊！”
他话语的尾音变作惨叫。
不得不说，当气体泄漏的时候，物理捏住管子真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他释放出的信息素——真的是洋葱味的，闻着让人想落泪——淡了一些。
缪林总算有心思打量其他人，没了刺激源，各人释放信息素的劲头都多少有所减缓。还好百尺星楼自诩高级酒店，每个包间信息素隔离都做得到位，这个隔壁包间的主客里也没有omega，要不然这个浓度的信息素泄露出去，多少得演变成一场骚乱。
他扫过大门，落到昏迷倒地的陆见深同伙身上。女beta倒得不是很雅观，裙边卷起一角，露出了底下的安全裤。
缪林礼貌地移开视线。
有点怀疑这人到底是真的昏迷还是在演戏。
但是女生能忍住不压裙角，应该是真的……？
他自然而然地看向女beta身旁的年轻小伙，对学生关注的惯性，让他多看了这个和他手底下崽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几眼。
——等下。
不对！
他终端上那个很眼熟的红光点是什么？！
“你在直播吗？”缪林急匆匆奔去，他身后的程经年暂时停止了下一步动作。
由于过分驳杂的信息素，暂时陷入浅度昏迷的卢07没法回答他。缪林选择手动抬起他的手腕。
终端屏幕仍然亮着，上面的弹幕滚滚而过。
【呀被发现了】
【啊啊啊啊啊喵老师看我了！看我看我！】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当我们不存在吧】
缪林眼前一黑。
*白霜星脏话**地球脏话*
怎么自从来到星际，哪儿哪儿都在直播？你们星际人是除了睡觉和睡觉的时间以外的时间，都在看直播做直播吗？！
无视弹幕的殷勤挽留和试图搭话的谄媚，缪林试图关闭直播间，然而由于面部识别到不是终端主人，缺乏权限，无功而返。
缪林只能拿出最后的招数：“寒鸦在吗？主管星网的伟大的寒鸦大人？听得到的话，帮我把这个直播间先关了。”
带着花里胡哨的圆圈的字体横幅刷新在直播间正中。
【寒鸦[ai]：不说谢谢吗？】
那一刻，缪林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北落师门蛐蛐寒鸦写的是狗爬字。
他花了点功夫辨认出具体内容，又连说三遍“谢谢”，这才换来直播间的关闭。
八卦看到一半的网友唉声叹气，刚看到八卦就被抛下的ai更是不明就里。
【寒鸦[ai]：不是，发生什么了？】
【寒鸦[ai]：缪林？缪林！你还在看吗？不要吊人家胃口啊！！】
【寒鸦[ai]：人家警告你，你再不回来说八卦会后悔的！】
【寒鸦[ai]：你一定会后悔的！人家保证！！！】
缪林才没空理ai，他再度急匆匆回到程经年身后，势必要当搭档坚实的后盾。
见缪林回到自己的保护范围，程经年才继续刚才未竟的“事业”，他对刚才捏管子的效果不大满意，再重复了一遍：“收回信息素。”
生理泪水从皮特的眼角溢出，活像他被自己熏哭了似的，但他依旧嘴硬：“瑞斯家的狗，凭什么命令我！”
“有一点你好像从没搞清楚过。”蓝色的荧光顺着程经年的手臂一路上游，直到他右耳处的金属义甲也布满亮蓝的电路图，“当时，到底是我求着瑞斯家族收留我，还是他们千方百计求我留下。”
他向后偏了偏头，示意缪林往后退。
缪林不明所以，但是照做。
反正搭档不会害他的。
下一秒，程经年手臂猛地发力，他像扔球一样，轻松将一个成年的健壮alpha抛起，又准确拎住他衣领，将人狠狠贯在地上！
“咚！”
及时有长绒地毯作为缓冲，皮特的头仍然被砸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银发的青年蹲下=身，揪着他的后发，将人的脑袋拎起来：“别露出这种做作的表情，你这是假发，我知道的，扯不痛你。”
“你可以回去问问，问问布莱特·瑞斯，问他——”
“——假如程经年肯回到帝国，条件是让他给程经年当狗，他乐不乐意。”
“我保证，他会比受封那天还要殷切。”
“咚。”
又是一声闷响，在落针可闻的包间里格外明显。
那是程经年松开手，任由洋葱勋爵砸回地上的动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哪里惹到这个煞星，下一刻被像篮球一样拍的变成自己。老卢也不想跨国合作了，如果放弃这个合作他今天能不在这里，他宁可直接赔违约金。
缪林想想刚才被中断的直播，又想想联邦第一军校的对外形象，最后想想刚才在自己包间里程经年一口气灌下的那一瓶酒，深深叹气。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有点上头。”
缪林解释道。
程经年也很配合，走过来，然后“咚”地一下倒在搭档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此时的星网热搜：
#缪林 程经年#
#召唤寒鸦的正确方式#
感谢百鬼夜行录宝贝的手榴弹和文案诈骗宝贝的地雷[亲亲]
第60章 辅导员上岗第59天（作话有番外） 人……
缪林闭着眼睛继续解释：“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他酒量不大好，比较容易上头。”
听到这里，原本躬着身子艰难配合的程经年“biu”一下弹起来：“……也没有很差吧。”
“是的是的, 不差。”缪林抬手, 熟练地顺顺毛，然后把大猫脑袋按回去，“所以关于今天的事情, 我不希望在外面看到什么不好的言论，你们明白吧？”
在他掌心微微眯起眼睛的大猫, 悄无声息地睁开碧色双眼。刚刚目睹了他单手轻松甩动一个壮年alpha的客人们，纷纷咽下一口唾沫, 忙不迭点头表示配合。
只有老卢悄悄往后瞟了一眼，目光游移。
这典型的心虚表情, 被已经学会抓走神学生的缪老师精准捕捉：“那边，你, 在想什么？”
“没有、不是呃，这个, 我的养子，他之前有一些直播的小爱好，这个刚才播出的部分……”他话里全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明显切割意味。
缪林表情冷酷：“不需要你操心，会有专人处理。”其实是叫专ai义务加班, 反正都是朋友了，帮朋友的事, 能叫加班吗。
如此理直气壮想着的辅导员，完全忘记了十几分钟前寒鸦抛下的“威胁”。
他的态度和笃信，又给他们此次暴力行动有官方背书，甚至涉及机密之类的情况, 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客人们识相闭嘴，守口如瓶，看着银发的武训员一手夹着两个，另一手拖着一个，跟随两名服务生从员工通道离开。
临走前，缪林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好不容易醒转的卢07，一睁眼偶像只剩下一个背影，养父因为招待的客人被拖走，还可能惹祸上身，正在滋儿哇乱叫着发脾气，自己的直播被关了，回放录像也显示“管理员删除”。
小卢同学：？？
不是啊，人到底能倒霉到什么程度？
……
人到底能倒霉到什么程度？
缪林也想问这句话。
拖着人走到外面，本来还在坚持自己只是酒精上脸，一点也没醉的程经年不对劲了。
要不是缪林回头得快，他差点带着三个人撞墙上去。
“诶等等！”缪林一个飞扑，改变了程经年的方向。
搭档英俊的脸庞是救下了，洋葱勋爵和陆见深因为这一撞一松，两人面朝下滚进了雪里，那名女beta因为身手了得，被程经年控制得更紧一些，免去一头栽进冷雪的命运。
“先生，你们……需要帮助吗？”送他们出门的服务生小心翼翼。
“不用了，你们去忙吧，”缪林呼出一口白雾，他蹲下=身，把冻得有些醒转迹象的两名男性alpha捆在一起，“我能搞定。”
“……能的吧？”
他抬头，程经年也微微仰着头，靠着那堵差点撞上的墙，眼睛半睁不闭。
睡着了……？
缪林戳戳搭档：“醒着吗？等下我把你的车召唤过来，你能把他们三个弄上车吗？”
“不上车。”程经年的眼睛极其缓慢地一眨，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睁开眼睛。
“不上车？那怎么……对哦！”缪林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隐蔽行动到了这一步，只要能查出女beta的身份，就能顺利了结这个和黑市交易的情况，也无需后面再隐蔽；没了这个渠道，陆见深也不能得到非法药物，不管目标是谁，都不会遭到原有的迫害，狗血事件也到此结束。
程经年把女beta也扔到地上，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条战术背带。
缪林：“喂，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穿到衣服里面的！我就说你腰那块褶皱为什么一直扯不平！”
女beta被三两下捆好，三个意识模糊的人整整齐齐躺在地上，捆的像三只大闸蟹，场面一时间有些限制级。
“把他们交给星际刑警，就结束了。”程经年维持着蹲姿，往缪林身边挪了几步。
两人像两团猫头鹰，蹲在并不明亮的小巷子里。
“就结束了吗？”缪林不知道在问谁，说话时，有白雾从他唇齿间溢出。
他还在地球的时候，就有些“多管闲事”的倾向。总是忍不住去看经手的项目的结果，制止在公共场合吸烟的人，还有用发热的充电宝烫故意挤小姑娘的老登屁股——顺便一提，他的充电宝是长条的，侧面呈现出光滑的弧度，每次都能吓得老登捂着屁股跑路。
他总是希望眼见的事能得到一个更好的后果。
就像时管所虽然叫他来消灭狗血，但是没对狗血消除以后，到底用什么来填上空白做要求。
那可以是不幸，可以是幸福；可以是死灰，可以是希望。
但是由于缪林一直以来的那种“多管闲事”的倾向，还有这半年当辅导员以来的职业道德熏陶……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在没做错事的前提下，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结局。
“我觉得，还没有结束。”缪林掸掉肩上的落雪，深刻感觉此刻需要一点耍帅的灯光或者烟雾应景，“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陆见深赔钱退学坐牢了，他家里还有钱，总能找到他的目标外出的机会。”
程经年跟着起身：“想好了？”
“嗯！”缪林使劲点头，“我要……我得把陆见深打算向谁下手问出来，这样最起码能让那孩子提高警惕。”
程经年直接用行动表示支持，他踢起一捧冷雪，灌进陆见深衣领和脖颈之间的空隙里。
看得缪林冷得一哆嗦。
程经年很贴心地把搭档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
不得不说，星际人的体质是真的好，alpha易感期的特性也让他们很抗揍，而且也不容易晕。刚才摔摔打打好一会儿，换个地球人已经要叫120了，但是陆见深居然就只凭借这一冻，生生醒了过来。
陆见深的记忆还停留在包间内，他被按在地上那一会儿。此刻脸下的触感依然蓬松，他张开嘴，猝不及防吃进去一大口雪沫。
“呸、呸呸！”
“醒了？”陆见深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混着室外冬夜的低温，凉嗖嗖的。
他艰难抬头，本班的辅导员和武训员如往常一样，除开揍人的时候全都连体婴一般出现。此刻，这两个人甚至把手放在同一个口袋里！
这深深刺激了陆见深，自己计划的彻底失败和他人的亲密交叠在一起，他一时气上心头，居然咳出一口血来。
缪林后退半步，想了想，用皮鞋踢起一点雪，将那点新鲜血迹盖住。
他清了清嗓子：“咳，不要把这里弄得太脏。”
路人看见还以为这里突发雪夜杀人案，等下就有个踩着悬浮滑板的小学生过来了。
程经年很应景地活动了一下关节。
只是这个动作和缪林的话语搭配之下，似乎让陆见深产生了什么不妙的联想，他向后一缩，手背撞上边上两人冰凉的皮肤。
“什…？！”他挣扎着惊恐扭头，只见女beta和一个没见过的男alpha倒在地上，脸色青白，一动不动，了无生息。
陆见深瞳孔骤缩，没有人能在死亡来临时无动于衷。
他呼吸急促，再开口时语调里已经近乎哀求：“老师、缪老师、程老师……看在我是你们学生的份上。不要杀我……”
缪林在晦暗光线的遮掩下眉梢一挑。
这又是脑补了什么？
陆见深真的很会自己吓自己诶。
但既然已经证明了他的不清白，此人在缪老师这里不再享有学生豁免权的待遇，缪老师只会冷酷地趁虚而入：“是吗？”
“如果你好好回答问题，我再考虑考虑。”
缪林上前一步，红底的皮鞋踩下时溅起一捧飞雪，下雨一般落到陆见深脸上，很快融化，和他的冷汗混合。
陆见深疯狂点头，以示自己的高度配合。
“那第一个问题，你买的是什么药。想好了再说。你不会想知道说谎被我发现的后果的。”
“是……是促进omega分化的药剂。”陆见深求生欲望极强，“老师你听我解释，这个药在帝国那边是合法的！我一个网友告诉我的。是给有些本来是omega，但是因为分化太迟所以不分化，终身呈现beta性别的omega用的，对身体没有伤害。”
“答对了，算你老实。”缪林表面一切尽在掌握，心里非常不体面地狂骂。
怎么可以一点脑子都不长的？还是说因为不是给自己用的所以装傻？
要是没有伤害，那要分化期干什么用？普通的分化期都会有alpha或者omega出现问题，被迫终身就医的，超出年龄分化只会对身体伤害更大。
再说了，迟分化是自然分化的一种，用药催出来的叫什么迟分化，说不定人家是偏alpha的beta，原来没有生殖腔硬生生给催化出来一个呢？！
程经年在口袋里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缪林竟然从这一捏中读出了“稍后再武力打击报复”的言外之意，和搭档的默契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喘出一口怒气，将语调恢复平稳：“那好，第二个问题，同样是听清楚了，想清楚再回答。”
“这个药，你打算用在谁身上？”
陆见深偏了偏头，半张脸埋进雪里，嗫嚅出一个名字。
“听不清楚，再说一遍。”缪林命令道。
“x……”陆见深的声音依旧小得像蚊子叫。缪林只勉强听出开头的音节是xi。
于是他再问了一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其余两人：没死，只是冻僵了
谢谢百鬼夜行录宝贝的手榴弹（有点应景怎么回事）
1.中元节番外。
很久或者不久以后的某天。
这件事要从妄言斋算起。
缪林和程经年过着惯常的电影之夜，突然，电影被暂停，主人公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
缪林无语到有些习以为常：“收益高了不起啊……拿算力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呀，怎么连在下一起训了。”电影主角摇摇扇子，“在下只是突然发现，按照古地球的日历计算下来，今天正是中元节。”
“那你还到处串门。”缪林犀利指出问题，“天都黑了。”
妄言斋用折扇挡住脸，眯眯笑：“某自数据中而来，没有天亮，又何曾有天黑？在下只是来提醒阁下，月半中元，百鬼夜行，紧闭门窗，小心、火烛～”
“当！”
一声诡异的锣响。
听得缪林后背直发毛，往程经年怀里缩了缩。
程经年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没事，它走了，我们继续看电影吗？”
缪林警惕地东看看西看看，随后向后一栽，将后背和程经年的前胸紧紧贴住。
防鬼结界，完成！
程经年觉得好笑，正想再安慰两句，却突然听见一点不寻常的动静。
程经年猛地坐直，连带着缪林也被推起。
缪林：“！”
他紧紧抓住程经年的胳膊：“什么——”
缪林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合拢的落地窗帘，像是被什么拖拽着，在他们眼前默默打开。
“可能是……小潘一不小心按到了窗帘开关。”程经年说。
缪林听见他的嗓音也有一点紧绷。
说小潘小潘到，只见它亮着不同寻常的红光，从未亮灯的走廊深处缓缓滑出。
“！！”
缪林感到手下的肌肉绷得很紧，硬得像铁。
小潘悄无声息地滑到两人面前，抬起一直机械臂。
偏偏两人今夜看的恐怖电影，逼真而瘆人的音效恰逢其时的响起——
“啊！”缪林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扎进程经年怀里。
小潘头顶的喇叭悄然打开，流出的是熟悉的机械音：
【hiahiahia，欢庆人类的中元节！】
“北落师门！！”缪林咬牙切齿。
中元节番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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