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分甜
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 许绯也跟着心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顾行倦似是在权衡,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那便宜弟弟在学校惹事了。”
“要紧吗?需要你现在赶过去?”许绯已然看到他脱下白色的实验服,单手勾着银灰色西装,作势要披在背上。
“嗯,把别人打的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了。”他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许绯活动了下手指,从实验台上跳下,跟着他的步子走了几步问:“所以你现在过去给他解决?”
“我又不是地头蛇,不可能给他摆平。”他的表情又变得寒冷森森,像是能扼杀掉所有的暖意。
“过去点头哈腰先付掉医药费,再给那同学的家人赔礼道歉, 最后还会收获一通家庭教育不好的指责。”
看来顾行倦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早有预见。
“我陪你过去吧。”许绯觉着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家人, 以后她迟早要碰见的, 也好提前会上一面。
原本安静的医院因为女声的呼喊让人感到头皮发麻,许绯赶到病房外,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中年女人趴在病床边缘不停地在哭,旁边还有医生对她用英文发出警告。
是在说, 您儿子刚从另一家病房出来, 现在要保持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
顾延见顾行倦过来了, 原本黯淡的眸子一下子放出了一线天光,顺带激动地晃着顾行倦的胳膊:“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手放下。”顾行倦在众人面前也对他毫不留情面。
顾延不高兴地撇撇嘴道:“我真是, 热脸贴个冷屁股。”
顾行倦见他捏皱了自己西装的手没松,反问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顾延知道顾行倦的脾性,怂头怂脑地松了手,悄悄做了个鬼脸。
许绯心想道,这大概也是顾行倦称呼顾延为便宜弟弟的原因吧。有钱逍遥时,谁谁都不认,捅娄子了,才想起自己有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哥,谁碰上谁恼火。
那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推搡开顾延和许绯,一把扯上顾行倦的温莎领结,发了疯一般说道:“我儿子现在还没醒,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要你们家一命抵一命。”
“你还真盼着你儿子出事啊?”顾行倦别开女人纠缠住他领结的手,迅速把领带扯开扔掉,他的确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碰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告上法庭?”
她声音带着颤抖,却是歇斯底里式的吼叫,许绯不禁用手指堵了堵耳朵。
“刚才我已经找医生了解过情况了,说您儿子目前生命状况平稳,因头部被击伤处在短暂昏迷阶段,幸好骨折的不重,拆下石膏因为年轻也少有后遗症。”顾行倦没有被女人的行为激怒,他保持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由于舍弟的行为造成您儿子的受伤,他的确有错在先,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道歉,医药费我已经在前台帮您付款了。”
这还是许绯第一次看到顾行倦点头哈腰地说出请求别人原谅的一番话来,他在红行其他员工的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并且膝盖骨很硬,而在刚才,他却是在为不是自己的事情真心实意地道歉。
不得不说,顾行倦是那种看似冷淡,实则会在关键时刻重情义挑责任的人。
对伤害过他的父亲,对一直在利用自己的便宜弟弟,许绯看出来他流露出的无奈。可他没有选择弃之不顾,他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温柔得对待着这个世界。
即使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也有太多太多的人伤害过他。
不知怎的,许绯脑海里一下子蹦出来了他少年时狂妄的样子,是那种可以把无人机炫技放在台上的骄傲,也是赢了球让别人请吃饭的怂恿。
那时候的顾行倦应该不可能做到这些吧。
也许,她只是说也许,这些都是成长的代价。
“这件事我还是希望能私了,闹到学校对您儿子也不太好,价钱我们可以商量,在承担能力之内,尽量弥补您儿子的身体和精神创伤。”
的确,要是闹到校方那里,恐怕还要予以处分或者勒令退学,顾行倦在争取最大程度的宽容。
那女人见顾行倦放下身段的样子,想骂的话都骂不出来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讲话。
之后就是顾行倦和顾延的私人谈话时间,在此之间,顾延也注意到了许绯的存在,第一印象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不属于第一眼好看,却是在整体的气质给人以很深的印象。
被顾延偷看,许绯也没闪躲地迎上他打探的视线,顺便朝他点了点头,表示她看到了,也可能是在和他打招呼。
顾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移开视线,心想道,这就是顾行倦说要带过来的女朋友了。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还是你自己来交待?”顾行倦很“仁慈”地给了顾延选择的余地。
顾延干脆自暴自弃:“我自己说还不行吗?”
“这小子对琪琪用药,琪琪发现了之后哭着跑过来和我讲,我这不是气不过嘛,几个兄弟一动手就把他给打晕了,当时我都以为他死了,吓死我了。”
顾延咽了咽口水,蹬了蹬脚上昂贵的联名款跑鞋:“”还有,我在里面没动手,我保证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沾上他。要不是他对琪琪做那么过分的事,我也不至于火大。”
“你没打他,那你那些朋友兄弟呢?”顾行倦懒得和小屁孩计较,故意问着如此现实的问题。
“我”顾延结结巴巴的,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虚无缥缈的话来:“我是他们兄弟啊,再说了,琪琪是我女朋友,我就担这个责任了。”
顾行倦厉声问:“知道错了么?”
顾延还想辩解些什么,却是扛不住顾行倦强大的气场压迫,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许绯身为他们兄弟事务的旁观者,只有一个深刻感悟,那就是顾行倦以后一定是一个严父,教育人起来能把小孩儿吓哭的那种。
“但是哥,要是你女朋友被别人这么对待,你也会生气到打人的吧?”顾延自认许绯在旁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不是那么容易。
顾行倦上一秒还在教训顾延,下一秒就开始啪啪打脸:“谁敢,我非弄死他不可。”
狠话一放,顾延啧啧叹声:“那我们本质是一样的啊,你没有什么资格教育我,顾行倦。”
你看,小狼牙爪子撩起来,又开始直呼大名。
顾行倦的手搁置在他头上,却被顾延感觉像在摸狗般给躲开了。
然而从始至终的过程,顾行倦只是对他说:“顾延,你记住,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有能力保护我心爱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有这个底气,就别让我来给你收拾破烂摊子。”
顾延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是心爱的女人啊。
许绯微微弯起唇,又碍于顾延在场,自己不能八爪鱼似的黏上他,只能克制着双手双脚。
处理完意外的插曲后,时间也不早了。再去实验室就算是要加班的意思,顾行倦也心疼许绯这些天没睡好,陪着他待在实验室手指受伤,又是被卷入到顾延一事,所以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
“不去实验室了吗?”
顾行倦:“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好。”许绯伸了个懒腰,上下眼睫都快黏在了一起,看起来困极了。
许绯洗完澡后坐在床头柜旁吹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让她还保持着清醒,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幻听了有人在敲门。
门不开,房间灯又亮着,顾行倦担心她的安危,用备用钥匙拧开了门把手,就和她错愕的表情碰了个正着。
“怎么了?”她语调软绵绵的,加上拖音,很让人心里痒痒。
“我房间淋浴的没水,来这里借你房间的一用。”顾行倦手里还拿着换洗的衣物。
许绯被他这番卑微的说辞给说笑了:“这本来就是你家啊,想用我当然没什么权利阻止。”
“女主人当然有权利阻止。”
吹风机声音停下,她这句话听得真切,捏起草莓牛奶喝了一大口。
等顾行倦再出来时,许绯还没睡,躺在床上在看像连环画本之类的书,看的目不转睛的。
“还不困?”顾行倦黑发湿漉漉的,休闲裤下是精致的脚踝,此刻行走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像个向她索命的吸血鬼伯爵。
虽然这比喻不是很恰当,那的确是许绯冒出来的第一感受。
“刚才挺困的,现在看看书不困了。”许绯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又想着他头发还没干,掀开被子说道:“我帮您吹头发吧。”
顾行倦蹙着眉刚想拒绝让她早点休息,就瞥见了她露出来的一双笔直如筷的双腿,他喉结微动:“好。”
许绯跪坐在床上,顾行倦坐下来的地方凹陷了一大块,所以她不用特意直起身体,只是晃动着手里的吹风机,专心给他吹着头发。
“干了。”许绯还特意上手摸了摸,很柔软的发质,但感觉并不好,因为像在太岁头上动土。
“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很感动。”许绯双手抱着他的腰,汲取着男人的体温。
顾行倦摁住她的肩膀,缓缓褪下她的肩带,白色的灯光下,雪白的肩膀如皑皑白雪,他突地很想在雪上留下几朵梅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车,大家安静上车就好:)
☆、六十二分甜
他一遍一遍着了迷般磨蹭着她脖颈一块细腻的皮肤, 闻着好像还有草莓牛奶味道的残留。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很快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许绯的瞳孔倒影着他此刻的动作。
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许绯只感觉自己软成了一摊水,被迫仰着脖子承受着他的攻池掠地。
顾行倦并不着急,他将嘴唇移动到她的耳垂处,轻咬了一口,许绯一瞬间感受到非常矛盾的情感,痛感中夹杂着一丝期待,轻吟出声。
这一声无疑取悦了正在解着衬衫扣子的顾行倦,他将双手移向了许绯细软的腰间,指间的茧带来的那种粗砺感让许绯一阵头皮发麻。
许绯的睡裙被掀到腰际, 暴露出来的春.光让顾行倦加速了脱衣服的动作,他生平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急不可耐的焦灼。
男人白皙的背肌、并不夸张的肌肉如同完美的雕塑, 在吊灯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吸引力。
“绯绯”他一遍一遍意乱.情迷地叫着她的名字, 等坦诚的那一刹,他不安分的手使许绯双腿猛然夹紧。
“湿了”略带挑逗性的语气让许绯不顾一切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却是无处遁形地让顾行倦把她给重新引诱出来。
许绯咬着下唇,急躁地发出请求:“顾行倦,闭嘴啊”
他轻哂出声, 看来某人身体比嘴上诚实。
在被要求顾行倦闭嘴后, 他的确乖乖照做, 一言不发地来到她的大腿根部。
许绯只觉头脑空白,坚硬且灼热的庞然大物蓄势待发,顾行倦维持着喑哑的音色:“我进来了。”
下半身开疆破土地往前一顶,身体里的饱满感瞬间让她的尾椎骨一阵发麻。
随后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痛疼, 许绯巴掌大的脸恨不得五官都要拧在了一起,身下女人骤然的紧缩差点让顾行倦头皮发麻控制不住。
“放松”顾行倦咬上盛开的蓓蕾,进去后的身上动作极尽温柔,实则他内心一直告诫自己要先忍住,真怕弄伤了她。
顾行倦考虑着她的感受,等湿润度够了之后他才发狠般向前顶着,一下又一下的深入浅出让许绯完全丢盔弃甲。
前面她还能稍微给予迎合,后来就只能任他摆弄,承受着快感在体内的叫嚣。
在最后时刻,他紧紧扣住了彼此的双手,许绯只看到了他额角的汗水,细密的黑发,她将手指插在他的发端,予以交付。
许绯不知道自己被折腾了几遍,也不知道被顾行倦抱去重新洗一遍澡时又过去了多久。
事后浑身都要散架的感觉可并不美妙。
顾行倦在浴缸里放好了温水,用毛巾细细擦拭能引起他无数次悸动的身体。许绯安心靠在他肩头,坐在他的两腿中间,享受着无微不至的服务。
意识浑沌间,还是顾行倦给她换上的睡衣,他举起她的胳膊给套上,竟是没想到连真丝睡衣都泛着股奶香味。
白色的被套床单被他全部换了新的,许绯滚到床的另一侧,霸占了整张大床的三分之二,毫无顾忌地抢占地盘倒是让顾行倦没了脾气。
行吧,占了就占了。
可没想到整晚顾行倦就遭到了许绯的连环攻击。
被抢走了盖着的毯子之后,许绯又把双手双脚搭在了他身上,推下去又重新上来
于是,对于许绯而言累了之后无梦的一个夜晚,成了顾行倦的噩梦,他整晚没睡着,又不敢用力挪动,怕吵醒了熟睡中的许绯。
天空泛起鱼肚白,远方随着太阳的升起,突破云层,光芒万丈。
等许绯似乎终于记起来翻身,顾行倦才得到了解脱。许绯醒过来和她讲,她肯定又要炸毛。
想起许绯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顾行倦的眼里就噙着挥之不去的笑意,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手指对着空气描摹她的眉眼。
咸蛋黄般的太阳高高挂起时,许绯才迷迷蒙蒙睁开眼,脑子有点发懵。厚重的窗帘从两边合上,迎着缝隙里射进屋内的那一束光,她没开灯,发现身边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腰还发酸发软,许绯满地找拖鞋,往前扑了几步才拧开房间的门。
今天是个好天气,碧空如洗,暖阳高照却不显过于炽热。
来到客厅,许绯才发现桌上有碗被玻璃罩子盖着的面条。
面冷了,凝结成泥土块,形状不好看,也能看出煮面人初学者般的手艺。
不可思议,顾行倦居然起早做早饭。
为了不浪费顾行倦的心意,她把面条热了一遍,也不管味道好坏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像只觅食的小仓鼠。
收拾好碗筷,许绯发现他办公桌的文件还没合,虽然顾行倦没和她讲,但许绯也猜出来做出来的模拟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而技术上的通关又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事情,在世界前瞻性上的比赛上,他是登在巨人的肩膀上。
也必须迎着科技盛风吹去的方向,让这条路能走的更远,甚至借助风力飞向远方。
将水果切好摆盘,许绯将果盘装入布袋,决定去看看目前进度再说。
张明翰表情看上去并不乐观:“对方的研制模式明显比国内成熟,在deadline前如果我们拿不出来更上一层的产品,恐怕胜率会被压缩一大截。”
“我知道。”顾行倦天然抗压力不错,只是昨晚的失常使得他睡眠严重不足,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倦色。
“许绯还不知道吧?”张明翰问。
“我先没打算说。”顾行倦略有思忖:“她负责设计这块就好,研发方面的困难我不想给她加太多负担。”
许绯拎着布袋的手一抖,月牙装的眼睛投下浅浅的一层阴影,在张明翰走了之后,她才装作无事发生地走进实验室。
顾行倦给她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许绯把果盘拿出来,极力挤出笑容问:“吃水果吗?我刚在家里切的。”
“你吃就好。”顾行倦修长的手指按着文件边缘,又翻过去两页。
“好。”许绯垂着头不可免地失落,又不想在这种重要关头因为自己的私心给他造成不可言喻的困扰。
如果说,她也很想和张敏翰他们一起工作在一线研发团队上,顾行倦一定会感到头痛的吧。
因为这个念头,许绯原本想聊聊工作的计划全部混着一块块的水果入肚。
鲜红的西瓜很甜,汁水涌入口腔,她似乎吃的没节制了。
“有这么好吃么?”阳光中尘埃浮动,他却像游离在这些尘埃外,一尘不染。
“还不错吧。”许绯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刚才吃西瓜的速度的确不是因为好吃,更倾向于发泄。
顾行倦倾过去捏起叉子,将果盘里最后一块西瓜送入嘴中,味道还不错,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就是。
她起身想把塑料果盘扔进实验室外的垃圾桶,却被顾行倦拉住了手腕,男人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早上没吃好?”
许绯咬着下唇摇头。
“昨晚到现在还疼么?”
对她身体承受方便突如其来的关心令许绯措手不及,她红着脸小声答:“嗯,不疼了。”
顾行倦没着急放她走:“有事瞒着我?嗯?”
她的性子和顾行倦完全是南辕北撤,无论现在这种状况对方是不是顾行倦,许绯都只会选择忍着,既然尊重别人的安排,她就不想因为个人让团队增添麻烦。
可顾行倦和她不同,雷厉风行,可有时候又如同春日里破冰的泉水,只要有稍微的关怀,她就抵抗不住,一口气全盘托出。
顾行倦听后反应并不激烈,他只是抚过她的唇角,确认一遍问:“确定了吗?”
“嗯,我想。”许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如两条泾渭不同的溪流,随着他的询问,柔和成一道坚定的光。
做梦怎么了?要做梦,她也想陪着他们一起,管梦的尽头是哪儿,会不会醒来,目之所及就足够让她用一辈子去追寻了。
“想了就来做。”顾行倦立刻变成身压榨的资本家,把桌下一摞书搬到她面前道:“这个比赛涉及的全部知识范围及应用,视频网站上可以搜到,应该有些借鉴价值。”
许绯:“”她只是觉得自己挺能作死的,这一摞书有她半个人高。
看她迟疑的表情,顾行倦问:“书太少了?不够看的话我那里还有。”
狠还是顾行倦狠呐。
许绯阻止了他的行为:“不不不,够了够了。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呢。”
“是吗?张明翰只花了三天啃完了这些书。”
白衣黑裤简单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很好看,最简单的两种颜色,也清简利落,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给人留有余地。
“顾行倦,我”许绯被允许后的得了巴瑟不复存在,用一句话来说,她现在的行为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不过加班,加班,加班算什么得到的便宜啊?!
“我会努力看完的。”
嘴上抱怨说着几句,真刀实枪工作的时候,许绯也着实定的住性子,路是她自己选的,更何况这一路有顾行倦,有张明芮张明翰的陪伴,也是曾云的鄙夷、秦立言的世故把她送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再回头看窗外时,已然黄昏灼热,红霞跌落。
洛杉矶,又是一个属于他们回忆的城市。
比赛成果验收的那天,许绯换了身正装,黑白拼接色小西装配酒红色包臀裙,顾行倦在楼下等她,抬眼看腕表才后知后觉许绯已经走到了面前。
紧张吗?
许绯自问自答,她相信队伍里每个人都紧张。
可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人,无论成败,他都是把她拉出摇摇欲坠世界里的一堵墙。
一堵让她心安的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大概是的),临时改会通知大家哈~
☆、六十三分甜
许绯在国内参赛还从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来自不同国家的摄像机如同大.炮口瞄准,星罗棋布的模型陈设有序。不同肤色、种族的人聚集在一个场馆内,完全分辨不出来谁是工作人员谁是参赛者。
“参赛者这边请。”各国的志愿者部署下去,一切设施也已准备就绪。
许绯踩着高跟鞋久了觉着累,歪着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细碎的发丝还有若有若无的洗发露香味令顾行倦一怔,他轻声道:“累了先眯着眼休息一会儿。”
“好,我眯几分钟,正式开始了叫我。”
她皮肤白,眼底的青色涂了粉底都遮不住。这些天看书、做实验、调数据, 许绯一句累的话都没有,她很能抗, 要不然过去的那些年一个小姑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 居然一件都没向他诉过苦。
也没敢睡着,许绯就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 很像高中午休的时候,还惦念着没写出来的数学题。
听到一阵骚动,许绯揉了揉眼睛, 重新把高跟鞋穿好, 她收到了骆航给她发来的一条消息【许绯姐, 比赛加油。】
她回了个小黄鸭的表情过去,【冲鸭。】,又看向一边的顾行倦问:“要是输了怎么办?会难过的吧。”
“不会输,就更说不上难过了。”他一丝不苟地理好袖子上的皱褶, 优雅从容。
得,是她白操心顾行倦的心态了。
“那个围栏”许绯的语气充斥着不解的意味,顾行倦凝视过去:“防止模型造成毁坏性伤害设计的。”
她眼皮跳动,比赛的残酷性她早就见识过,可高中时期的比赛不会破坏性不会如此大,更多偏向益智类设计,而硬碰硬的比拼把比赛结果残酷、直接地呈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比赛过程一如既往地激烈,每支代表队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轮到他们时,许绯摸了摸顾行倦圆润的袖扣,冰冷坚硬,如同台上的模型。
OLIVA是顾行倦亲自取的名字,许绯得知后开玩笑地称呼那只模型为小O,一下子变成了很可爱的名字。
抽签抽到与他们对阵的是M队,在此之前,M队从未有过败绩,可以说实力在参赛队伍中算是上游圈。
双方队员按照礼节需要打个照面,张明翰排在队伍前排,伸出右手时,对方成员却只是冷眼看着他,扔了个“rubbish”的英文单词,直接上升到人身攻击的辱骂。
张明芮听到后气的中文直飙:“你有没有礼貌啊?礼节不懂吗?!”
许绯将张明芮扬起的手给放下:“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先去准备。”
张明芮虽然被劝走了,神情还是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OLIVA的攻击他们一轮没承受的住,就别怪我给他们骂回去。”
“赢了咱们爱怎么骂怎么骂,好不好?”大战在即,许绯只能安抚着她的情绪。
输赢的世界里,从来就不需要多和居心叵测的人多说一句,总而言之,获胜的结果比嘴硬要来的有底气的多。
第一轮攻击之后,许绯简直想夸夸张明芮是开了光的嘴,M队的模型被OLIVA从侧身击中,头重身轻致使模型平衡状态被破坏,后续操作完全无法拯救。
“大师,你这话比我去那庙里请十个愿望都灵啊。”许绯给张明芮比了个大拇指。
张明芮心情见好,乐呵呵道:“小事小事,像这种队伍,放到后面也走不长远的。”
许绯没想到张明芮能说出这种话来,但她说的话糙理不糙。因为在许绯看来,竞技比赛的最后一定要看到胜负,可胜负包括的东西太多了,夜以继日的艰辛坎坷、永不言弃的坚持,还有对待对手的态度
这才是竞技场上最大的魅力。
进入决赛的时刻,许绯掌心在冒汗,OLIVA被对方模型击退到围栏方,再往后退,一定只会是毁灭的下场。
可OLIVA不是人,它没有办法接受鼓励和任何感知,与观众给拳手加油是不一样的。它所有的行动都会被研发者放大,反应的都是运行间的问题。
一旦没有退路,就是绝对不可能逆袭的地位了。
“小O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啦。”张明芮露出轻松的笑容,“别忘了,那个滑轮装置还是你组装的。”
再聚焦到比赛场上时,被逼退到围栏边缘的OLIVA利用滑轮装置躲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反应相当灵敏,围观人群也无不发出惊呼。
在滑轮装置上,她还装了声敏电阻,细微的声音也能反馈给中枢,从而使OLIVA调整应战状态。
“许绯,干的不错嘛。”张明翰也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OLIVA是队伍里所有人的孩子,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受委屈。
在比赛快落下帷幕的最后一刻,OLIVA逆袭处于上风,秒表进入秒数倒计时,任何在场的人都在为结果而沸腾。
评委团几乎同时宣布出比赛结果:“恭喜来自China的OLIVA获得一等奖——”
许绯知道结果后比任何在场的人都平静,她把目光投向最前面的顾行倦,男人西装笔挺,嘴角噙着笑,也有感应般望向她。
所有的喜悦,如烟花般噼里啪啦在心底炸开。
张明芮踮起脚给许绯来了个熊抱:“呜呜呜,绯绯,真的是我们赢了啊,OLIVA好争气!”
许绯也安心地埋在张明芮的脖颈间,年少时的梦穿过荒芜,历经荆棘,最终在荒草丛生的地方生根发芽。
神明在上,山川交错,一线天光间,他们所有人在顶端相遇。
“顾先生,顾先生等等,我是华人报的,想就这次比赛进行一个简短的采访”
“”
当地媒体将他们的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很多是冲着顾行倦来的,张明翰从车库取完车后就让许绯和张明芮赶紧上车,人多眼杂,留下个顾行倦应付媒体足够了。
那之后,许绯单独去见了顾林,她照样知道老人家看完猫眼后佝偻着身子在犹豫,因为分明听见了动静,却迟迟没开门。
“顾叔叔,是我,许绯。”她柔软着语调,南方乡音出来,没有任何攻击性,总算是让顾林推开门把。
顾林好像又不记得她了,拄着拐杖问:“是我儿子让你来看我的吧?”
她干脆顺应着顾林的话讲,嫣然一笑:“对,他还让我给您带了茶叶。”
“好,茶叶好。”顾林的拐杖笃在光滑的地板上,掷地有声。
许绯帮着收拾了屋子,又嘱咐道:“顾叔叔,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开开窗,最近阳光好,可以杀菌。门口有很多花和树,现在都是盛放的时候。”
半天没等来顾林的回应,她疑问道:“顾叔叔?”
她转过身看到顾林捧着一方相框,老人家眼眶湿润,苍老的手摸上相框边缘。
那是张有年代的照片了。
依稀能看出来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儿是小时候的顾行倦。顾林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许绯心想道,顾林应该是想起来了什么回忆吧,曾经她也会把父亲仅存的照片保存好,留个念想。
“顾叔叔,我们今天比赛赢了,你儿子给你赢回来一个大奖杯,您安心就是,我先走啦。”许绯冲他挥了挥手,顾林痴痴地点点头,兴许这几次记住了,下次又会遗忘。
想着顾行倦现在应该还在应付那群叽叽喳喳的媒体,许绯也不慌不忙地在洛杉矶街头漫无目的地逛着,反正她这次学聪明了,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接近黄昏,百鸟归林。
进入玄关处时,许绯有意无意地瞥见了那双熟悉的皮鞋,难不成顾行倦早回来了?!
“去哪儿了?”顾行倦着家居服,手里捧着本金融杂志,一看是全英文,许绯就有些头痛。
“下楼随便逛逛。”许绯自己去看望顾林这事儿还是打算瞒着顾行倦,不自然地转移着话题:“对了,你接受完采访了?”
他合上杂志,义正言辞道:“没有,我全部推绝了。”
“因为实在很吵,并且问出来的问题都是如何看待这次的成功、成功后最想感谢谁这样的问题,趁着他们没注意,我从后门溜了。”
许绯:“”谁能想到堂堂顾总居然还要走后门逃跑呢?
“过来。”他把指尖点了点膝盖处,而刚才那本金融杂志早被他甩在沙发上了。
“我,我去洗澡。”许绯的直接告诉自己目前的状况很是不妙。
“等会儿再洗。”顾行倦揽过她的腰身,许绯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茫然问道:“怎么了?”
“我想检查一下。”顾行倦越靠越近,几乎贴在她的耳边说话。
许绯没懂,自愿上钩地问道:“检查什么?”
他气息含着笑,说出来的话明明下三路,却被他说的一本正经:“检查有没有去见哪个野男人。”
许绯猜想一定是周立昱的事情让他介意了,不过她总不可能说——“我的确是去和别人见面了,不过你口中那个野男人是你爸吧?”
“走神。”顾行倦将许绯整只提起,换了个姿势,正面对着他坐。
许绯假装撒娇,希望顾行倦能放过她:“想什么呢?”
顾行倦圈住她:“在想你怎么这么好看。”
啧啧啧,骚话一大箩筐。
后面的事情,许绯根本不可能拥有掌控权,他故意用着这种最放.荡的姿势,细腻地观察着身前女人的表情。
许绯被他撞击得话都说不连贯:“换换个,姿势啊——”
他把玩着那一处的高耸,还哑着声音道:“绯绯乖。”
许绯:“乖你个大头鬼!”
“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我不够努力呢。”顾行倦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让她无力招架,松散如水。
离开洛杉矶前,许绯在网上找到了顾行倦采访的那一则视频。
有记者问:“顾先生,比赛准备有没有想放弃的时刻呢?如果有,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了?”
“有过,我爱人。”他面向镜头,原本清冷的双眸一下子跃动起光芒,一点一点霸占着她的内心。
“那顾总的爱人知道比赛结果后,她一定因为你的坚持而高兴。”
他眯着眼,似是在回味,只笑不语了。
*
回到江城,许绯首先做的就是回家洗澡睡觉,手机关机,谁都别想破坏她补觉的计划。
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许绯打开许久没有消息的高中班群,群消息刷屏了大半,她划拉到顶端,看见“江城高中七十周年校庆”一行字。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她看着消息出神,群里的老同学都是在汇报自己行程的,有的赶的回来,有的表示会抽空,还有的因为距离远,说是会录一段VCR。
群聊还在继续,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句【当年高考的年级第一是许绯吧,回来给学弟学妹们传授下经验呗。@许绯】
下面有跟着回复的【对啊,当年江高出名的学霸,好几届的都认识她。】
【@许绯,学霸,你回来吗?】
许绯没想到就这么处在风口浪尖了,发出来一串省略号,想着好久没见过老师们,她就只回了一个字【回。】
这句话让人没法接,很快群里就热议起工作、婚姻、育儿一大堆别的话题。
她就屏蔽掉群消息,给顾行倦发消息说【七十周年校庆,我们回去江高看看吧。】
【陆宇森刚约我回去,到时候可以一起。】
时隔这么多年,陆宇森看到许绯第一眼还是一副皮样儿:“学霸,回来好好玩啊。”
他又一拍脑袋:“不对,应该叫弟妹了,是吧?”
陆宇森朝着顾行倦挤眉弄眼,顾行倦笑道:“就你最聪明行了吧?”
“恭维恭维。”陆宇森刚从新西兰度假回来,阳光充足得都快把他晒黑一圈了。
许绯真情实感地发问:“陆宇森,你美黑去了啊?”
陆宇森:“?”
“你现在这个肤色和之前差了几个度啊。”
陆宇森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备好防晒霜在新西兰还是被晒成了这个鬼样子,你就当我美黑了吧。”
三人说明来意后走进学校,江高所有的教学楼全部重新翻修了一遍,但整体格局没多大变化,陌生又熟悉。
“全时居然搬走了。”陆宇森摇摇头道:“想当年,我和顾行倦两个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全时瞎逛。”
“我那是陪你。”顾行倦很无语。
陆宇森来了劲:“哦哟,许绯在旁边呢,你看你这话说的,像极了爱情。”
许绯:“那你们慢慢聊?”
顾行倦真的对陆宇森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没办法:“我要收回刚才那句夸你的话。”
来到全时这块,陆宇森就想起来一些消息:“哦对,隐约听谁提起过,那只江高镇校橘猫后来老死了,生下来的小橘猫被某位老师领养回去了。”
许绯稍显错愕,不过想想也是,橘猫的年龄相比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时间。回忆里的美好都在慢慢褪色,故人新路确实容易让人感时伤怀。
“叶老师身体还好么?没记错,他老人家应该退休了。”
陆宇森隔几年会回来一次,对母校状况和发展也比较清楚,他点点头:“对,叶老师退休后时常会到校园里散散步,身体硬朗着呢。”
“许绯?”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到耳边。
眼前的女人梳着高马尾,清新的连衣裙衬得她更加可人,她小跑着过来:“绯绯,我是年年,这么久不见,你真的越来越漂亮啦。”
身后的男人终于跟上她小跑的步伐,“祖宗,你慢点啊。”
季年年挽上他的胳膊:“我这不是看见我高中的好朋友了嘛,亲爱的,给你介绍一下,许绯,我们班大学霸,人也超级好。”
简短的叙旧串起来了很久不见的高涨的热情,季年年高中毕业后留在了江城,许绯则是去了北京念书,再回到江城工作时,也没什么机会见上一面。
这么多年,当年女孩儿暗恋过的补习老师也好,喜欢她的方屿也好,全部成为了少女日记的过去式。
季年年扬起手上的订婚钻戒:“绯绯,我下个月结婚,请帖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定要来啊。”
许绯看着漾起幸福模样的季年年,眯着眼睛笑道:“当然,大红包少不了的。”
“还有还有,绯绯,你这么多年还和顾行倦有联系啊?看样子他发展得不错嘛。”季年年的八卦一点儿没变。
许绯:“前段时间又碰上了,顾总,现在是我男朋友。”
“哇——”季年年拖长了尾音:“当年我就说你们两来电,一个一个都否认我的直觉。没想到啊没想到,有缘人兜兜转转还是属于彼此,但都男朋友了还叫什么顾总?”
“因为他是加班压榨员工的大BOSS。”许绯说得咬牙切齿极了。
“恋爱的酸腐味呀!”季年年故意揶揄她。
季年年冲她眨眨眼:“要喝喜酒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哦。”
巨大的校庆横幅挂在教学楼栏杆上,季年年眼睛向上看了眼:“70周年校庆果然有排面,周立昱你还记得吧?这次连人带钱给学校引资了好多。”
“周立昱也要回来?”许绯一阵疑惑。
季年年点头道:“对啊,听那一届的学长说的,好像他现在在当建筑师之类的,学校建筑他有资格发话。”
她没收到周立昱的消息,周立昱也没问她回不回来,真是奇怪。
☆、64众生皆苦,唯你最甜
众生皆苦, 唯你最甜
“叙旧叙完了?”顾行倦从自动贩卖机投币,拿出来一盒草莓牛奶。
许绯知道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没想到季年年拉着自己就是讲个没完,只得率先服软道:“好啦,大帅哥,久等了。”
草莓牛奶入喉,许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听年年讲,周立昱好像回国了。”
顾行倦拉着她在学校的长椅上坐下:“他没和你说?”
“没有。”许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知道了。”顾行倦突然凑近,许绯正好出神地丈量着他的眼睫毛,嘴里还叼着根吸管, 不禁腹诽着这男的果然是睫毛精。
“绯绯”他喊她名字的时候情动又不自知,不管多少次, 许绯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为之心动。
许绯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弱弱表示抗议道:“还在学校,被人看到不好吧???”
顾行倦被逗地乐呵了, 像扇子似的睫毛随着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抖动起来:“绯绯,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绯吸着吸管,被顾行倦这么一逗, 差点咬上了舌尖。
顾行倦摁在她肩胛骨上的手用了几分力, 好不容易把人给捞回来, 许绯就听见他沉吟片刻道:“绯绯,我的意思是,下次摇头的时候别这么用力。”
“啊?”这次吸管干脆从口中脱落了。
“晃得太用力,我都听见水声了。”
许绯:“”
草莓牛奶的盒子被她瞬间捏瘪, 许绯控制住自己的手也想这么对待顾行倦的冲动,她舌尖划过唇瓣,迎着阳光道:“亲,这边建议你也去看看脑子呢。”
听听,这像是在谈恋爱中的男女说的话吗?!
“叶、叶老师”许绯不知道叶远看了多久,匆匆忙忙扔掉草莓牛奶的盒子,走到他面前道:“班上同学都说您今天也要过来,我还想着约着再见上您一面呢。”
叶远背着手,脸上浮动着的皱纹因笑意而快速聚集:“这不碰巧就见着了么?”
也不知道叶远在旁边看了多久,许绯主动道:“老师,您先坐。”
叶远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小顾啊,两口子吵架呢,不要总和老婆斗嘴,她说一句你忍一句,任她说就是。事后再哄哄就好啦。”
许绯:“???”她什么时候说一句,顾行倦能忍一句啦?
“老师,我们”她还是做些无谓的挣扎。
叶远却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高深样:“年轻人还不懂这婚姻要如何经营,我和我们家那位,每次都是我主动道歉哄的。”
得,看来这个误会是过不去了。
叶远问:“你父亲在美国还好吧?”
顾行倦规规矩矩地说:“承蒙您惦记,身体都还好,只是年纪上来,有些不记人不记事了。”
“哦。”叶远似遗憾地重重发出这一个字,“我退休几年了,倘若你父亲还在江城,我们也能一起散步叙旧。”
许绯沉默着,以顾林现在的情况,恐怕回国了也难做到这些。
“你们两到时候上台讲两句行不行?”
许绯很是茫然:“叶老师,没告诉我校庆还有这个流程啊?!”
叶远把顾行倦的手放在许绯的手上:“你们两都是当年年级里的佼佼者,现在作为杰出校友,上台讲两句不过分吧?小顾,你看这许同学还是这么犟,不给劝劝呐?”
怎么事情都能让叶远给扯到顾行倦身上?
也是太久没回来,总不拂掉叶远的面子,她挤出很愿意的笑容:“不用他劝啦叶老师,我上去随便讲两句,不过讲的不好怕给您老人家丢脸。”
“这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叶远精神矍铄:“给你们的学弟学妹们鼓励鼓励就行。”
叶远狐疑地来了一句:“学习恋爱两不误这种话题就不要讲了,哦对,你们两当年没早恋吧?”
“没有。”
“没有。”
许绯:“”否认两连好像让事情变得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呢。
叶远无奈道:“其实早恋也没什么,要是在这个年纪,能爱上一个值得陪着自己一辈子走下去的人,可谓是一种幸运。”
许绯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吓死了,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能想起教导主任在后面追着捉早恋的事儿,难不成是留下了阴影?
“校庆要开始了,我们去操场吧。”叶远起身,顾行倦扶着老人家往前走。
烟花燃起,鞭炮轰鸣,江高的校歌回荡在校园里,煞是热闹的一派景象。
已毕业的老同学在下面谈天论地,还在校的学生正在参加有奖活动的游戏,许绯被叫上去发言致辞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来,第一次站在台上,秋日的暖阳,还有那张被她捏的皱皱巴巴的稿子。
当年紧张青涩的少女褪去稚嫩,平静大方地站在台上,没有拿任何手稿,许绯以回忆的形式开始致辞:“我高中第一次站在这个台上,是因为新生致辞,时光荏苒,我再次站在这个台上,是作为给你们建议的过来人”
顾行倦坐在前排的位置上,默默听着她讲的每一句话。
周立昱不客气地霸占了刚才许绯坐过的位置:“顾兄,这么巧。”
顾兄?亏得周立昱一个比他大两届的学长喊得出口。
顾行倦的口气也毫不客气“周先生,就事论事比较好。”
“哦呦,顾先生的敌意很明显嘛。”
周立昱看着台上演讲起来游刃有余的许绯,披着的长发被她临时扎了一个低马尾,夏日的阳光怜惜地没有晒着她,热浪伴着风袭来,她裙摆微摇,明眸善睐。
“我去帮叔叔阿姨扫过墓了。”周立昱侧身看向顾行倦:“还有,许绯父亲死亡的真相”
顾行倦解开一颗领口,接着道:“但说无妨。”
周立昱看着一寸一寸阳光浮上来:“当年我爸和许绯的母亲都瞒着她,其实她父亲不是意外死亡,是自杀。”
“许叔叔被老同学骗了,做了一笔单子,他知道真相后昧不过良心,在绯绯和阿姨都不在家的时候,跑到顶楼自杀的。”
顾行倦的心不可控地剧烈跳动:“所以那本书上被撕掉的一页和印着的字是她父亲写的遗书?”
回忆关不住地脑海里涌动,那个晚上,那个他试探着吻上他的小姑娘的晚上,说是周立昱送给她的一本书,还有奇怪的失踪的一页。
周立昱神情僵硬:“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张纸被阿姨保存着,一直没敢让绯绯知道。这也是许叔叔的遗愿,在信里面写着,对自己的女儿就说是意外身亡,不愿意让女儿因为自己有个有污点的父亲而抬不起头。”
顾行倦指沿压在西装裤缝隙上,漂亮的桃花眼涌上不可名状的情感,是深深的悲悯和感动。
“帮我保密?”周立昱眉目间没什么起伏,却是在不恰当地时刻做着不恰当的请求。
当然,你瞒我瞒,总是不愿意搅碎已然过去的一帘大梦。
“好。”顾行倦答应着周立昱的请求,周立昱清冷的眸里也含着释然,不甘被冲淡,他缓缓道:“祝你们幸福。”
“我们会的,你也是。”顾行倦从容站起身,看许绯从台上走下来,从她的视角,是看得见自己身边的周立昱的。
周立昱匆匆迈开步伐:“我走了,再会。”
许绯回来扑进他的怀里,闷声闷气问:“刚才周立昱找你过来说了什么?”
“没什么。”顾行倦感受到软玉温香在自己怀里,不自觉摸上她柔软的发丝,嘴角含笑:“他说祝我们幸福。”
许绯抿着唇,往他怀里蹭:“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好不好?”
“嗯。”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虔诚地落下一吻。
许绯感受到了额头的温热,赧然地推开他:“大帅哥,归你上台致辞啦。”
顾行倦后知后觉被她扣上领扣,一步一步走上台,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细长的手指握着话筒:“校庆70周年是个美好的日子,我也很感谢江高,感谢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极其负责任的老师,是这样的江高造就了济济人才。我更想感谢江高给予我的缘分,让我遇上了此生挚爱。”
原本台下充斥着议论的女人堆一下子没声了,原来名草有主,动也动不得。
“许绯,她刚才在台上致辞,现在坐在台下,6排7座。”顾行倦用尽此生温柔说出这番话。
整场的目光聚焦,许绯用手指挡着唇,丝毫没意识到顾行倦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方小盒子,在向她跪着的那一刻,轰然打开——
是一枚闪亮亮的戒指!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行倦的眼神定格住此刻的许绯:“绯绯,嫁给我。”
“嫁给他——!”
“嫁给他——!”
“”
就让梦回溯到最初的原点,用结局给开头的相遇、过程的重逢盖上值得的印戳。
骄阳似火,风弄旗帜。
许绯像穿着婚纱的新娘,花光所有的悸动与热情跑上台,猛然撞上他的胸膛,眼泪倾泄而下:“我爱你,顾行倦。”
人间荒唐里,他和她终究做了彼此的救命稻草。
阳光直下,校园里小橘猫慵懒地翻了个身,肉乎乎的爪在拍在地上,眯着眼继续做美梦。
“总想要透过你眼睛,去找寻水仙的倒影,没想到最后却目睹,一整个宇宙的繁星。这一秒,只想在爱里沉溺。”——歌曲《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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