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小说 > 穿越快穿 > 和死对头那个了 > 2、春光作序
    历霜回家时,特别注意了焦青钰的铁门,外头的插销锁得死死的。


    果然还没有回来。


    不过芳沁倒是回来了,她抱着灯笼坐在藤椅上盯着挂下来的水珠,嘴里念叨那张二条不该打出去的麻将用语。


    历霜经过芳沁侧边时,听见她问:“你明天什么打算?”


    “随便转转吧,”历霜随意地回答,“说不定能捡到钱。”


    “你真是梦到哪句说哪句……”芳沁敲了敲把手,“对啊!你可以跟小钰一起逛逛啊,他熟悉路!”


    历霜拿杯子的手瞬间顿住,摇了摇头:“他就算了吧。”人又不待见自己。


    芳沁的藤椅后倒,扭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历霜最终没说焦青钰不搭理人的事。


    他喝完水,看了眼时间,和芳沁说了声晚安,回卧室打开平板的“今学题”。


    这个答题软件是班主任马老师推荐的,里面概览了几十个地区的题目,甚至连联赛题都有。其他同学高考后就卸载了,现在只剩下他在刷题。


    想到这样的苦日子还得过一年。


    “唉……”


    历霜重重叹气,点开自己的进度条。


    史地政三门的曲线在90分以上平稳成一条直线,语数英的线条却构成“凹”字。


    旁边有一行提醒:【数学是你薄弱项哦~加油~】


    其他学校的同学早在论坛里吐槽过这句话,称之为阴阳系统。


    谁不识字还是怎么着?用得着它提醒啊?


    “薄弱项哦~”历霜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拿起电子笔,开始做题。


    窗外夜色浓重,雨声与笔尖划过的轻响相伴。


    晚上十一点,做完题的历霜冲了个澡,将要换的衣物整齐地放在椅子上,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历霜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时遇见去打麻将的芳沁,芳沁拉上他去隔壁李二嫂家。


    打麻将的邻居们都是大叔大婶,听说历霜要出去玩,立马为他规划游玩行程。


    什么有萤火虫的“萤风山”,比如溪水澄澈的“登渐桥”,加起来足足十个地方。


    李二嫂喝了口茶,问在写备忘录的历霜:“你想好明天去哪里了吗?”


    “嗯……”历霜思考着,指尖点在其中一行,“去东街口吧。”


    东街口是多溪镇的小集市,从早热闹到晚上,卖各种东西,而且价格很低。


    恰好七月六日这天的天气不错。大朵大朵的白云悬在湛蓝的天幕上,远远望去宛如一座巍峨的雪山。


    “雪山”下,是沿街道铺散的凉棚。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里,高矮不一的人影在棚下挑选货品;滋啦作响的油条新鲜出炉,菜摊上的果蔬还沾有水珠,谈价的方言声此起彼伏。


    历霜刚吃完葱油饼,微信一震,有消息提醒。


    他擦干净手,点开茂文德的对话框,结果看见三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


    最要命的是茂文德经常讲上海话,他还不能用语音翻译。


    ……饶了他吧。


    历霜两眼一黑,认命地戴上蓝牙耳机,只听了最后一条。


    耳机里,茂文德粗犷但平翘舌不分的声音响起。


    “不是,历霜geigei你人呢?我到你家门口了,结果管家说你去旅游了?你爸妈不都在吗,你一个人怎么旅游?土豆说你不在上海的时候我还不信,你什么时候走的?去英国还是冰岛了?怎么不叫我?”


    还冰岛,吃冰棍都难。


    历霜走进小超市,吹着空调风回消息。


    【雪球】:我在卧薪尝胆呢,你没看我前天的好友圈?


    对方立马回复。


    【狗哥】:包意思,我刚看到。


    【狗哥】:你真要复读啊?


    【雪球】:真的,成绩不都出了,一本变大专【踢石子表情】


    对方应该是愣了,半天没发消息。


    历霜趁这功夫买了一根冰棍,边吃边看消息。


    【狗哥】:我还以为你复读是为了吃学校复读生的奖学金呢。心态炸这么离谱啊?


    【雪球】:你也跟他们说一声,别跑空了


    【狗哥】:没事,反正叔叔阿姨会请我们看电影的~~嫉妒吧~羡慕吧~


    【雪球】:我开学能和老班说你坏话,你能吗?


    【狗哥】:?不是


    回着回着,历霜抬头发现他已经从东街口走到一条叫天目路的街道。


    刚过斑马线,他就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盲道中央,手里攥着羽毛球拍,仰着脑袋瞅彩票店的突出的屋檐。


    想买彩票?不对。


    历霜几步走过去,站到小男孩旁边。一大一小俩身影就这么并排仰着脖子,画面还挺逗的。


    对话也挺逗。


    大的问:“羽毛球掉上面了?”


    小的答:“嗯。”


    大的又问:“要我帮你吗?”


    小的点头:“嗯。”


    大的看向旁边的五金店:“那你在这儿等着。”


    小的立马站直了:“嗯。”


    没一会儿,历霜从五金店出来,手上套着深蓝色橡胶手套,一手拎着矮梯,另一只手攥着根铁棍。


    他踩上小梯子,举起长棍扫过屋檐。


    “哒”一声,裹着点灰的羽毛球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半圈。


    “别用羽毛球拍了,小心飞马路上。”历霜低头说。


    小男孩捡起羽毛球,冲历霜鞠躬:“谢谢,大哥,哥,哥。”


    听着连说的三个“哥”,历霜眉头一皱。


    他走下梯子,低头检查小男孩的脸。


    小男孩看着不过三年级,小麦色的皮肤上两坨高原红。洗得发白的t恤袖口卷着边,虽有些皱却没污渍。


    很好,没有被欺负的痕迹。


    历霜眼睛微眯,声音柔和了一点:“你爸妈呢?不怕你被抱走啊?”


    “我家,就,就在那边,不怕我,我被抱走。”小男孩指向马路对面的理发店,“这一条街的,老,老板都认识我。”


    “那你怎么不让彩票店老板帮你?”历霜问。


    “因为,他,他在睡觉,”小男孩揪起自己的衣服,“而且,我等,等的大哥哥,就,就要来了。”


    历霜笑了笑:“大哥哥?你还有忘年交呢?”


    小男孩点头,摸着羽毛球嘟囔:“嗯,他,他是爸爸妈妈的客人,教我学,学习,还帮我赶走,走,坏人,来我们家,家,理发就不收,收钱了。”


    历霜指尖点着下巴,认真地问:“那个大哥哥有我帅吗?”


    大概是历霜自恋地浑然天成,小男孩丝毫没觉得不对。


    反而歪着脑袋认真思考起来,最后用力点头:“跟,跟你一样帅。”


    “你可真会说话,”历霜笑起来,揉了两下小孩的头发,“你等你的大哥哥吧,我先走了。”


    他拎起梯子转身,没走几步路,小男孩蹿到他面前,鼓足勇气询问他:“哥哥,你,你叫什么?住,住哪里?”


    历霜停下,冲耳朵发红的小男孩眨了下眼:“等下次遇到了,我再告诉你。”


    小男孩怯生生点头,往后退了半步。


    他望着这位不留名的帅哥走进五金店,还好东西后就接着往前走了,头也没回。


    高大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拐角,被清晨的薄雾带去不知名的地方。


    小男孩抿了抿嘴,继续自己的事。他不再用拍子,改用手抛羽毛球。


    羽毛球一上一下,飞到第八次时,羽毛球偏离轨道,落在一双白色球鞋旁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羽毛球,比这双手更引人注目的是来人的脸庞。


    不同于方才那位张扬的俊朗,这个男生的眉眼很清秀,眸子乌黑冰冷,穿了件洗得微微发白的蓝衬衫,露出一截小臂。


    男生的声音也很淡,淡的像山间清泉:“李丰月。”


    李丰月就在等这个声音,他咧开嘴笑,迈着短腿跑到男生面前:“小钰哥哥!”


    焦青钰半蹲下身,用纸巾擦去李丰月脸颊的灰渍,顺势拿过羽毛球拍:“不要在街上打羽毛球,很危险。”


    “我,我知道了……”李丰月也不嫌热,抱着焦青钰的脖子撒娇,“还有,刚,刚我……”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说话间时不时瞥向焦青钰。


    焦青钰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同样没有任何催促,还时不时给他擦汗。


    等李丰月磕磕绊绊地说完刚才发生的事,焦青钰才开口问:“那你谢谢他了吗?”


    李丰月乖乖点头。


    “那就行,”焦青钰站起来牵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两分钟,拐进小区,来到一家叫“钟意里”的店门前。


    他们推开门,风铃“叮铃”一声轻响,暖黄的灯光下,大大小小的书架堆着整齐的书籍,窗边留着供人看书的桌椅。


    书店的老板姓方,是一位留着卷胡子的古怪老头,此刻正在磨咖啡豆。


    这两人进来了,他头也没抬地招呼:“你们来啦,老样子随便坐。”


    焦青钰牵着李丰月走到窗边的双人桌,从包里拿出习题,让李丰月先做题。


    自己则戴上眼镜,开始找书。


    焦青钰转了一圈无果,折回来问老板:“《风声》呢?”


    “最新一期?”方老板笑了,“刚被一个初中生买走,明天再来,我给你留着。”


    焦青钰哦了一声正要走,方老板指着自己的眼睛问他:“钰啊,你不戴眼镜,看得清路吗?”


    “看得清路,看不清人。”焦青钰摸了摸耳根。


    “那你还是戴眼镜吧,”方老板笑了笑,“要是有人叫你,你自顾自走了,到时候又说你不搭理人。”


    焦青钰笃定地摇头:“不会,认识我的都会来我面前叫我。”


    说起来,昨天晚上买挂面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名字,但就出现了一次。


    应该是幻听了。


    毕竟能叫他“小钰”的人,都知道他晚上跟半个盲人一样,不会隔那么远叫他。


    焦青钰转身回座位,给写完的李丰月讲题。


    李丰月开始认认真真地写了,焦青钰拿出手机看短信。


    最上头是陌生来电的消息:【焦青玉你有没有良心?你舅是对不起你们但他好代是你的长辈,说你几句由错吗?你哥本来就十短命鬼,应海说错了吗?】


    焦青钰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以他对那些亲戚的了解,这段话前面肯定还有一大串为舅舅焦应海辩解的骂词。


    真是一群蠢货。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去:【他算什么东西敢骂我哥?你又算什么东西教育我?】


    【一段话四个错别字,字里行间一股傻x味】


    【再管闲事我就送你去焦应海隔壁床】


    发完,直接拉黑。


    “钰哥哥,我,我写出,这这题了!”李丰月点了点焦青钰的胳膊。


    焦青钰放下手机,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检查题目,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摸了摸李丰月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却很轻快:“真的做对了,丰月很聪明。”


    李丰月立马扬起笑容:“钰哥哥真,真,是天底下,下,最好的人!”


    焦青钰的手一顿,拿起笔:“我们继续吧。”


    课程持续到中午十二点,焦青钰送李丰月回理发店,再顶着猛烈的太阳回了家。


    他今天的中饭是挂面,挂面从清水理捞出,拌入昨天芳姑送他的红油,再去院子里拔两根葱,撒在面上,中饭就算完成了。


    焦青钰慢慢吃面,老式电风扇斜转脑袋,热风从他的袖口钻进去,又从衣摆溜出来。


    没了短信骚扰,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口面下肚,焦青钰收拾好碗筷,转身回卧室。


    他的卧室简单干净,除了木质的床、书桌、衣柜,剩下最多的东西就是墙上的奖状,红底金字,泛着淡淡的光。


    焦青钰坐在书桌前,先摊开每日账本,翻到很后面才找到今天的日期,写下:挂面2元;每月电费82元。


    他再打开班主任给他的习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窗外的蝉鸣黏稠而燥热。


    一声又一声,无休无止,仿佛要溺毙在这个漫长无比的夏天里。


    “叮叮叮——叮叮叮——”


    当焦青钰听见手机铃声时,窗外蔚蓝的天空早已染上晚霞的绯红。


    他看了眼桌上的时钟,18:21分。他写了五个小时。


    焦青钰拿起屏幕有些破损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很嘈杂,大声喊着:“钰哥你快出来玩滑板~山鸡二牛都在。”


    焦青钰摘下眼镜,揉搓双眼:“做题,没空。”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几个人的哀嚎:“钰哥求你别写暑假作业了!你出来玩吧!”


    焦青钰冷冷地重复一遍:“在刷新题。”


    对面仍然哀嚎:“钰哥别学了——”


    这时,有人说:“你这办法不行,让我来。”


    焦青钰听出那是赵益和的声音,果断地拒绝好朋友:“你来也没用。”


    赵益和清清嗓子:“钰哥,我整了我姐的习题复印件,你过来我给你。”


    焦青钰:“……位置。”


    手机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急急忙忙告诉他小广场的位置。


    焦青钰套上外套,正要走时,扫过桌上的香烟盒。他盯着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抓起香烟,塞进了口袋里。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巧合。


    他刚出门,就遇到遛狗的芳沁和她那个城里的侄子。


    历霜穿着白色冲锋衣外套,内搭是米黄色的短袖,宽松的黑色运动裤遮住鞋底。


    他背手站在芳沁身后,抬头看着朝霞,嘴里念念着:“真漂亮啊。”


    “吃过晚饭了吗?”焦青钰听见芳沁这么问他。


    他的视线挪回来,怕芳沁又为自己着急,下意识撒谎:“吃过了。”


    芳沁又问:“你要去哪里呀?”


    焦青钰攥紧手机,还是如实回答了:“小广场,找赵益和他们。”


    话音刚落,芳沁猛地将旁边的历霜往前一推。


    正对着天空出神的历霜毫无防备,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站稳时,刚好对上焦青钰的黑眼珠子。


    两个对视的人保持沉默,芳沁倒是笑嘻嘻地开了口:“那正好,让他跟你一块去呗,都是同龄人,多熟络熟络。”


    历霜刚要拒绝,耳边响起平静无波的声音:“好。”


    历霜不由地挑眉,目光扫向焦青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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