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最高处有不少人站在那里, 那边也有卖热食的小卖部，门口还贴着对联。
他们俩前面刚喝完奶茶，现在肚子有点饱, 就买了两串烤肠, 坐在椅子上慢慢吃起来。
历霜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吻, 望着远处的雪景说：“还好我反应过来了, 下缆车的速度够快, 不然你对象得重新坐一轮了。”
“没关系，我会跟你重新坐的。”焦青钰说。
历霜笑了笑, 他吃完烤肠, 接过焦青钰的棍子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他们滑下山时路过中级雪道，正巧遇上一群网红聚会拍照，两人也学样靠着护栏自拍。
没成想被旁边的摄影师见他们身形挺拔, 摘下护目镜后颜值出众，以为是同行，主动过来问要不要帮忙拍几张。
历霜这个社牛立马拒绝了，直言他们俩就是路过的普通高中生。
这话说出来也不脸红。
“普通高中生哪有长这样的, ”摄影师把焦青钰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那是中基因彩票了。”历霜说。
摄影师被逗笑了：“我这个能直出照片, 就当在这里遇到的缘分, 拍出来直接送你们了。”
盛情难却，两人戴上护目镜，配合拍了两张。
他们揣着照片滑到山底，焦月明、周楚和李丰月早已在等候。
周楚刚带着李丰月上完厕所, 焦月明正喝着保温杯里的热水。焦青钰刚站定，就见李丰月鼓着小脸朝他狂奔过来，他顺势蹲下，小家伙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哟, 这么想我们呢。”历霜捏了捏李丰月红扑扑的脸蛋，小家伙哼唧一声，往焦青钰怀里缩了缩。
周楚慢慢悠悠地走过来说：“刚好有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往山上看，我们抱他他就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焦青钰听见李丰月闷闷的声音：“我也想，跟你，你们去山顶。”
他没说话，直接托起李丰月的屁股抱起身。
“这小子胆子确实大，”历霜跟两位大人解释，“上次走玻璃桥，赵益和都吓趴下了，就他从头跑到尾，兴奋得不行。”
“长大后又是个喜欢极限运动的，”周楚走过来捏了捏李丰月的脸，“你像你妈妈还是像你爸爸啊？”
“妈妈……”李丰月顿了顿，搂着焦青钰的脖子，露出八颗牙齿地笑容，“现在像，像小钰哥哥！”
焦青钰看了他一眼，提议道：“我们三个再滑一轮？”
“我没意见，”历霜耸耸肩，“不过这次就走中级道吧。”
“嗯。”焦青钰点头。
“行，你们去吧。”焦月明累得有些不想动了，冲他们挥挥手，“小心点。”
三人刚到中级雪道，天空忽然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落在手套上，转瞬即化。
李丰月仰着头张嘴接雪，半天也没尝到滋味，遗憾地哼唧了一声。
历霜瞥见焦青钰抬着头，几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随后那双漆黑的眼睛转向自己。
“今天的愿望都达成了，看到了下雪的样子。”焦青钰把下巴缩进围兜，伸手拉住他的手，“看来我今天挺幸运的。”
历霜沉默几秒，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扯了扯嘴角：“故意说这话，是知道有小孩在，我不会亲你吧？不愧是学霸，真会拉扯。”
“我可没说，拉扯是你自己想的。”焦青钰戴上护目镜，转头对李丰月说，“你先滑，我跟着你。”
“好！”李丰月点点头，手臂一摆，灵巧地滑了下去。
焦青钰刚摆好滑行姿势，一只手突然箍住他的下巴，脑袋被轻轻一偏，嘴唇被历霜重重亲了一口。
“啵。”
没等他反应过来，历霜已经转身滑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焦青钰回了神，立马跟了上去。
……到底谁拉扯谁啊？
李丰月身形小巧，阻力也小，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像颗顺滑的小豆苗。
历霜看着他毫无生涩的动作，暗自意外：这小子简直是天生的运动人才啊。
不过几秒，更天才的人来了。
出发更晚的焦青钰依旧超过了历霜，极速往下冲刺。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历霜也能加速，但他觉得没必要，就这么匀速地滑了下去。
中级道上不少人是从初级道来“试水”的，没料到坡度不是一个级别的，滑得左摇右摆，有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在雪地里滚了一段。
焦青钰滑过时，那人正巧往他这边滚过来。
“小心！”历霜大声喊道。
焦青钰瞥了一眼，双腿一蹬横空跳起，直接越过了那个人型障碍物，头也不回地继续跟着李丰月。
历霜滑过那人身边，好心提醒了一句：“帅哥，这里不让睡觉啊。”
那个人：“……？”
那个人朋友刚巧过来帮忙，听见这句话，顿时笑得直不起腰了，人仰马翻地扑到那个人身上，结果还在笑。
历霜没再多管，顺着雪道滑远，最后在平缓的休息区看到了焦青钰。
他故意张开手臂，朝焦青钰滑过去，焦青钰心领神会，伸手接住他。
因为冲击力太大，两人齐刷刷倒在雪地里。
他们躺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到两人鼻尖相蹭。
历霜手肘撑在焦青钰耳边，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焦青钰扬起头，两人借着这个姿势悄悄亲了一下。
李丰月转身发现他们躺在一起，以为在玩装死游戏，慢慢滑过来，“啪叽”一声扑在历霜后背上。
两人感受到背上的重量，看着李丰月闭着眼睛的模样，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历霜翻了个身，三人像刚刚那个障碍赛大哥一样，平铺在雪地上。
他们望着湛蓝的天空，任由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又柔软。
焦青钰转头，看着他：“你不觉得难受吗？”
“有点，但忍忍就过去了。我现在处于只要我觉得它是干净的，那就没有心理负担。”历霜说。
自从心理问题好转后，他渐渐接触了很多以前不敢做的事。
体育课的排球、篮球、足球，那些曾经让他望而却步的运动，都成了鲜活的体验。
他向来得体，但此刻，他只想抛开所有束缚。
去享受这场雪。
他们三个在地上躺了好几分钟，直到李丰月打了个喷嚏，他们才慢慢吞吞地起来。
再玩了半小时，几人重新汇合，坐车前往预订的温泉酒店。
沿路是白雪覆盖的松柏，蓝调时刻的暮色铺满天际，路灯的暖光一闪而过，焦青钰全都看在眼里。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酒店。
酒店是朴素的木瓦房，设计古典，走廊相互联通，地暖与空调让室内暖意融融。每间房都是独立小院，院中有露天温泉，也有私密的室内温泉。
他们总共预订了两套房，夫妻和李丰月住一起，两个人住一起。
李丰月本来想和焦青钰一起睡，历霜从包里拿出薯片，蹲在地上和李丰月谈判：“你早上找我们玩，这包薯片就是你的了。”
小家伙立马被收买了，乖乖跟着焦月明去了隔壁。
焦月明给他买了儿童餐，李丰月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再也没提想和焦青钰睡一起的事。
“那我走了，叔叔阿姨明天见。”历霜微笑着关了门。
他回到房间时，焦青钰已经脱了外套，准备去泡温泉了。
他连忙握住焦青钰的手腕喊停：“先别急，空腹泡会晕的，吃点东西垫垫。”
“哦，”焦青钰又把外套床上了。
历霜定的餐很快就来了，砂锅里的参鸡汤咕嘟冒着热气，鲜摘的野菌在汤中舒展，松露米饭的香气漫满房间。
两人埋头吃得香甜，各扒了两大碗米饭，等桌上的东西吃完，他们都有点晕碳了。
等服务员把的东西收拾完，两人铺开寒假作业，埋头苦干。这下哪还有晕碳，直接做清醒了。
如此别致的山间美景，苦逼的高三生，只能来这做作业。
历霜越想越觉得搞笑。
但身边有焦青钰陪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变得悦耳，他没再说什么。
一小时后，早已变成黑夜，窗外的雪声渐渐小了一点，偶尔听见松针上的积雪扑簌簌滑落。
焦青钰抬头望向外面，和身旁的历霜说：“现在差不多了。”
历霜点了点头，他们带着浴袍去了后院。
院子围着石墙，正对莽莽山林。温泉的暖雾裹着硫磺的淡香，漫过石阶。两人脱了睡衣，走进池子里。
温热水流漫过焦青钰的腰腹，他感觉像被绵软的云朵拥住，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
两人并肩浸在水里，肩头相抵，说话的声音混进雾气里，
焦青钰闭上眼睛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大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睁开眼往水里看去，历霜的手正搭在他的腿上，指尖故意蹭过小小钰。
焦青钰抬眼看着历霜：“……”
对方扬着嘴角，装做一脸无辜：“嗯？哦，不小心碰到了。”
这可由不得不小心。
温泉水面掀起层层涟漪，暖雾愈发浓郁。半小时后，两人准备起身，历霜稳稳抱起焦青钰。
焦青钰下意识搂住历霜的脖子，脚踝一弯，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怕什么，不是还有固定的东西吗？”历霜故意低头，在焦青钰脖颈上咬了一下。
他脚步沉稳地踏上石阶，走进客厅，水滴顺着两人的发梢、皮肤落下，在地板上洇出蜿蜒的水痕。
历霜将焦青钰小心翼翼地放在红木桌上，客厅开着空调，桌面不算太凉。
两人的肌肤都泡红了，和红木色的家具一对比，还挺和谐的。
两人又接了一会儿吻，历霜再动了两下，离开时，相贴处还带着温泉的湿暖，能听见“啵”的一声。
“呃……”桌上的人咬住了下嘴唇。
历霜春心萌动，但知道现在不可以继续了。他转身拿了两块浴巾，快步回来裹在两人身上。
“谢谢。”焦青钰坐起身，接过浴巾，擦拭身子。
“我跟你还谢什么，”历霜手指戳过焦青钰的小腹，“真要谢的话，下次继续后面部分。”
“好，”焦青钰点了点头，直白地同意了，“我帮你吹头发吧。”
两人擦干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并肩躺在床上。
或许是白天玩得尽兴，又或许是温泉的暖意让人慵懒，没一会儿，双双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们几人去了附近的农家乐，尝了地道的山野风味；第三天驱车去了隔壁城市的海洋馆，拍了满手机的照片，李丰月对着海豚尖叫了一路。
第四天参加了山间的篝火晚会，看当地人载歌载舞，听着小乐队的驻唱，围着篝火取暖聊天。
第五天，他们启程回上海，去见了历霜的父母。家长见面，三个小孩被赶到了卧室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说了什么。
不过看历如宜之后将他们安排在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的态度，应该对这次见面挺满意的。
这些天，每天都非常热闹与充实，吃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的美味。
至于作业，两个高三生自然没忘。
他们上午出去玩，下午窝在酒店里写作业，在回上海的路上也在写题。
焦青钰一行人离开的前一天，他们去了城隍庙的庙会。
庙会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灯笼。大家怕李丰月走散，直接把他架到了周楚的肩膀上。
李丰月眼睛都亮了，开心地晃着小手：“哇！能，能看见好多脑袋！”
周楚看着焦青钰，眼底满是笑意：“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多，小时候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的。”
焦青钰抿了抿嘴，和历霜牵了手。
上次民俗大会，他们俩因为关系，待一块总是心不在焉，没有好好逛街。
这次关系好了，忧虑的东西也都消散了一大半，他们就放开了玩，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两样小玩意。
李丰月格外喜欢糖画，蹲在摊位前不肯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板手中的勺子。
看着金黄的糖浆在石板上流转，逐渐变成了一条生龙活虎的龙。
“哇！好厉害！”李丰月惊叹出声，小脸上满是崇拜。
“买一个吧，你看她多喜欢。”历霜笑着提议。
“你们俩也各来一个吧，在我这儿都是小孩。”焦月明笑着付了钱。
于是，历霜和焦青钰手里也多了一串甜甜的糖画。
几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前逛。
庙会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有吃的也有玩的。
历霜经常来，他不大好奇。但其他人就很好奇了，特别是上海的冰箱贴，他们人手一个。
焦月明很快又被香线吸引，走过去挑选起来。
周楚悄悄跟历霜说：“你阿姨她就喜欢这种东西，一看就入迷，选起来连我都不管了。”
历霜看着这位满身肌肉的长辈，如果不是他知道这人是焦青钰他爸，可能会以为他是保镖。
现在一脸被媳妇丢下的可怜样子，难怪那么恩爱。
“叔叔，当年是你追的阿姨吧？”历霜问。
“你怎么知道？”周楚有点惊讶，看向焦青钰，“你告诉他的？”
焦青钰开口，飘了一句：“他很会猜。”
周楚此刻还没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但历霜很快就让他知道的了。
历霜靠着三个问题，就把他们俩当时怎么认识、相爱、表白的过程都猜准了。
简单来说，就是相亲认识的，随后周楚准备表白，结果被焦阿姨抢先一步了，没有丝毫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了“我们结婚吧”，周叔叔当场就懵了，开心地抱着她在登记处门口转圈。
后面那段细节是周叔叔自己补充的。
一提到那段时光，周楚叔叔自己就陷进去了，讲得滔滔不绝，老婆回来了都没发现。
“聊什么呢？”焦月明把东西给了周楚，“你先拿着。”
“你又买香了？”周楚往里头看，但看见了个不像香盒的玩意。
焦月明笑着说：“你不是墨镜坏了吗？给你买的。”
“老婆！”周楚开心坏了抱住焦月明，要不是人多，他就当场复刻那个明场面了，
焦月明松了松手，提醒道：“咳咳，丰月看着呢。”
他们看向吃糖的李丰月，小孩儿眨巴着眼睛，羡慕地说：“哇，好可惜，惜，我竟然，然，没看到转圈圈。”
大家：“……”
这是“竟然”的关系吗？
周楚乐得要死，点了下李丰月的额头：“那个时候你妈都还在上学，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李丰月撅起了嘴巴：“那，那后来你们，们，结婚了，没有叫我，我当花童！”
“没事，你钰哥哥和你霜哥哥要是结婚了，他们会让你当花童的。”焦月明不愧是打直球的女人，一开口就让三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只有李丰月开心地点头：“好！”
历霜在焦青钰耳边说：“我说你像阿姨吧，果然像。”
焦青钰：“……”
订好这段莫名其妙的婚约和花童后，大家三三两两分开行动，历霜自然和焦青钰凑到了一起。
冬日的夜晚浸着清寒，焦青钰呼出几团白气，搓了搓冻得微凉的手，下一秒就被历霜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焦青钰一愣，感觉暖意顺着掌心丝丝缠了上来。
今天他们俩穿了很明显的配套款，焦青钰的棉服颜色是历霜的裤子颜色，历霜的大衣是焦青钰裤子的颜色。
头上还戴着同款绒线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
上海对同性恋的态度不算极端，说不上多包容，也谈不上排斥。
反正他们光明正大地贴在一起，街上也没几个人特意留意，真要留意，也多半是被两人的颜值吸引了。
他们俩走出庙会街区，看见了一家柯基宠物店，店员正牵着几只小柯基在门口揽客。
焦青钰停下脚，问了声能不能摸摸，主人们开心地同意了。
小柯基屁颠屁颠地凑上去，蹭着焦青钰的腿。
历霜蹲在旁边观察，一直和小狗保持一定的距离，问店员：“它叫什么名字？”
“小雪。”
“几岁了？”
“一岁多，可粘人了，好多客人喜欢它。”
……
“叮铃……”
突然，焦青钰的手机响了。
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清屏幕上“山鸡”两个字，想也没想便接了起来。
“喂？……好，我知道了……你怎么样？”
历霜正在逗小雪，听见焦青钰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渐渐沉了下去，不禁抬头看去。
焦青钰的脸色说不上阴沉，却透着一种与周围热闹格格不入的平静，仿佛刚才的笑意都被瞬间抽走了。
更让历霜觉得事情严重的是，焦青钰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他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焦青钰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焦青钰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稳住翻涌的情绪，另一只手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像被晚风拂过。
“杜奶奶……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好了，最后一个虐点来了[爆哭]
——
[狗头]李丰月就这么订好了花童。一想到这娃大学会因为和钰狸两人关系好，现对象狂吃醋，我就想笑。
丰月宝宝长大也是非常阳光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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