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
越发、激烈的爆炸声！
随着他们离目标地点越发接近, 遭遇的载具袭击就越多。
察觉到身侧的破风声时，程经年头也不回，反手一挥, 手中的枪管与飞来物相击, 发出铿然一声。
北落师门速度不减，操纵着扫地机器人漂移过弯，顺手捡起那个被砸飞的东西。
缪林定睛一看, 是根已经被搭档砸弯的扫帚。
“为什么扫帚也是交通工具？”而扫地机器人不是。
程经年努力思考，顺手击落一块悬浮飞板：“这好像是有段时间流行过的代步……”
“是光轮211, ”北落师门抡起扫把杆，扫飞一个被凭空撞来的垃圾桶, “据说是结合了过去某个出名作品和当时的人类美好愿望的型号，这根售价不便宜。”
它报了一个需要缪林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 还要不扣六险四金才能达到的数目。
“最后的评价是硌屁股。”
扫地机器人像打棒球一样，又“邦！”地击飞了几块飞来的碎石。
“前面只剩最后137米了, 但是有楼梯坡道，扫地机器人不够灵活。”
北落师门操纵着扫地机一个急刹, 不由分说地把缪林和程经年倒了下去。
“你们自己去？”
程经年半个字没说，直接拉起缪林就开始狂奔。
异常能量源，也就是这个病毒的控制中心，它所处的高楼在黑市的中心, 夜里最繁华的区域，从上到下分别有酒店、赌场和数个酒吧、餐厅, 中层有玻璃栈道通向黑市最大的拍卖场。
此刻，楼内闪亮辉煌的灯光依旧亮着，或激情动感、或高雅婉转的乐声从被击碎的窗户里流出来，酒精、香水的味道依旧醇厚, 然而混入了人们的惨叫、呼救，还有血和燃烧的气息，一切显得像荒诞剧。
各类昂贵悬浮车的残骸堆在角落里，燃着火，已经干涸的血迹溅在墙上，如同锈迹或者青苔。
缪林和程经年绕过那些车祸现场，没有沿着墙走，而是顺着尽可能空旷的地方接近楼内。途中有残损的悬浮车和各类送酒、送餐车飞奔袭击，炮弹一样乱撞，被程经年干脆利落的几下点射解决。
枪声和爆炸更加激起了被困者的情绪。一些缩在角落的穿着华丽的人已经精神完全失衡，他们只知道死死捂着面具，尖叫着要保镖抓来侍者和商品当做肉盾护在身前。
商品经历惯了悲惨的命运，大多两眼无光，麻木地任人摆弄。侍者则同样尖叫着想逃，有极个别意图安抚客人的情绪，稍微慢上两步，便被保镖死死控制住，当做遮挡的肉盾。
——毕竟保镖也是肉胎凡体，在进入黑市前被收走了所有大功率武器装备，有个别的人挡着自然更安全。
缪林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发出一声不爽的“啧”，搭配上他今日的装束，看起来格外唬人，像一个准备降下诅咒的巫师。
不过下诅咒的另有其人、ai，北落师门已经抛弃了那个轮子都飞了一个废了两个的扫地机身体，回到缪林的终端里，连续不断地在缪林耳朵里下判决。
【购买人口，死刑。前面右转】
【贩卖人口，死刑。右边那个楼梯，上楼。】
【出租、出售公民，蔑视人权，死刑】
【死刑死刑统统死刑！对这个门推开。】
【烦死啦，要不是为了那些受害者，干脆撞死这些东西算了，带回去还要浪费我的电！继续往前走。】
军政法的代言人已经彻底狂暴了。
它一边看地图一边指路一边骂犯罪分子，从它偶尔错频漏出的只言片语里看，它似乎还在抽空督促车马律上班。
可以说是很忙了。
缪林就这样带着耳朵里忙得快漏电的“使魔”，带着身后同样板着脸的“仿生人保镖”，步履匆匆地穿过那些惊慌的人群。
他足下生风，发尾和大衣都被带的扬起。既像由于没收到金盘子震怒，准备给王国降下诅咒的巫师，又像行在罪恶之城的天使，即将给此地带来一场雷霆。
黑发辅导员身上那种加班的怨气和不满实在太过强烈，造型师给他搭的这一身又着实昂贵，以至原本有些以为他是黑市新派来的工作人员，正打算大肆抱怨的顾客们，在掂量过自己保镖和对方保镖的武力值后都识相的闭上嘴。
打不过，真打不过。等换个软柿子再捏吧，来寻欢作乐的，遇到这种事已经够倒霉了，干嘛凭空惹一顿揍。
程经年一脚踹飞从拐角后猛地窜出的黑影，直到砸在墙上散架，缪林才看清这是一辆点心餐车。在袭击他们以前，这车似乎已经有了战绩，车头上的鲜血和车内没分完的奶油蛋糕混合在一起，甜美的奶香里是强烈铁锈味。
在这紧要关头，缪林突然走了个神：“alpha流行铁锈之类的硬汉信息素，omega又推崇奶香，那他们结合以后，信息素每天闻起来都像现在这样，那不是很像无限流？”
“您在说什么啊？”北落师门大声抗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了，您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吃铁锈奶油蛋糕？”
缪林一时不知道应该先震惊ai也能吃小蛋糕，还是ai吃的小蛋糕口味这么独特。
最后还是程经年把话题拉回正轨：“接下来往哪里走？”
“穿过那个连廊，然后右拐就到了。”北落师门回答，“请小心行事，玄冥刚才告诉我，目标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
缪林点头，他感到自己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心跳速度也在不断上升着。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久的努力以后，他的任务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他感到某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穿过北落师门口中的连廊，路的尽头是一扇灰色的门，有些掉漆，也没有标识，普通且破旧。即使是每天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恐怕也会把这里当做配电间或者杂物间之类的地方，根本提不起探究的兴趣。
“就是这里吗？”缪林问，“看起来不像啊……”
北落师门给予肯定的答复：“就是这里。就是这扇灰色的门后面。”
缪林深吸一口气，想伸手去推，被程经年拦下。
“小心。”他说，一边拿出一根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拖把杆，艰难克服打滑压下把手，戳开了房门。
程经年和缪林，加上终端里的北落师门，两人一ai严阵以待。
门轴转动时轻而无声，不同于想象中的大动静，比如有烟雾溢出，或者内含激光直接切断拖把，再或者有尖啸从门里透出，门后什么都没有。
打开的那一条门缝里一片漆黑，来自走廊的光投进去，照亮积灰但是遍布脚印的地面。
这让缪林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要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世界还没完全摆脱狗血惯性呢。抓个幕后黑手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放在电影解说里都得开头加上“翻转超多”预警。
作为最终反派的最后手段，这里怎么会风平浪静，让他们轻松解决问题呢？
“小心。”程经年猛地将缪林护至身后，“有一排脚印还很新鲜，没有出来的，有人在里面！”
他自己不退反进，将拖把杆换至左手，右手持枪，直接将房门大敞！
“咯咯、咯咯咯咯……”
怪异的，连续不断的，骨骼碰撞的声音。在深夜的这个地点突然出现，听得缪林寒毛直立。
他打开终端的照明，白光和走廊的灯光一起投进室内，映亮整个不算宽敞的房间。
房间靠着两边墙的地方堆满杂物，只有中间勉强留出一条过道，尽头是一张到成年人腰部的操作台，一个年轻男性，反手撑在台面上，整个人呈现反弓形，头部不自然地抽搐着，不断发出牙齿打战的“咯咯”声。
他身后屏幕荧蓝的亮光从底部打上来，只打得他眼神空洞，身影越发异常和诡异。
缪林爆出一句白霜星脏话，紧紧攥住搭档后背的衣服。程经年的反应更为暴力和果断，他当即开出两枪，洞穿年轻男人的两条小腿！
年轻男人当场倒地，跪在他自己流出的血泊里。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眼神也终于有了焦距。
他在灼烧的痛感中，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
程经年不自觉拧眉：“记忆有损？”
缪林：“等一下，我觉得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缪老师的直觉是准确的。那个年轻男人艰难地吐出一口血沫，颤颤巍巍道：“我可是……天马集团杜长兴最看重的儿子，杜长康！你们居然敢打我……”
缪林气笑了：“你刚才都快抽风了，自己不知道的吗？”
“而且，什么最看重？”
北落师门在耳机里放出房内安全的信号，缪林哑光的皮鞋尖踏过缓缓蔓延开的血泊，带来清脆的声响。
杜长康发黑的视野里，这个卷发男人他浅绿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如同翡翠般通透，无情中透露着冷酷和嘲弄，像刀一样割在他身上。
他看见对方缺乏血色的唇瓣微微扬起，居高临下，扯出一个锐利的弧度，问出他自己都不敢直面的问题：
“如果他真的最重视你，那为什么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明面上的继承人，带在身边？我们可没听说过天马药业的创始人有孩子。”
“更何况，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你那个父亲，他封建、古板，我想到目前为止，星际应该还没有完全丢失字辈的记忆吧？”
“那他又是为什么，给你取了一个同辈的名字？不要骗自己他不知情。”
杜长康颤抖着，他被洞穿的双腿仍在剧烈的发痛，让他的视野越发明暗不定。
他尖叫起来：“我知道你！你是联邦一军的魔鬼！”——
作者有话说：缪林：别瞎搞封建迷信，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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