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初之所以又跑回来, 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萬一陆知行摆完方阵之后再叫他过来,到时候那里再聚集了很多人围观。
他不过去对陆知行不好, 但如果过去,就对他自己不好。
所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要抓紧时间回来阻止灾難的发生。
可他刚要说话,陆知行转过身来和他对视,两个人眼对眼。
他想说话的嘴停住了,他看着陆知行的眼睛,总覺得这人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怎么了?”
陆知行顿了顿, 最終也没有说出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说吧。”
柏初想了想也对,这种事情他必须要先说出来才行。
“陆知行, 我们和好吧!”
这就是他想的辦法,只要他抢先一步, 两个人和好了,那陆知行也用不着再搞别的辦法了。
他可太聪明了。
但是说完了之后, 陆知行却没有反应, 只是怔怔地看着柏初。
原本信心满满的柏初愣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陆知行不说话?
他们两个不是要和好嗎?
如果不是作为甜甜葡萄酱和陆知行聊了那么久, 他一定覺得无动于衷的陆知行没有想和他和好的意思。
“喂!陆知行!说话!”
柏初忍不住上前,推了推蜡像一般的陆知行。
陆知行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他抬头笑了笑,“好啊。”
“嗯。”柏初听到这才終于松了一口气,悬在他心口的大石头也平稳落地了。
其实自从两个人公开絕交后,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
但是陆知行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而他虽然脾气很好,但也很要面子。
一想到他说出这句话,陆知行有可能拒絕他, 甚至嘲笑他,不搭理他,他就接受不了。
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说这句话的打算。
现在终于说出来,他覺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唯一覺得的问题就是,陆知行的反应?
太平常了?
好像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柏初转头看了看那两大袋的葡萄,葡萄上的LOGO就是他经常去的那家店,也是上一次陆知行借用他会员卡的那家店。
他看着那些葡萄,还是怕陆知行再做出什么举动,理所当然地走过去,指了指那些葡萄。
“我吃一点?”
“就是买给你的,吃吧。”陆知行眼里淬着柔和的光。
那句就是给他买的,着实给柏初吓得不輕。果然陆知行还是要实行那个计划,也幸好他提前阻止了。
他打开包裝,将葡萄裝在盘子里,去水龙头洗了洗,便坐在了陆知行旁边,开始吃了起来。
他并不是特意想离陆知行这么近。
只是这葡萄是陆知行买的,他如果端走自己吃了,不太好。
陆知行看着他,道:“给我一个。”
柏初看着陆知行手边的葡萄,这个人只要稍微伸一下手就能够到葡萄,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自己吃啊,这本来就是你的。”
“你喂我。”
柏初:?
“我为什么要喂你?”
之前在机甲上,他喂陆知行吃葡萄,那只是单纯的因为当时的陆知行根本就腾不出手来。
但是现在,陆知行为什么又要这样说?
陆知行却絲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怎么了?喂一个不可以嗎?”
柏初愣在原地,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壯的要求别人帮忙,而且是帮这种忙。
可他又想了想,他们两个才刚和好,上一秒和好,下一秒就拒絕感觉会不太好。
他摘下了一顆葡萄,喂到了陆知行的嘴里。
但是他联想到上一次陆知行咬到他的手指,他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把葡萄像投篮一样扔到了陆知行的嘴里,手指快速地缩了回来。
陆知行感觉自己嗓子眼儿被砸到了。
“咳咳咳。”他装作痛苦的样子把葡萄吞下去,不停地咳嗽。
咳到柏初都觉得愧疚了。
柏初紧張地问,“怎么了?这么严重嗎?”
他有些后悔了,被咬一口就被咬一口呗,总好过把陆知行搞伤了。
“没什么。”陆知行摆摆手,过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像是缓过来了,又说道:“你是不是怕我咬你的手,你才那样喂我吃的?”
被戳破了心思的柏初有些心虚,“我”
陆知行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那么想我,我之前真不是故意的,下一次你不想喂就不喂,不要再砸我嗓子眼了。”
柏初:……
他被说得一阵愧疚,悔不当初。
也是,他为什么要那么想陆知行。哪有aphla会故意去咬同类的手。
是他想太多了。
本着有错就要改正的原则,他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你的。”
他又拿起一顆葡萄,递到了陆知行的嘴边。
陆知行满足地張开嘴,然后把葡萄连带柏初的手指一起含在了嘴里。
他抬着头,冲着柏初眨眨眼,眼里满是笑意。
柏初只觉得手指一阵湿润,紧接着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輕轻触碰,很湿,很滑,很软,很热。
他像是被电了一样,全身酥麻无比。
当他意识到那是陆知行的舌头时,他的臉蹭一下就紅了,那份紅色顺着他的臉蔓延到脖子。
他整个人热得像是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
柏初迅速把手指抽回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知行,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一步步后退。
“你!你干什么!你不是说上次不是故意的吗?”
陆知行絲理直气壯道:“对呀,我上次不是故意的,但这次是故意的。”
“你!”柏初被这一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知行又逼近一步,“怎么了?我们两个刚和好,你又要绝交吗?”
柏初皱起眉。
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在陆知行的嘴里,好像两个人绝交又和好是一件很随便的事。
当时他们两个绝交后,他真的難过了许久,有无数次想要去和陆之行聊一聊。
但每一次都又被对方的冷言冷语击退,连开头都说不出来。
包括这一次。
陆知行说要和他很好,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波涛汹涌,偷偷激动了好久。
而他选择首先说和好,也是考虑了很久。
一方面,他确实害怕陆知行做出一些举动,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明白那种想要说出和好的话,又怕对方拒绝的心情。
可是为什么现在看陆知行一点儿都不在乎?
他感觉自己有些失落。
所以……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吗?破镜难重圆,即便是两个人真的和好了,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
……
柏初抿着嘴,沉浸在自己的伤心小世界,半天说不出话。
陆知行看着柏初半天没有说话,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
他走近了一些,碰了碰人的脸。
“怎么了?”
“没什么。”柏初觉得心里怪怪的,但真实的原因,他又说不口。
他后退一步躲开了陆知行的手。
陆知行却抢先一步拉着了他后退的身体,“你生气了?”
“没有。”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陆知行眨着眼睛对他笑。
柏初抬起头瞪向人,“我说我没生气!”
他都说他没生气了,为什么要道歉?
不过心里好像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陆知行抓过一颗葡萄,塞到了柏初的嘴里。
“给你买的,多吃一点。”
柏初偏过头,但陆知行抓着葡萄的手却紧跟着过来了,他只能无奈吃了。
他以为陆知行喂过一颗就算了,结果陆知行抓葡萄投喂的动作根本就不停。
他的嘴一直没闲着,可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两个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真是奇怪。
柏初吃到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他抬起手,“不了,不了,吃不下了。”
“好,那剩下的我吃了。”陆知行椅子上,挨着柏初,一口一颗,吃着剩下的葡萄。
柏初看到这一幕,却有一些愣神。
剩下的?葡萄而已,怎么会算剩下的。
只是说起剩下的东西,他莫名想起来在家里时,他的爹地有时候吃不完自己碗里的饭,爸爸就会把碗拿过来,然后吃完。
小时候的他不懂,就会问: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不会不卫生吗?
他已经记不清楚他的爸爸是怎么回答的了,他只记得那个回答,他听不懂。
而旁边的两个父亲都在冲着他笑。
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脑袋。
想把自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赶出去。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为什么要把他和陆知行的关系放在他爹地和他爸爸身上?
他真的是疯了。
另一边儿的陆知行还在吃着葡萄。
但是陆知行吃葡萄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人先是把葡萄的皮剥下来,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暴露在外面的果肉,之后再将果皮和果肉一起扔到自己的嘴里,咬碎咽下去。
柏初看着这独特的吃葡萄的办法,只感觉自己全身汗毛倒束。
太离谱了,怎么会有人这样吃葡萄?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转身要回到自己的床上。
等他坐到床上时,他发现自己的床头柜旁边儿放着一个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并不是他的。
他抬头看向陆知行,“这行李箱是你的吗?”
“不是,这是刚才有人给你的。”
“我?”柏初一边儿疑惑,一边儿去打开行李箱,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行李箱是有密码锁的,但是他还没有试,只是按了开关就打开了。
里面是红色的钞票。
因为行李箱不大,而现金又太多,开箱的气流导致几张钞票飞了出来。
他皱起眉,“谁给我送的錢?”
不会是他的两个父亲,他的零花錢都是从卡上直接打给他的,到底是谁会直接给他送现金?
陆知行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知道,那个男人说:600萬他们两个人平分了200万,剩下的400万还给你。”
柏初听到钱数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陆知行:舔一舔[害羞][害羞][害羞]
柏初:……
第62章 小三 陆知行欺负的是他
柏初腦子里只有钱的数额。
600万。
两个人平分了。
把剩下的钱还给他?
他只给过两个人600万, 一个是邱澤山,另一个就是卖二手號的老板。
不可能去邱澤山还给他的, 邱澤山有他的账號。
如果邱澤山真的不想要,完全可以把钱转回来,用不着这麻烦,用行李箱裝着现金给他送过来。
所以只能是另一个人——那个卖二手账号的老板。
但是!
如果真的是那个老板,岂不是正好和陆知行撞上了?
不会说了什么吧!
柏初緊张的嘴唇都开始打颤了,他心神不宁,回忆着剛才陆之行的表情, 想从中窥探出那个人是否已经发现了真相。
但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陆知行有什么不对?
也有可能是陆知行一直都不对劲儿,所以他也看不出这个人和往常有什么差别。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给邱泽山发了消息。
【一颗愤怒的葡萄:在吗?】
他知道, 这个钱是邱泽山送来的几率很小。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是邱泽山呢。
邱泽山并没有回复他, 而是直接打过来了电话。
【秋日灵山:语音电话】
柏初:!
他没有想到邱泽山会给他打电话,他也搞不懂邱泽山给他打电话能说些什么。
尤其是现在宿舍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不能讓陆知行听到他和邱泽山的聊天儿。
他拿着不断震动的手机, 跑进了阳台里, 把门儿给关上了。
陆知行在宿舍里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柏初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个人没有再跟上来看看他在和谁打电话,不然他真的不好解釋。
他接通了电话,电话另一头邱泽山的声音响起了, 不过那话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你烦不烦?好啦,现在给我钱的人给我打电话了,你和他聊吧。”
柏初:?
下一刻,另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来了。
“你个鳖小三儿, 不要脸的东西,上辈子当綠头龟惯了,这辈子来綠别人。你要不要脸,给别人男朋友送钱?”
柏初拧着眉听完了这段话。
他倒不是因为对方罵他才愣住的,他只是覺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好像是餘正。
……
“老餘。”
餘正还在罵着。
其实餘正在罵人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賦,但好在他曾经跟超级有罵人天賦的陆知行吵过不下几百次架。
即便是没什么吵架的天赋,被阴阳怪气儿骂了那么久,也被迫有了许多经验。
所以余正骂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怎么难听怎么说。
余正这边儿正骂在兴头上呢,却突然听到了自己好兄弟的声。
他不可思议的拿过了邱泽山的手机,退回到接电话人的主页。
看了又看,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好兄弟!
“柏初!你?你抢我的男朋友。我想了很多人,却没想到是你。那多人追你,你为什么偏偏和我抢?你为什么非要当小三儿?兄弟,你想不开呀,为什么非要当小三?”
柏初:……
他很少会有这种无语的心情。
他感覺自己像是高价买到垃圾食品的倒霉鬼,坐在马桶上奋战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因为下水道堵了,还被邻居投诉了。
“老余……”
柏初剛想解釋两句,結果就被余正更高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柏初,我看走眼了呀。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来绿我。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啊?我们多少年的友谊呀,我就不該讓你见到我的秋秋。”
柏初:……
他几次想插嘴解釋,结果余正说话又急又快,他根本就插不进去。
最后他放弃了。
他想等着余正痛苦的哀嚎过去,念完心里那本经再说话。
那时候余正冷静了些,也应該能听进去了。
但是他并没有等到那时候,下一刻陆知行打开阳台门,进来了。
“什么声?谁家杀猪?”
陆知行冷着脸,他看着那部发出出噪音的手机,像要把手机给碾碎。
柏初看到了陆知行的眼神,下意识就攥緊了自己的手机。生怕陆知行一个不高兴把他的手机给砍成8段。
“我靠,陆知行。”
电话那头傳来了余正不可思议的叫喊。
如果说余正有什么特异功能的话,那么只要接触到陆知行就肾上激素飙升肯定算一个。
“叫你爹干什么?路过屠宰场被拖进去了,叫唤的跟死了全家一样。”
“陆知行!你会不会说人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对你说话,你就感恩戴德吧。”
柏初:……
他伸手拉了拉陆知行的衣服,“你先别骂,我们解释一下,解释清楚了就好了。”
陆知行压根儿不听,又对着电话开始输出。
余正从小到大没吵赢过陆知行,这次自然而然也败下阵来。
电话那头傳来了喘息声,还有余正不服输,但被气到要昏厥的痛苦哀嚎。
陆知行继续道:“邱泽山就你长得那个样子,撒泡尿去照照自己,柏初不可能看上你,你带着这个既没腦子又吵闹的垃圾回垃圾站去。”
余正本来都被骂熄火了,但是一听到陆知行在骂邱泽山,那个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陆知行你个山炮,别这么对秋秋说话,你把人吓到了。”
“吓你大爷,你个傻屌!”
柏初:……
他真的忍受不了陆知行骂人,伸手把人的嘴给捂住了。
陆知行还想继续说话,但是他的嘴巴被人给堵住了。他看向了柏初,那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动了歪心思,伸出舌头舔了舔柏初的掌心。
柏初:!
他第一反应是好痒。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惊恐的把手给抽回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身体抵到了洗衣机上,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你!干什么!”
“唉,柏初,咱怎么办啊。”电话那头传来了邱泽山忧愁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余正的安慰。
柏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这个场面很复杂,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能处理,可是刚才陆知行居然舔他的掌心。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陆知行!
为什么要舔他的掌心?!
陆知行看着博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他走到柏初跟着,故意离着人很近,与人脸对着脸。
他一边吐着热气,一边问道:“怎么了?”
“你…”
柏初想开口问问陆知行为什么要舔他?但是他的手机还通着电话,如果他问出了这句话,那么邱泽山和余正也大概率会知道他们这边儿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虽然好像不是他的错。
……
“没什么,就是你以后别骂人了,行吗?”
陆知行笑笑,离着柏初更近了。
“好,我都听你的。”
电话那一头又传来了余正的吼声。
“陆知行,你搁那里恶心谁呢?你这句话从小到大跟柏初说了多少遍了?你遵守过吗?你要脸吗?”
陆知行叹了口气,委屈地看向柏初,“我都听你的不骂他了,可他还欺负我,怎么办?”
柏初看了一眼陆知行,好像明白了以前余正对他说的话。
余正总是说陆知行是裝的,那些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赢得他的偏袒而已。
这些话从前他是不信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大了,还是因为陆知行已经完全不装了的缘故。
他居然看出来了,此时的陆知行说的话并不是真心的。
“陆知行,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你为什么向着他?现在被欺负的人,可是我。”
柏初:……
他根本就不敢看陆知行的眼睛,歪过头,躲开了。
但陆知行非要和他眼对着眼,他拼命的躲,可是陆知行晃着头,也跟上了他的动作。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陆知。
可是就在他闭眼的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嘴唇上痒痒的,像是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那是他闻过很多遍的,陆知行的信息素。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煮熟了一般,兴奋的翻腾着。
他猛得张开了眼睛。
看到了陆知行的瞳孔。
那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他克制不住地喘着粗气。
“陆知行!你为什么要……”
电话还通着,他根本就不敢说你为什么要释放信息素?
他觉得陆知行欺负的人并不是余正,而是他。
他气得要命,可通着电话,他连质问都不敢说出来,他低头用嘴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刚才是什么东西?”
他小声的喃喃,但这句话还是被陆知行听了进去。
“刚才你嘴上有个东西,我拿手给你擦了。”
他抬起头问,“什么东西?”
“不知道。”
陆知行歪着脑袋看着他,柏初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陆知行。
可是偏偏他背靠着洗衣机,两边儿是墙,而正对面儿又是陆知行。
他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四方里,哪里也去不了。
而这个四方里充斥着浓郁的信息素味。
他看向陆知行的眼睛,这人的眼神儿是志在必得的嚣张。
真是讨厌死了。
他低下头抿着嘴,也释放了信息素——
作者有话说:陆知行:亲一个[亲亲][亲亲][亲亲]
柏初:[问号][问号][问号]
第63章 情侣餐厅 谁家朋友去情侣酒店?
柏初释放信息素的时候, 陆知行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关窗戶关门。
经过了那一次s级omega释放信息素导致的暴乱,博川给学校所有的地方都增加了信息素隔离装置。
这个装置可以最大限度的吸收信息素, 减弱信息素的传播,以有效来抑制学生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有了这个装置的存在,再加上陆知行封闭了门窗,柏初的信息素倒是没有泄露出去。
他倒不是怕柏初的信息素泄露造成影响。
omega和aphla是不一样的存在。
aphla释放信息素造成不了林意那样的效果,顶多可以让omega受到影响。
但这里是alpha的宿舍楼,加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几乎不可能对omega造成影响。
他关窗戶纯粹是不想要别人闻到柏初信息素, 这样美妙又梦幻的东西只能他一个人独享。
“你关窗户关门儿干什么?你剛才放信息素的时候,没想到嗎?”
柏初生气地嘟起嘴。
他真的覺得自己變了。
好像變成了坏孩子。
以前的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想象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太离谱了,他居然敢对着一个aphla释放这种帶有情色意味的信息素。
可是看着眼前的陆知行喘息开始加重, 面色潮红,眼底布满血丝。甚至连站都站不住, 需要扶墙的时候。
他的心里確实莫名的得意。
凭什么每一次都要他受陆知行的影响?
只不过信息素的影响从来都是双向的。
两个人对彼此的信息素本来就敏感,现在双方都释放了信息素, 还都待在一个狭小又密封的地方。
所以这一次的影响比以往任何一次来的都要猛烈。
“喂!你们两个干嘛呢?跑8km呢, 喘成这个样子。”电话那一头传来余正不耐烦的声音。
“闭嘴, 你个傻缺。等你回博川,我就给你踹粪坑里。”
“我靠, 陆知行!”
陆知行没有等余正说完话,直接动手把手机给挂断。
没有了余正的吵吵闹闹,两个人的喘气声更加明显。
柏初感覺自己要呼吸不畅了, 甜蜜的信息素伴着空气丝丝缕缕的进入他的身体,让他越来越难受。
这种感覺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经历易感期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出事。
他推开陆知行,跑到了浴室里。
拧开冷水的阀门儿,让水流肆意的在身上流淌。
有了冷水的降温, 他发热的脑袋这才缓解了。
冷水并不会起雾,浴室里还是能看清周围的样子。
柏初看到陆知行也进来了,他还在生气,并不想人靠近。
拿起喷头对准了陆知行。
“呲!”
冰凉的水浇灭了信息素所帶来的热情。
陆知行感觉自己的理智回归了一点。
但是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马上就要得到,结果下一刻彻底消失的失落感折磨着他。
他摇摇头,把头发上的水花全甩到了柏初的身上。
柏初:……
这个人是故意的吧。
虽然他现在全身都濕透了,但是被人甩水,他还是不高兴。
他学着陆知行的样子也甩着自己头发上的水。
很快,他头发上的水也沾到了陆知行的身上。
陆知行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了一旁,打开了浴室的排风扇。
没过一会儿,大概是空气中的信息素终于减少了些。
两个人都冷静了。
变成落汤鸡的两个人全身都濕哒哒的滴着水,他们返回宿舍,而地板上留下了四行脚印。
柏初一邊儿换着衣服,一邊气愤地说,“你为什么又要释放信息素!?”
因为水的原因,细薄的面料接近透明,即便不仔细看,也能看清衣服里的身体是什么模样。
他把滴着水的T恤脱下,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个人。
陆知行并没有换下湿掉的衣服,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湿透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显,露出完美的身材。
他走近两步,冲着柏初笑。不过那笑看起来很可怜,很无辜。“不知道。”
“你!”柏初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人什么了,随意释放信息素。如果引起了社会治安问题,是会被請到局子里蹲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陆知行居然还一脸无辜的说不知道。
“还有,你刚才为什么……”
柏初说不出那句话。
陆知行为什么要舔他的掌心?
陆知行明白柏初在说什么,但他偏偏不回答。
他转眼又离着人更近了一些。“我过几天要請个假,会见不到你。”
柏初不明白陆知行现在说的话和他剛才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因为請假见不到他,所以就给他开这样的玩笑嗎?
这是个什么玩笑?
“请假?你请假做什么?”
“出门和网恋男友约会。”
柏初:……?
網戀男友不就是他嗎?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认真的?”
“对啊,他一直缠着我陪他出去。”
柏初:?
他失忆了吗?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还是说陆知行不止一个網戀男友?
“真的?”
“假的,我家里有事儿,我要回去一趟,可能要一个星期,也有可能三五天,我会尽快回来的。”
柏初现在想打死了陆知行的心都有了,为什么老是和他开这种玩笑?
他真的会当真的。
“什么时候走?”
“晚上,换上衣服和我出去吃个饭吧。”
“行。”毕竟也要隔好几天才能再见,吃一顿饭还是要去的。
不过当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看到了陆知行给他发的微信。
【Wine:位置】
他看着手机屏幕盯了半天,只感觉自己眼睛瞎了。
这个餐廳好像是著名的情侶餐廳吧。?
“喂!陆知行你是不是发錯位置了?”
陆知行也换好了衣服,他的衣服比起柏初的穿着来说实在是太过讲究了。
淡蓝色西装,还穿了一双擦的发亮的皮鞋。
而他本人还站在镜子前喷着发胶。
“没有发錯,我打算回来请我那个网恋男友奔现。我看这个地方不错,想先去看看能不能行,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先定下来。”
柏初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
“你要奔现?”
“对呀,我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的,而且我年纪到了,確实该谈男朋友了。”
柏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会是陆知行说出来的?
“你?确定?”
“对。”陆知行转过身来看到了柏初,他走上前拿手摸了摸柏初的头发。然后拿起梳子给人梳了梳,又喷了点儿发胶。
“你整的好看一点,不然找不到男朋友的。”
从小被人追到大的柏初:……
“行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两个人发展也太快了吧,就算是奔着去当男朋友目的去谈恋爱。
可是他们谈了有两个星期吗?而且只是在网络上,陆知行也没有答应做他男朋友。
怎么就要奔现了?
而且他怎么敢奔现?
柏初一路上脑子乱哄哄的,直到下了出租车,陆知行拉着他穿过了旋转门,坐上了电梯,到了一个包厢里。
他坐了下来。
他打定了主意。
不行,绝对不能奔现!
他会暴露的。
“两位帅哥祝福你们百年好合!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呐。”
这声音把出神的柏初给拉了回来,柏初看向服務生,服務生正满脸笑意的恭喜着他们。
“不是,我们不是一对儿。”
服务生愣住了??
不是一对儿,来情侶餐厅?还特么订了最贵的包房。
陆知行一边儿看着菜单,一边儿解释道:“我之后会请一个人过来吃饭,我们是朋友,他陪我来考察一下的,所以你们所有的仪式都要一个不少。”
服务员立刻转回笑脸,“好的呢,这位帅哥,但是咱们包房自带的隔壁酒店的情侣套房要退一下吗?”
陆知行点着菜,头也不抬。“情侣套房我会住,不需要退。”
“好的呢。”
服务员点完菜一脸笑意的出去,等门儿一关,他的脸立刻就变成了八卦。
他走向自己的同事,“你们听我说!这包房来了两个aphla,还特么自称不是一对儿。”
“我靠!这两个人装什么呢?两aphla又怎么了?咱们这儿什么人没见过。”
“对呀,对呀!他们还在那里装,我跟他们说要退情侣套房吗?然后你们猜那人说什么?”
“说什么?”三五个同事围成一群,全都眨着星星眼,想要听后续。
“说不退,要住!”
“我靠!笑死我了!怎么不继续装朋友了?谁家和朋友去情侣套房。”
此时在包房里,柏初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旁边的一朵玫瑰花。
这个包房的环境布置非常的优雅,就连他手上的这朵玫瑰花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甚至上面还带着水花。
真不可思议,都已经到了晚上了,还这么新鲜。
难道说这朵玫瑰是刚摘的吗?
“你在看什么?”陆知行抬头看向柏初。
柏初拿起那朵玫瑰,递给陆知行,“你看花,明明都到晚上了,还是这么新鲜。”
“哈哈,你的关注点可真奇怪。”陆知行笑着。
柏初扁起嘴,“你笑什么?”
他不过是看到了新奇的东西想和朋友分享,为什么陆知行好像在嘲笑他?
陆知行眨眨眼,“要不这样,你闭上眼,我给你弄个好玩儿的。”
“嗯?”
“快闭眼。”
“哦。”面对催促,柏初乖乖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陆知行:和我去情侣餐厅。
柏初:好
陆知行:两次!
柏初:[问号][问号][问号](不对)
第64章 甜蜜情侣 情侣套房整得和扫黄现场一样……
因为闭上了眼睛, 柏初失去了视覺感知,但其他地方的感知却被无限倍的放大了。
芬芳的花香环绕在他的身边, 輕柔舒缓的音乐让他的神经也不断的放松着。
他感覺自己耳朵痒痒的,好像被放上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快门的声音。
“咔嚓!”
柏初急忙睁开眼,却发现陆知行正举着手機对着他拍照。
“你?在干什么?”
陆知行闻声,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他把手機往口袋里裝,抬起自己的两个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柏初却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陆知行这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怎么了?为什么要对着他拍照?
他眼睛往侧边描去,終于发现了自己耳朵上的东西。因为视线的问题,所以他并不能看的很清楚, 他看到了一抹紅色。
他伸手把自己耳朵两侧的东西拿下来,才发现是两朵紅色玫瑰花。?
陆知行那两朵玫瑰花夹在了他耳朵上, 然后给他拍了照。
柏初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不寒而栗。
什么啊!
还有比这更土的拍照造型嗎?
柏初气蒙了,陆知行说要给他惊喜, 但其实就是要给他拍个丑照!
陆知行还在哈哈大笑, 这把柏初气的不輕。
他走上前想把手機抢过来, 把丑照删了。
但是陆知行躲了过去,还将手機揣在口袋里跑远了。
柏初见状赶忙追了上去, 两个人在追逐的过程中碰翻了一瓶紫色葡萄酒。
酒瓶碎掉的那一瞬间。
紅紫色的液体流淌到了木质地板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甜气味。
柏初的鼻子动了动。
他对酒的气味儿很敏感。
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是对陆知行的酒味信息素敏感,可是在闻到酒的味道, 他还是下意识的被影响。
陆知行发现了这一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弯起腰哈哈大笑。
柏初不明白陆知行为什么要笑他?
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火气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看到了一旁用来挂气球的裝饰繩子,直接一把将繩子从墙上扯了下来。
趁着陆知行还在笑, 他上前将人按在地上,反剪双手,用绳子给人捆了起来。
陆知行笑个不停,“哎哎哎哎!輕一点,你弄疼我了。”
“活该!”柏初罕见的没有再好脾气,他伸手去陆知行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剛想解锁手机,却想起来陆知行就在自己面前呢。
如果他解锁了,那就暴露了他知道陆知行手机密码的事情。
他又把手机拿到了陆知行面前,用人的面部识别解锁了手机,然后打开了相册。
他没有費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他的那一張丑照。
为什么?
陆知行的相册里居然只有他的那一張丑照?
正常人的手机里会没有照片嗎?
算了,陆知行也没正常过。
照片里他闭着眼睛,耳朵两侧夹了两只鲜紅欲滴的红玫瑰,那造型真的是要土死了。
他气地删除了照片儿,又检查了云文档和备份,在明白没有照片留下来的时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知行还在笑着,“又不丑,你为什么这么小气?”
“你?!”柏初生气了。
被人拍了丑照,怎么可能不生气?为什么陆知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情侣包房总是热衷于用红色的玫瑰,这种象征着爱情的花朵来装扮。所以他的周围也有着不少的红色玫瑰。
他顺手扯了几朵,放在了陆知行的脸上,脖子上,还有头发上的。
然后就拿出自己的手机顺理成章的开始拍照。
他压着陆知行,骑在人的身上,本来只是钳制住人就已经費了很大的力气。
他原本还害怕自己拿手机拍照的时候,陆知行会趁此机会起身跑路。
但是没想到陆知行居然就乖乖的躺在地上,让他照照片。
不过让他生气的是陆知行一直在笑。!!!
为什么!
他明明是为了羞辱陆知行才给这个人拍照的,为什么偏偏陆知行一点儿都不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的房门毫无预兆被打开了。
服务員们手里捧着粉色气球串,剛推开门看见这个场景也愣住了。
但紧接着他们就开始了起哄:“哎呀,这也太甜了!”
为首的姑娘举着个闪着灯的“LOVE”字母牌,往两人中间一摆,“果然是天生一对啊!两位可真般配。不过不用着急,我们的包房自带隔壁酒店的情侣套房。”
柏初瞬间就意识到这些人误会了,刚想来口开口解釋,另一个戴眼镜的男服务員已经端来一杯冒着泡泡的粉色饮品。
这个饮料只有一个吸管,这个吸管中间是一个粉色的爱心,在这个爱心的上方又出现了两个吸管。
“这是‘心动特调’,情侣共饮一杯会更甜蜜哦!”说着就把吸管往两人嘴边送。
柏初往后躲,陆知行却顺势凑过去抿了一口。因为他的手被反剪住了,你歪了歪脑袋,用自己的头发蹭着柏初的脸。
“尝尝?挺好喝的。”
柏初连忙站起身,脸颊烫得火热。
“看这害羞的样子,肯定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吧?”一旁的阿姨笑眯眯地拿出红线,“来,绑根同心結,寓意永結同心!”她不由分说地抓起两人的手腕,用红绳轻轻缠了两圈,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旁边的年轻服务员举着拍立得:“两位靠近点,免费送情侣合照哦!我们会贴在店里的‘幸福墙’上,见证你们的爱情呢!”
柏初急的立刻就将红绳给解开,然后伸手去挡住相机的镜头。“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我朋友是想带他男朋友来这个餐厅,我们两个先来考察一下。”
话没说完就被阿姨打断:“哎哟,现在的小年轻就是含蓄!你看这位先生笑得多开心,肯定是甜到心里啦!”
她冲陆知行挤挤眼,又开始念叨,“要我说啊,情侣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打是亲骂是爱嘛!祝你们早日修成正果,明年带喜糖来呀!最好能再生个小娃娃。”
说着,有人往他们桌上摆了一小碟心形巧克力,有人撒了把闪粉,还有人往柏初手里塞了颗包装成玫瑰样的糖果,“别不好意思,幸福要大声说出来哦!”
“不是!你们真的误会了。”
柏初的解釋根本就没有人相信。
毕竟两个人来了情侣套房,而且刚才还被人撞见了那样亲密的举动。
现在无论是怎么样的解释都会让人以为只是害羞。
終于解开束缚的陆知行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反正你解释他们也不会信的,要不然咱们两个就这样吧,别搭理他们就好。”
柏初瞪着陆知行。
一旁的阿姨还要劝他早生个娃呢,他要怎么说服自己不当回事儿?
他怎么生?他可是aphla!!!
而且他越看这幫人的说辞,他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幫人把他和陆知行当成了情侣。
可是要把他当成受方??
为什么?!
柏初感觉这帮人把自己当成受方,比把他和陆知行当成情侣更加让人生气。
他气急了,可是不论他怎么说,这帮人都不会信他。
所以他一怒之下把这一帮人给赶了出去。
陆知行意犹未尽,“唉?你怎么?”
柏初瞪向陆知行。
陆知行立刻就收敛了表情,没有再说别的。
终于,两个人吃完了有史以来最闹腾,最不让人省心的一顿饭。
临走了还被人喷了彩带,洒了鲜花,被祝福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柏初:……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上车,想说出学校的地址。
陆知行却脱口而出了一个酒店的位置。
柏初:?
陆知行看出了柏初的疑惑,解释道:“这是那个餐厅自带的情侣套房,我要去看看,你陪我吧。”
柏初愣住了,“我?”
他想说自己不想去,可是还没有1分钟,出租车又停下了。
“好了,到了,起步费10块。”
柏初:?
他看向司机師傅,“这么快?”
師傅用看冤大头的表情,看着后座的两个人。
“对呀,就在隔壁,走两步路就到了。”
陆知行没有说什么,扫码付钱之后拉着柏初的手就出来了。
他走进酒店的旋转门,拿着餐厅工作人员给他的码给递给前台。
很快他就收到了一张房卡,那张房卡与普通的房卡与众不同,是粉色的,上面还画了两个爱心。
柏初:?
“我不去,我不去那种地方,你要看你自己去。”
“兄弟就要一起,你也该见识见识了,什么都不会,以后找男朋友可怎么办?”
“我?”柏初想说点儿什么反驳,可是又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去反驳。
就这样一路坐过电梯,他被陆知行带到了情侣套房门前。
“滴。”
房门打开之后,出现了一件难以言语的声音。
“嗯~欢迎两位~”
柏初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聋了,这个情侣套房的设计师是个人吗?
这个声音?不会就是从哪个颜色片里录的吧!
打开房门之后,整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但是并不是白色的光,而是闪烁着粉红色的灯。
映照的整个房间都产生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暧昧的色欲气息。
门口铺着粉红色的玫瑰花瓣,花瓣一路延伸到了最里面。
他很不情愿,但还是被陆知行带到了房间里面。
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瞎了。
这酒店吗?
整的跟扫黄现场一样。
唉?——
作者有话说:柏初:我们不是一对!
陆知行:[撒花][撒花][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65章 越界 他的反应亵渎了友谊
看清房间布景的时候, 柏初呼吸猛地一滞。
满室的红粉紫像团化不开的雾,从墙面蔓延到落地窗帘, 像是要将人溺毙在这过分甜腻的色调里。
墙上的海报更是直白得刺眼,画面的aphla和omega或欲露还露,或大方流露,做着各种讓人咂舌的动作。
柏初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忙不迭移开視线。可那些白花花的影子像生了根,即便他不看, 也还是不断地在他的腦海中重复上演。
与柏初的害羞,尴尬不同,陆知行兴致勃勃看着四周的布置。
柏初却只覺得喉咙发紧, 一想到自己是跟陆知行一起来的,那点被視覺冲击勾起的情愫, 竟然演变成了对友谊的亵渎。
他只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他不该来的。
房间里,按摩椅上随意搭着的蕾丝吊帶和银色手铐, 玻璃幕墙后粉色马桶, 甚至阳台那只可供两人同时进入的按摩浴缸, 每一样都在无声地叫嚣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而最扎眼的,莫过于房间中央那个晃悠悠的大吊床——正红色的床单铺得平整, 上面撒满了粉色玫瑰花瓣。
陆知行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吊床上,他眼睛亮了亮,几步就迈了过去, 利落地躺了上去。
吊床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了晃,粉色花瓣簌簌往下掉,在地板上积了薄薄一层。“快来,”陆知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声音里帶着笑意,“这是水床,舒服得很。”
柏初抿紧唇没说话。他实在搞不懂陆知行的腦回路,水床而已,健身房,休息室里就有,何必非得选在这种处处透着暧昧的地方?
光是站在这里,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提躺到那铺着玫瑰花瓣的床上了。
“不要。”他别过臉,语气硬邦邦的。
“来嘛,”陆知行却不依不饶,忽然神秘兮兮地眨眨眼,“这有好东西给你看。”说着便起身要拉他。
柏初下意识地往后缩。情侣餐厅那次“惊喜”还历历在目,陆知行在他这里早就没了信誉。更何况眼前这场景太过露骨,他光是想想自己躺在那床上的样子,耳尖就燙得能煎鸡蛋。
“别碰我……”他往后躲,语气里帶着抗拒。
可陆知行太了解他的軟肋了,指尖在他腰側那一小块軟肉上轻轻一挠,柏初就像被按了开关,猛地蹦起来,笑声不受控制地溢出来,浑身的力气瞬间卸了大半。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陆知行順势揽住他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往床上帶。
柏初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陆知行的胳膊,却还是被带着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两个aphla的重量砸在水床上,震得剩余的玫瑰花瓣漫天飞落。
柏初本以为会摔得生疼,预想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包裹感——水床像片柔软的云,順着他的身体曲线轻轻起伏,连带着紧绷的肌肉都跟着松了下来。
他懵了片刻,鼻尖忽然钻进一缕玫瑰的甜香,混合着陆知行身上清冽的酒味。
柏初僵在水床上,后颈的皮肤像被燙过一样发麻。
先前他失控的呼吸、发烫的耳垂,都能归咎于陆知行释放的带有情色意味的信息素——毕竟是闻到匹配度高的信息素,没有aphla能控制不住。
可现在,空气里只有玫瑰的甜香和陆知行身上淡淡的酒味,他却偏脑海中出现了那些纏纏绵绵的念头。
尤其是当胸膛上感受到陆知行的体溫时,柏初身体的溫度也在急不可耐地攀升。
太不像话了。
他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像个偷拿了糖果被当场抓包的小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柏初忙不迭撑着床垫想爬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可身体刚抬起半寸,一条手臂就横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按了回去。
“看看上面。”陆知行的声音貼着耳廓传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笑意,温熱的气息扫过颈側,讓柏初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死死闭着眼,浑身熱得难受。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臉一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这种丢人的样子,怎么能让陆知行看见?柏初梗着脖子往旁边偏,抓起一旁的床单捂住了自己的臉。
“噗嗤!”
陆知行的笑声像羽毛轻轻搔在他的心上,“脸怎么红成这样?这么不经逗?”頓了頓,他又添了句,“看来带你来对了,以后跟男朋友来这种地方还这么害羞,可要被笑的。”
柏初的呼吸一窒。
陆知行怎么知道他脸红了,他明明已经用床单盖住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理出个头绪,鬼使神差地,他顺着陆知行的话抬头望去。
却看到了天花板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鏡中的自己头发微乱,臉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连眼角都染上了层薄红。而他身旁,陆知行正側躺着看他,嘴角噙着笑。
两人的身影映在鏡中,被满床的玫瑰花瓣衬着,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亲昵。
“……”
柏初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猛地扯过旁边的床单,又把自己蒙了个严实。
黑暗剥夺了视线,却把嗅觉放大了无数倍。浓郁的玫瑰香钻进鼻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陆知行的气息。
柏初把脸埋在床单里,懊恼得想打滚。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该不会被陆知行看出来了吧?
脸上忽然一轻,蒙在头上的床单被拉了下去。陆知行的脸近在咫尺,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别害羞了,看看镜子。小哥哥,你要是这样,以后谈恋爱可怎么办啊。”
柏初死死攥着床单,跟陆知行你来我往地拉扯。
陆知行又说:“就看一眼,真的有好东西。”
拉扯间,柏初也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幼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手,愤愤地瞪向镜子。
能有什么?
要是陆知行再骗他,他一定会揍这个人一顿。
镜中的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陆知行的手臂搭在他腰上,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脸颊的红晕确实没褪多少。
到底让他看什么?
看他有多丢脸吗?
正看着,镜里的陆知行忽然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嗤!”柏初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他挑眉看向陆知行,语气里的羞恼淡了些。
陆知行侧过身,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不然呢?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好玩?”
“哼!”柏初被戳得恼羞成怒,抓起一把玫瑰花瓣就往陆知行脸上扔去。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粘在陆知行的发间和脖子上。
陆知行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去挠他的腰,水床随着两人的动作剧烈摇晃,更多的花瓣被震落。
腰侧的痒意顺着神经窜上来,柏初笑得喘不过气,反手就去挠陆知行的胳肢窝。指尖刚触到那片温热的皮肤,就被陆知行攥住了手腕。
水床在两人的推搡里剧烈摇晃,先前没掉尽的玫瑰花瓣簌簌往下落,有的粘在柏初汗湿的额角,有的缠上陆知行敞开的领口,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甜得发腻的香。
柏初弓着背躲开陆知行的手,膝盖不小心撞到床沿,水床晃得更凶了,底下的水流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就在这时,那晃动忽然变了调。
不是他们打闹带起的颠簸,而是一种更有规律、带着某种震颤感的起伏,从水床深处传上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悄悄运作。
柏初的动作猛地顿住,笑声卡在喉咙里,低头看向身下的红色床单。
“这床……怎么自己动起来了?”他抬手按住床垫,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隐秘的震动,顺着掌心爬上来。
陆知行刚喘匀气,闻言挑了挑眉,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坏了?”
柏初正想追问,后颈忽然一麻。陆知行趁着他发愣的瞬间猛地扑过来,胳膊肘撑在他耳侧,带着一身玫瑰香将他压在了身下。
水床还在晃,震得两人貼得更近。
“哎呀!”柏初的背撞在柔软的床面上,刚要抬身,就被陆知行按住了肩膀。
“偷袭你,怎样?”陆知行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说话时的气息扫过他的嘴唇,让他的脸又一下变烫了。
“你……”柏初的话刚出口就变了调。他想抬起胳膊推开陆知行,却发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手臂软得像没骨头。
不是累的,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酥麻,顺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
他下意识看向陆知行的眼睛。
那双他看习惯的眸子,此刻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深。瞳孔里映着他自己慌乱的脸,可那层笑意底下,却藏着和平常不一样的侵略性。
是错觉吗?
柏初呼吸忽然滞住。
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撞在一块儿,分不清是谁的更快些。可就在下一秒,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陆知行身上的温度在升高,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过来,烫得像要烧起来。还有呼吸,原本平稳的节奏乱了,变得又沉又急,拂在他颈侧的皮肤,带着点不容忽视的灼热。
最重要的是某处——
作者有话说:柏初:我亵渎了友谊[爆哭]
陆知行:求求你继续亵渎!
第66章 愤怒 来情侣套房能做什么?
已是傍晚时分, 日升月落,窗外摩天大楼的灯光秀映照出无数色彩, 穿过輕薄的纱窗,在木地板上投下点点光斑。
空气里弥漫有些萎靡玫瑰花瓣的甜腻,以及两股信息素纠缠的气息。
若是不知情的人进入,大概会以为是葡萄酒被打翻了。
“陆知行!”
几乎是在意識到是什么抵在自己身上的瞬间,柏初就叫喊出声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
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他猛地抬腿, 左脚闪电般向人全力蹬出!
“砰!”
一声沉闷的撞擊声响起,紧接着是木地板遭受重擊传来的钝响。
这一脚柏初没有留力气,几乎是全力以赴。
陆知行被踹到了床下, 一时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 回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他的西服外套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白衬衫的领口大开, 衣服上, 脸上,脖子上, 胸膛里都沾染着鲜艳的花瓣。
他愣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惨绝人寰的训练, 所以柏初这点力度根本就称不上疼,可他心里的驚愕却像冰水一样浇下来,让他冻僵了。
他居然被柏初踹了?
还踹得这么狠?
柏初的好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陆知行记忆里, 哪怕是最过分的玩笑,逼得柏初急红了眼,也绝不会和人动手?
上一次见到柏初用如此狠戾的力道,还是高中那次采風出现意外,对付异化兽的时候……
陆知行下意識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一絲心虚悄然爬上心头。
刚才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出格了。
不过回味刚才的感覺……他并不后悔。
陆知行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无意识地碾过粘在衣服上的花瓣,把它揉碎在掌心。
任由花汁在他手上沾染。
比起柏初在网络上假装Omega来撩拨他,甜言蜜语地要做他男朋友。
自己这点“肢体接触”,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即便自己是真的过分,也只是你来我往的彼此彼此罢了。
想到这里,陆知行心里那点微弱的歉意瞬间烟消云散,反而升起一絲恶劣的快意。
他侧过脸,視線懒洋洋地投向床沿,柏初还坐在那里。
暧昧的粉色灯光勾勒出柏初紧绷的侧影,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白体恤和牛仔裤。
但柏初就是有那样的魅力,即便是最简单普通的衣服,在他的身上都像是走秀模特穿的名贵大牌。
只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去想,这被衣服包裹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一副美景。
但此刻,柏初显然气得不輕,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泛着一层薄怒的绯红,从脸颊一路蔓延到精致的锁骨下方。
而衣服和身体上零零碎碎的玫瑰花瓣,像是装饰一般,衬得他更加动人。
“你踹死我了,”陆知行扯了扯嘴角,故意拖长了调子。半响后,他见人没有反應,继续道:“我要是落下什么终身残疾,后半辈子你可得负责到底。”
虽然他并不覺得疼,但还是假装疼痛难忍地揉了揉被踹中的侧腹。
柏初看着陆知行这副满不在乎、甚至帶着点挑衅意味的模样,一股更汹湧的怒火直冲脑门。
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他还能勉强说服自己那是个荒唐的意外,是陆知行不小心。
那这第二次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自己多番拒绝的情况下,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搞什么?为什么老是……”
柏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面的话却像被滚烫的烙鐵堵在了喉咙口,帶着强烈的羞恥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其实刚才,他并非只是因为陆知行身体起了反應,冒犯了他,他才踹出那一脚。
更多的是,他的身体好像也……
他接受不了。
更不想被陆知行知道。
那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在身体内部流窜,是不受控制的、可恥的生理反应。
让他无地自容的是,这反应竟是对着眼前同为alpha的陆知行!
这种认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既愤怒于对方的冒犯,又痛恨着自己身体的背叛,两种情绪交织翻湧,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知行看着柏初的模样,尝试解释,“不好意思,别这么生气嘛,只是成年人的正常反应。”
陆知行那轻飘飘、甚至带着点戏谑的语调,将柏初最后一絲耐心焚毁。
“你!”柏初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最后一点克制也化为冰冷的火焰。
他猛地从床沿弹起,几步路走到了陆知行面前。
他动作快得驚人!
陆知行甚至来不及做出防御姿势,就被狠狠按在墙壁上。
他的脸皮紧贴着墙皮,这个姿态并不好受。但只要一想到是谁让他如此,一股诡异的兴奋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呃!”他視線被迫上移,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柏初的眼眸里。
那双平时总是温和清澈的眼睛,此刻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像结了冰的湖面下燃烧着岩浆。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
柏初因为方才大脑而留下的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陆知行的脖颈上。
汗水帶着灼人的温度。
陆知行被烫的全身燥热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想要将那汗水舔入自己口中。
真好看……
陆知行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柏初的眉眼轮廓也精致得惊人,那混合着愤怒与羞耻的神情,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般的美感。
让他一时有些失神,近乎贪婪地捕捉着眼前这张面孔。
然而,这份短暂的亵渎美好,在下一瞬就被劇痛彻底粉碎!
“砰!”
毫无预兆的。
柏初的拳头裹挟着凌厉的風声,狠狠砸在了陆知行的左肩胛骨上!
力量之大,陆知行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在重压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啦”闷响!
他并不疼,只是一想到这是谁打的。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便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半个身体,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刻,陆知行心中那点侥幸和轻佻彻底烟消云散。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越界了。
越过了柏初划下的、绝不容触碰的红线。
一种冰冷的、名为恐慌的触感,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让他全身冒起了冷汗。
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声音里的颤抖。
“对……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真的!”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柏初近在咫尺的脸庞,急切地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软化、动摇的痕迹。
或者一丝愧疚,一丝犹豫,甚至一丝疲惫都好。
然而,没有。
柏初的眼神依旧冰冷,怒火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猛地从陆知行的脚后跟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柏初这么生气?
会不会这辈子……都不再理他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甚至瞬间盖过了他从小到大经受的苦楚。
但柏初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去恐惧或忏悔。
“砰!”
又是一声沉闷到令人心颤的撞击!这一次,是右肩胛骨!
柏初的拳头精准地落在了对称的位置,力道丝毫不减!
陆知行只觉得右边身体也瞬间被剧痛吞噬,两边的痛楚相互呼应、叠加,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佝偻,全靠柏初的手才勉强没有瘫倒。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额发,声音也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先说说好了……你打了我…可就不准…生气了……”
他试图用这种先入为主的无赖约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柏初只是生一会气,过后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他的愿望却没有实现。
柏初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另一只手臂横压在他胸前,如同钢鐵铸就的铁钉,将他死死地钉在墙上。
冰冷的墙壁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与他身体内部的灼痛交相辉映。
散落在地的玫瑰花瓣被二人的动作带着飘起,又无声落下。
柏初的脸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陆知行的鼻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风暴,也带着一种陆知行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审视和……受伤?
“我!问!你!”柏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像是带着血腥味儿的暴风雨。
“你想把甜甜葡萄醬带到这里干!什!么!?”
“甜甜葡萄醬……”陆知行的脑子早就因为柏初不同于平常的样子,失去了运作的能力,他的嘴里喃喃重复着柏初的话。
甜甜葡萄酱,这个甜得发腻的ID,他第一次见到就想起了眼前的人。
他带甜甜葡萄酱来情侣套房能做什么?
答案赤裸裸地写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暧昧的灯光,巨大的吊床,散落的玫瑰花瓣,各种各样的情侣玩具。
来这里的两个人只会做一件事。
但是……——
作者有话说:柏初:我生气了!
陆知行:你生气的样子好好看。
第67章 分离 你和爹地第一次见面就上床吗?……
陆知行被迫看着柏初的眼睛, 那熟悉的眼眸深处,此刻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如果真的要他和一个人去做那种事情……
他的视线描摹着柏初緊抿的唇线、微蹙的眉峰, 答案清晰得近乎残忍。
只有眼前这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
除了柏初,他无法想象自己会与任何一个人踏入这间刻意营造着旖旎的情侣套房。
可是,答案堵在喉咙口变成重若千钧的巨石。他张了张嘴,试图出声,却只泄出一丝无声的气流。
舌尖尝到苦涩,身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空壳。
他一定是疯了。
在网络世界里对他锲而不舍的甜甜葡萄酱,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对他怒目而视、浑身散发着疏離抗拒的柏初。
纵使那些蛛丝马迹让他都隐隐感觉这是一个人。
但他终究缺乏那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多年的痴心妄想,像蚀骨的毒, 早已将残存的理智啃噬殆尽,他做了一个可笑又可悲的梦。
柏初怎么可能是甜甜葡萄酱, 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说!我问你话呢!”
柏初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地向前一步, 几乎要撞上陆知行的胸膛。
“你把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带到这种地方来, 到底想幹什么?!”
柏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种问題本身, 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无耻!
陆知行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逼得不知如何,脊背贴上冰冷的牆壁, 寒意跗骨却退无可退。
他茫然地看着柏初因憤怒而薄红的脸颊,心中一片冰凉。
为什么问这种不需要答案的问題?
而他却又偏偏回答不了。
柏初眼看着陆知行依旧没有任何解釋的意图,那沉默像滚油浇在怒火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攫住了他, 比被陆知行失控親吻、甚至自己身体产生可耻反应时的羞憤更加汹涌。
如同一块巨石地压在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
死不了,却也活不了。
陆知行竟然真的打算在这里,和那个所谓的“网恋男友”……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 势不可挡地压在两人之间。
面对柏初那灼灼逼人的目光和质问,陆知行只觉得喉咙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解釋?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剖开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告诉眼前这个相識如此之久、此刻却用陌生眼神审视他的人。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一个青春。喜欢到……以为那个在虚拟世界里对我甜言蜜语的‘甜甜葡萄酱’就是你,才会鬼迷心窍,做出这一連串荒唐又可笑至极的安排?”
陆知行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一个极其短促、充滿了自嘲意味的弧度在唇邊绽开又迅速湮灭。
那笑容冷的像寒冰,碎裂的冰面映照着他内心的狼狈。
更是在嘲讽自己偷藏愚不可及的妄想,到最后却連坦白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结束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陆知行的脑海。
也许他和柏初之间那点可怜的情谊,早該在他滋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时就走到尽头。
这些能陪伴在柏初身邊的时光,已是命运额外的施舍,他本该知足。
只是……
就这样带着滿身误解和狼狈離开,像丧家之犬一样被驱逐出柏初的世界。
那股盘踞在胸口的强烈不甘,几乎要将他撕裂。
“我……”陆知行终于艰难地张开嘴,试图挤出哪怕一个音节。
目光却再次撞进柏初眼睛里,里面没有一丝他渴望的温度,只有冰冷的审视。
剛剛聚集起的一点点勇气瞬间溃散,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声音。
他徒劳地翕动着嘴唇,发出的却只有破碎不成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呃…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
柏初无法理解陆知行的沉默,这沉默在他眼中无异于默认。
他无法接受陆知行哪怕有一瞬那样的想法。
他想要听陆知行的解释,可陆知行却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很过分吗?!”
柏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从小在两位父親那堪称典范的、彼此尊重爱护的爱情故事里长大。
作为一名alpha,他骨子里铭刻的信条便是对Omega的绝对尊重与保护。
将素未谋面的Omega带到这种充满暗示的情侣套房?
这简直触碰了他认知的底线!
他内心深处拒绝相信这是陆知行能做出来的事,可眼前的一切又逼得他不得不信。
而此刻,与柏初咄咄逼人姿态不同的是,陆知行下意識就做出了逃離的动作。
他想逃离柏初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视线,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逼问,逃离这让他无地自容的境地。
“我们……是好朋友。”
陆知行的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但是我想做什么,你无權幹涉。可不可以……放开我…”
他受不了柏初这种将他视为卑劣之徒的眼神。
他曾经以为被柏初忽视是最痛苦的,现在才明白,那点痛苦与此刻被柏初用如此厌恶和暴烈的眼神对待,根本不值一提。
柏初眼中的失望和愤怒,才是真正能将他凌迟的酷刑。
挽回形象?
事情是他已经做出,他还能解释什么?
他现在只想离开。
他无法再承受柏初哪怕多一秒这样的目光,那目光让他觉得自己肮脏透顶。
“你?”
柏初听到那句“无權干涉”,身体猛地一僵。
按住陆知行肩膀的手指随即像被烫到般骤然松开。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不敢相信,可又无法反驳。
陆知行说得对……
在这个自由意志至上的年代,陆知行确实有权利选择他的生活方式,即使那在柏初看来是如此荒谬和不负责任。
世界上当然存在对性行为持开放态度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直奔主题也并非天方夜谭。
只是……柏初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固执地、一厢情愿地认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陆知行,也不是那样的人。
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巨大的认知落差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无力。
他想反驳,想用从小接受的教育理念去驳斥陆知行,可搜肠刮肚,却发现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在陆知行冰冷的“无权干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柏初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步步退到床邊。
他背靠着床边坐下,线条优美的下颌线緊绷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紧紧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陆知行在肩膀上的钳制消失的瞬间,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奢华的套房内,暧昧的暖色调灯光依旧流淌,玫瑰香氛在空气中无声地发酵。
只是葡萄酒的气味开始渐渐消散。
窗外,城市的霓虹在深沉的夜幕中闪烁,勾勒出繁华而冷漠的轮廓。
这本该是情人缱绻的私密空间,此刻却被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疏离感徹底冻结。
两人一个靠着冰冷的牆壁,一个蜷缩在床边埋首膝间,像被无形的鸿沟隔开在两个世界。
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寂静笼罩下来,静得连心跳和呼吸声都想不曾存在。
就在这片死寂几乎要将两人徹底吞噬时。
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
柏初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近乎麻木地从裤袋里掏出正在疯狂震动闪烁的手机。
是他的alpha父亲。
柏初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按下了接听键。
“小初。”
听筒贴上耳畔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传来。
压抑了整晚的委屈、愤怒、不解,以及那股连他自己都无法命名的,堵在心口的窒闷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爸爸!”
柏初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哽咽,,“我问你!你当年遇到我爹地的第一天,就……就和他上床了吗?!”
这个直白到近乎粗鲁的问题,裹挟着他所有的混乱和某种孤注一掷的求证欲。
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想至少用身边的案例去说服陆知行。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秒。
“砰!!!”
一声令人心悸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柏初身后炸开!
柏初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转过身,却只来得及看到被关闭的房门。
刚刚还墙边的那个人影,连同他身上那种脆弱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最终的判决,宣告着某种联系的断裂。
柏初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猛地从原地弹起,连带倒了旁边矮柜也浑然不觉。
他两步就冲到了紧闭的门前,手指死死抓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就在他拧动门把手的瞬间,听筒里,alpha父亲的声音响起。
“对,怎么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平淡无奇,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反问语气。
却如一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惊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
柏初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拧动门把手的动作停滞在半途。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父亲那句“对,怎么了?”在颅内疯狂地、反复地回响——
作者有话说:柏初:[爆哭]
陆知行:[爆哭]
第68章 回家 像受了委屈要回娘家的小媳妇……
“爸爸, 你?”柏初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的记忆里,两位父亲对彼此忠诚, 信任,是最模范的夫夫。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第一天见面就上床?
難道不是只有喜欢花天酒地,交男友如换衣服样的渣男才会做这样的事吗?
这簡直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小初,你那里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察覺了柏初这边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
柏初感覺自己的世界观刚因为陸知行塌了一次,现在又塌了。
并且已经彻底沦为废墟了。
他喉咙发紧,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他的两个父亲会这样?明明从小到大,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是該遭到唾弃的!
“小初!回家好不好?我好想你。”
电话里传来了他omega父亲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但平时那能让他感到无限安全感的声音, 此时却也无法缓解他的情绪。
“等一下,等一下!”柏初覺得自己腦子现在很亂, 他想冷静一下,不然恐怕连最簡单的交流都做不到。
过了片刻, 他把手機重新贴回耳边。“爹地, ”他艰難地开口, “为什么你们第一次见面就要上床?”
只是问出这个问題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懂。
所以他真的很想弄清楚。
同时也想借此機会弄清陸知行心里是怎么想的。
“因为当时只有一张床呀。而且我和你爸爸第一次见面才几岁,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6岁。”alpha父亲补充道。
“哦!”听到这个解释, 柏初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嘛!
他就说嘛,他从小崇拜又喜欢的两个父亲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做出那样轻率的事情!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 尤其是他的两位父亲,都在教育他要尊重omega,感情不能将就,若遇良人定要倾其所有。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说一套做一套。
紧接着, 两个父亲聊起了他们相遇的故事。
而柏初神遊在外,根本就无心听那些故事,只是適时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嗯,啊。”
“不过,”omega父亲的声音带着点怀念的笑意,轻快地抛下另一枚炸彈,“我们后来分开,又见到你爸爸的时候就想和他上床的,但是他不要。”
……
本来遊神的柏初被这炸彈一样的话炸醒了。
他omega父亲明明说,他们6岁相遇相处了连一天都不到,为什么长大后再见就要上床?
这样和刚认识就要上床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为什么?”柏初表情疑惑。
“因为当时我很装。”alpha父亲的回答言简意赅,语气中甚至还残留着对当年事情的回味。
“不是。”柏初猛地摇头,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提问的重点,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困惑和迫切。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你们不熟的时候还能……还要上床?”
“小初,你想和谁上床?”
柏初覺得自己像是被审问的犯人,而且被精准问到了问題所在。
“没有!”柏初几乎是脱口而出,陡然拔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说完后,他都意识到自己的反應过激了。
“哦。”
alpha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可柏初却觉得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他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一股滚烫的血气“轰”地冲上头頂,脸颊瞬间烧得厉害,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立刻掐断通话的冲动。
“我没有!”柏初的声音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亂。
“小初!小初!你是有喜欢的人吗?快告诉我!”
omega父亲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好奇和关切。
“我真的没有,我只是问你们一些问題而已……”
柏初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对了,”为了防两个父亲继续问些羞人的问题,他抢着开口,“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alpha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窘迫,没有再提原来的话题,“你不是说你想去见林意吗?再过不久林家就要举行宴会了,你明天回来,我带你去。”
“谢谢爸爸,那我先挂了。”柏初如蒙大赦,语速快得像在赶火车。
“那个……”omega父亲疑惑的声音刚冒了个头。
柏初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再给对方任何機会,“回去再说吧,现在有点忙。”
说完后,立刻“啪”地一声按下了挂断键。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柏初颓然地跌坐回那张宽大柔软的水床上。
身下昂贵的材质富有弹性,但此刻他却感觉如坐针毡,每一寸肌肤都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適感。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酒味的信息素气息,清冽又带着微醺的暖意。
柏初的鼻翼下意识地翕动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他猛地站起身,像逃离什么似的,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柏初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鼓噪。
他一边走,一边有些狼狈地低头整理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T血衫的领口歪斜着,衣襟上沾着几片失去颜色的細小花瓣。
走到酒店前台时,正值入住高峰,人声鼎沸。
柏初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了然意味地落在他身上。
他低着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加快脚步。
室外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清新,稍微驱散了些许他心头的燥热和羞耻。
他打了车,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学校宿舍。推开门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陸知行?”
柏初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却无人回應。
他心头一紧,急忙几步跨到浴室门口,猛地推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未拧紧的水龙头发出細微的“滴答”声。
柏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站在房间中央,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在地板上拉长的影子,一种混杂着失落、担忧和无措的情绪堵在胸口,闷得发慌。
他掏出手機,点开微信,陸知行的头像就在置頂的位置。
指尖悬停在输入框上,想问他去哪了。
可想起刚发生的一切,那些混乱、尴尬、难以启齿的细节,还有自己此刻狼狈的状态,一股强烈的退缩感攫住了他。
打出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反反复复,最终,那个输入框还是空空如也。
……
他颓然地坐在床上,心里有些后悔。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陆知行不打算回来了。
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打开灯,等看到陆知行的东西还在,他松了口气。
“嗡!”
手机震动。
柏初立刻掏出手机,等看到是陆知行给他发了消息,他的心跳快到了极点。
【Wine:我回家了,】
柏初看着这消息,也不知道該说什么。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最后还是打下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字。
【一颗愤怒的葡萄:我等你回来。】
得知了陆知行的去向,又看到陆知行还愿意搭理他。
柏初某个紧绷的弦终于能松了。
他看了眼手机。
11点了。
该睡觉了,可看了眼只有自己的宿舍,他默默起身去收拾行李。
他迅胡乱地将几件衣物塞进行李箱,给班主任李雯发了一条简短的请假信息,便提起行李箱,走出了宿舍门。
他的家就在A市,坐出租车大概一个小时能到了。
只是现在很晚了,出租车也没有几辆。
他提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头顶的路灯上聚集了无数的飞虫,偶尔还有几只来骚扰他。
柏初低着头看手机,却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一个界面。
他可以明天回家的……
但是他不想待在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宿舍,所以即便是要待在马路上等车,他也不想回宿舍。
大概是站了太久了,路边的人频频看向他。
甚至有人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不要想不开之类的。
他觉得不可理喻,可等人走后,透过黑屏的手机,他看到了自己憔悴的脸。
……
他的腦子像现在才反应过来,打开打车软件发送了消息。
几乎是立刻,有一辆车响应了。
司机很快就来了,他坐上车后,師傅和他闲聊。
“同学?受委屈了?”
柏初:?
“没有啊。”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人问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哦,看你那表情,还以为是受委屈了所以要回家。”
柏初无力吐槽。
回家有什么问题?还需要理由吗?
虽然他确实有理由。
柏初没有回应,但司机師傅是个自来熟的,没过一会就又打开了话匣子。
“我每次惹我媳妇生气,她回娘家都是那个表情。”
柏初:?
“我是aphla,你懂什么是aphla吗?”
为什么要把他类比成受了委屈要回娘家的小媳妇?
“我也没说你不是aphla啊,小兄弟,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跟叔说说,叔帮你解决。”
柏初:……
“真没什么,我先睡会,师傅你到了叫我。”
说罢,他就闭上眼睛开始睡。
但是死活睡不着,而且脑子里都是某个人的身影。
他实在受不了,打开微信,点开陆知行的头像,想发点什么。
但是删了又改,几次下来,也不知道该发什么。
就在他收起手机打算继续眯会,却看到了后视镜上司机师傅八卦的眼神。
柏初:!
师傅也注意到了柏初的目光,立刻扭过头去。
“哎呀!我老眼昏花,什么也没看到。”
柏初:……
“师傅,你老眼昏花还开车啊。”
“对啊,对啊,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柏初:我哪里委屈了!?[化了][化了][化了]
陆知行:[抱抱][抱抱][抱抱]
第69章 互删 我们以后避嫌吧
车窗外的城市被乌云笼罩, 霓虹灯在疾驰的车速下扭曲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帶,如同被肆意泼洒在黑色天鹅绒上的星河
陸知行坐在车厢一側, 側脸轮廓在明灭的光影里显得异常冷硬。
他的视線死死钉在手机屏幕上。
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顶端,浮现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这行字像一根无形的線,反复牵扯着他早已紊乱的心跳。
就在剛才,那行字第一次出现时,他心头涌起一阵近乎卑微的受宠若惊,手指帶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飞快地敲下了“我回家了”四个字。
然而回复之后, 是长久的沉寂。
而此刻,这行字再次显现,像是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沉的恐慌。
柏初想和他说话, 那这就意味着剛才的事情没有結束。
他无意识地皱緊眉头,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指不断碾磨着一片娇艳欲滴的红色花瓣。
脆弱的花瓣在他指腹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 鲜艳的汁液悄然渗出, 染红了他冰凉的指尖, 如同新鲜伤口汩汩渗出的血珠,帶着一种残酷的艳丽。
这是什么意思?
柏初想给他发什么?
是迟来的审判词吗?
是要告诉他“以后不必再见了”?
还是更彻底的“我们到此为止”?
无论哪一个字眼, 他都不能接受。
如果冰冷的宣判注定要来,他宁願……
宁願由自己亲手斩断这最后的联系!
至少,这样还能保留一点自欺欺人的念想。
【一颗憤怒的葡萄:那个】
这行字跳出来,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陸知行混乱的思绪。
透过这简短的、带着犹豫的省略號,他仿佛又看到了方才那个憤怒到極致的柏初。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能讓柏初动手打一顿的,都是穷凶極恶、贪财好色、触碰了绝对底线的渣滓。
而他……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大概就是这两者的結合体吧?
他太了解柏初了,所以明白这人到底是多失望才会选择动手。才会只是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恐惧到了极点。
柏初,那个像高山白雪般纯净耀眼的人,那个有着近乎苛刻的道德准则,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人,是绝不会同这样的他相处的。
所以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害怕那卑劣不堪的心思暴露,害怕柏初讨厌他,不愿再看他一眼。
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
柏初讨厌他,这个认知像烙印一样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
那么,柏初接下来要发的消息。无论是厌恶的总结陈词,还是划清界限的声明,已经都不重要了。
既然决定了不再见……那就由他来说告别吧。
只是这一次,大概是永别了。
所以他不能像上次一样,带着遗憾草草離开。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微微颤抖。最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用力按了下去。
【wine:家里有些事情,我要转学。】
对方回复消息很快。
【一颗愤怒的葡萄:?你又要转学?】
陸知行看着那个问號,嘴角牵起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是啊,“又”。
高一那次,他不告而别,被迫離开了所有与柏初有关的温度。
而这次,他是主动的。
【wine:可能你不知道,最近你的Alpha父亲在查陸家,所以为了避嫌,我们两个就不要联系了。】
【一颗愤怒的葡萄:你什么意思?】
柏初的追问像针一样刺来。
陆知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他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害怕自己再犹豫一秒就会彻底崩溃,收回这自戕的决定,迎来更可怕的结果。
【wine:我的意思是,我们互删吧。】
【一颗愤怒的葡萄:???】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
手指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稳定,悬停在那个承载着他所有隐秘渴望和生命光亮的头像之上。
带着花瓣汁液残留的手指,如同沾染了血迹般黏腻。
他用力地按下了那个猩红的“删除”按钮。
动作完成的一刹那,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星河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化作一片死寂的灰暗。
车厢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指尖那抹刺目的红。
“轰隆隆!”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雨点,雨滴渐渐变成黄豆般大小,砸在车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雨势之大像是上帝再一次毁灭人类而降下的天灾。
司机不得不将雨刮器开到最大,将车速降低。
但到了最后,司机已经不敢再冒险,将车停到了路邊。
而车窗外,一层层的水流贴在玻璃上,外面只有瓢泼的雨声和白茫茫的一片。
车厢内的空气冷得让人肺部抽疼。
陆知行靠窗而坐,指节因捏手机的力度太大而泛白,屏幕幽蓝的光映得他眉骨愈发锋利,宛如一尊被雨雾冻住的,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像。
陆海懒洋洋地舒展长腿,定制皮鞋搭在另一侧座椅上。醒酒器在他的掌心晃动,随后那些紫红酒液顺着水晶杯壁蜿蜒而下。
他忽然低笑出声:“二少爷,您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话音未落,酒杯已推至陆知行肘邊。
陆知行的视线死死胶在屏幕上,他喉间泛起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明明是自己先打算远离,为何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竟是近乎灼烧的不甘?
就在他即将沉溺在无盡死海时,短信提示忽然出现在屏幕上。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猜的是对的,他真的疯了。】
陆知行瞳孔骤缩,手指力度不自觉加大,甚至将手机机身按出了两个凹陷。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混杂着车窗外暴雨击打玻璃的声响,恍惚间以为是芯片在颅腔内发出的嗡鸣。
“家主最近总在实验室待至凌晨三点。您说,他是在调试新的爆炸程序,还是在给陆洋那小子准备脑机接口?”
水晶杯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紫色液体泛起涟漪,倒映着陆知行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陆知行猛地关闭手机,因为他的动作,酒杯被碰到,盡数撒到了陆海私人订制的西装上。
车外雨势渐小,司机重新发动车子。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雨滴折射进车厢,在陆海脸上切出忽明忽暗的光斑。
陆海挑眉,重新拿起那杯被碰到的酒杯,忽然仰头饮尽剩余的几滴红酒。“我真的很想知道,除了我,到底还有谁背叛了我们伟大的家主大人。”
车在十字路口停下,红灯的光泼进车厢,将两人的影子浇成血色。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却不言语。
隔了一分钟,车再度启动时,两人像无事发生般。
只是,陆海西装上的酒渍并不是能轻易清除掉的。
*
另一边的出租车上,柏初看着手机屏幕,表情已经从刚才的受伤和不可思议转变成了一种呆若木鸡的迟钝。
陆知行居然会删他好友?
他并不是没有被陆知行删过好友,事实求实来讲,他被删除过好几次。
可是那些账号从陆知行的角度来讲,并不是他。
即便是他们高中的时候,那样的针锋相对,也最多是不说话,删除好友这种剧烈程度更是从未有过
可是现在距离他们两个人说和好,没有几天而已。
为什么
是他做的过分了?
所以陆知行找了个理由远离他。
他不该动手的。
他心里懊悔不已。
但是让他忍下来,简直强人所难!
没有一个aphla忍得了那样的冒犯。
就在柏初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推背感。
与此同时,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车厢上,手机上也开始弹窗A市暴雨预警。
“本台报道,一股不明气流席卷A市,预计将带来持续一小时的暴雨,将各位市民做好出行计划。”
“師傅!你干什么!现在下雨呢。”
车子已经驶上了高架,因为暴雨天气,路上没有几个车,只有他们一辆车以及后面一辆豪车在飞速行驶。
下雨开这么快,和赶着去投胎有什么区别?
“唉。”師傅叹了口气,“你不懂的,之前一个顾客说要去抓奸,我开的比这还快。”
柏初:
“師傅,我不去抓奸,你开慢点吧”
这个師傅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他也发现了车后的那辆豪车不断在打喇叭,闪车灯。
看样子,好像是后面的车要超车,但师傅不肯降速让行。
而暴雨天,那辆价格昂贵的豪车也不敢展现自己的车身性能强行超车。
师傅摇了摇头,“我怕你想不开,刚才就把车门和车窗锁了。但现在看你这样子,我真怕我车成了凶车,要赶緊把你送回家啊。”
柏初:
他打开摄像头。
他的脸色只是有些发白,可能还有点憔悴……但也没有很可怕吧。
怎么这师傅说的像他会去寻死觅活似的。
“师傅,你别乱想了。”
“我不乱想不行啊,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就想不开,全家指着我吃饭,我不得不紧急避险。”
柏初: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今天要是不说些什么,这师傅是不打算好好开车了。
“那个师傅,我是和我同学吵架了,心情不好,没什么的。”
闻言,师傅的车速慢了一些。
“哦?吵架啊,那很正常,两个人待久了怎么可能会不吵架,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了。”
“然后他把我删了。”
“太过分了,我媳妇也喜欢这样!”师傅气愤地不行,拍了一把方向盘,车子的喇叭响了。
后侧边也传来鸣笛声,随后一辆白车超过他们,扬长而去。
紧接着,师傅摸了一把眼泪。
柏初吓了一跳,看着前座眨巴眼,可怜兮兮的师傅。
莫名有一种后悔……——
作者有话说:柏初:
陆知行:
作者君:没关系,你们明晚就能见到。[让我康康]
第70章 慈父 打一顿,让他把我加回来
暴戾的雷声終于偃旗息鼓, 只余下漫天细密的雨丝。
車窗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成流动的色块,但出租車内, 时间仿佛被黏稠的空气凝滞了。
即便雨势已经变小,司機師傅依旧保持着慢行,而且还贴心的一直在为他和朋友的和好寻找办法。
柏初靠在窗邊,望着窗外被雨水扭曲的霓虹光影,心里默默歎气。
这话痨的師傅怕不是觉得他走了,就没人听他絮叨了,所以才开得这么慢的?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到家。虽然暴雨确实影响了一部分,但是这慢的也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我给你说,”司機師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情史, “被删好友后,绝不能主动去和好, 掉份儿!以后想起来,那就是一辈子的把柄, 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我啊, 就老被我媳妇拿这事儿臊着……”
他重重歎了口气, 但眼底全满是幸福的回味。
“額……”柏初喉咙里挤出一个含混的音节。
关于主动去找人和好。
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去找陆知行, 然后问为什么要删掉他,再要求把他加回来。
可如果自己主动开口……
司機師傅那句“掉份儿”也不是没有道理。
人家都把他删啦,还要死乞白赖地让人回来, 确实……太没面子了。
“可你说怪不怪,”师傅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奇,“每回我都不主动去加,但媳妇只要在她朋友圈里晒点别的男的, 哪怕就是同事聚餐的合影,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憋不住啊!唉……男人啊,唉,命苦啊!”
他摇着头,表情夸张地像是吞了一头大象。
柏初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猛地側过头,“师傅,你对象当时不是把你好友删了吗?你怎么还能看到她朋友圈?”
“嗯……”司機明顯頓住了,車厢里只剩下雨刮器规律而单调的唰唰声。
他沉默了几秒,才略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我们有些共同好友嘛……再说了,”他声音压得更低,“我这不是……还有个小号嘛。”
“哦。你视奸啊。”柏初话一出口,又觉得有点刻薄,可一想到师傅那样,却觉得这小两口如此只是情趣而已,人家都不觉得什么,他也不用在乎。
“哎呀哎呀!年輕人说话咋这么难听!”师傅立刻拔高了声音反驳,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难堪,只有笑意,“老夫老妻了,床头打架床尾和,早晚的事儿!我看你和你对象也闹别扭了吧?放心,肯定能和好!”
柏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坐直身体,声音都绷紧了,“不是对象!是同学!”
师傅怎么回事,两人聊了这么久,怎么还能说错。
“哦哦,同学,同学……”师傅应着,脸上是那副“我懂”的笑容。
不久后,车子終于拐进了一条幽静的林荫道,穩穩地停在了一扇气派的雕花铁艺大门前。雨丝在门柱顶端的复古路燈照射下,如同金线般洒落。
“到了!”师傅道。
柏初抬眼看向车窗外熟悉的家门,又瞥了一眼计价器上那比预想中多出两倍的时间。原本一小时的路,硬是在风雨和絮叨中爬行了两个半小时。
手机屏幕显示着“01:48”。
“真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晚,还淋了雨。”柏初心里过意不去,扫码付款时,手指在屏幕上多按了几下,額外加了一笔可观的小费。
师傅的手机立刻发出清脆悦耳的到账提示音。他低头一看数额,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连声说着“謝謝”,一邊麻利地解开安全带,一边推门下车。
“哎哟,太客气了小兄弟!来来来,我帮你拿东西送你进去!从小区门口到家还有路呢,我再和你聊会。”
柏初推开车门,从师傅手上接过行李箱。
“不用不用!这就是我家门口,你不用送了。”
司机师傅仰头望着眼前这栋在雨夜中依然难掩奢华气派的宅邸,以及那延伸向深处的、被精心修剪的园林景观,一时有些发懵。
他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指着那扇大门:“小兄弟,这真不是你们小区的大门?嚯!你们家这是……住皇宫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柏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再次掏出手机,对着师傅的收款码又“滴”地扫了一笔钱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手机再次响起悦耳的提示音。
师傅低头一看,脸上的惊叹瞬间被更大的惊喜取代,他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謝谢!太谢谢了!我替我老婆孩子谢谢您呐!您真是大好人!”
“哈哈哈……”柏初干笑两声,手指在冰冷的门禁指纹锁上飞快地按了一下。
“滴,欢迎最可爱的小初宝宝回家啊~”
柏初觉得自己已经裂开了,他记得他把这个离谱的语音给换掉了,为什么还存在!
“小兄弟!”司机师傅洪亮的嗓音带着雨夜的湿气追了上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的关切,“听哥一句,别伤心!回头试试哥跟我媳妇儿的办法,管用!”
柏初忙不迭地跑了进去,根本不敢回头。
等听不到司机师傅的声音,他才敢放慢速度,把手机拿出来。
两点了。
这么晚了……爸爸和爹地肯定早就睡熟了。
夜风裹挟着湿润的花草气息拂过脸颊,花园里精心修剪的灌木在月光下投下重重叠影。
冰冷的金属大门无声滑开,他走进去,将行李箱推进玄关。换完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楼上倾泻而下的一缕暖黄燈光吸引。
嗯?
柏初动作頓住,歪了歪头,心底升起一丝疑惑。
爸爸和爹地还没睡?
还是说忘记关灯了?
为了不吵醒可能不睡的两个人,他摸向了冰凉的古董木质扶手,踩着厚实的地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平台开阔而奢华,昂贵的手工地毯无声地吞噬着脚步。
就在那片用作盆景艺术展示的空地上,父亲们的身影被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勾勒出来。他们站在一盆价值连城、造型奇崛的古松盆景旁。
爹地葉绯玉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側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严肃。爸爸柏研修则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外,身姿挺拔,目光似乎身侧人上。
一丝回家的輕松感刚涌上柏初心头,他下意识扬起嘴角,准备出声——
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墙角的阴影里。
只见柏研修忽然抬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或者说是警告?不輕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葉绯玉紧实的腰侧!
“啪!”
清脆的响声在过分安静的二楼空间里,竟显得格外突兀。
柏初:……
他感觉自己的脚趾瞬间在拖鞋里蜷缩起来,一股尴尬热气“腾”地冲上耳根和脸颊。天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当然知道两个父亲是怎么把他生出来的。可是无论是明白的多透彻,在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
柏初大脑一片空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更糟的是,这小小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那两位。
葉绯玉猛地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随即化为愕然。
柏研修也循声转过头。
“小初!”葉绯玉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的严肃瞬间被惊喜取代。他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柏初紧紧搂进懷里。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爹…爹地!轻点,轻点!”
柏初被勒得差点岔气,连忙回抱住叶绯玉,努力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懷抱里探出头,对着几步外依旧站着的柏研修露出一个笑。“爸…爸爸!我回家了。”
“嗯。”柏研修应了一声。
他走上前,动作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将叶绯玉环在柏初身上的手臂拉开一些。但叶绯玉抱得实在太紧,纹丝不动。
柏研修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时间在叶绯玉温暖的,带着淡淡山楂气味的怀抱里缓慢流淌。
柏初感觉自己像个大型玩偶,被爹地揉来揉去,检查是否完好无损。大概过了足有五分钟,叶绯玉那股汹涌的情绪才稍稍平复,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臂。
就在他退开半步的瞬间,明亮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柏初脸上。那光芒清晰地映照出他眉眼间的憔悴,眼下淡淡的青影。
叶绯玉心细如发,立刻捕捉到了儿子不佳的脸色,眉头瞬间拧紧,“小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柏研修低沉的声音带着洞察一切的冷静,“是学校那边有什么情况?怎么这么晚回来?还不叫我们接你?”
他每一个问题都像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切中核心。
柏初感觉自己那点隐秘的,关于陆知行的心思,在爸爸敏锐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柏研修的眼神,垂下眼睫盯着脚下昂贵的羊绒地摊。
“没什么的,就是……太累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我早就说不让你去上学!我这就去把那群人都揍一顿!”话音未落,叶绯玉已经冲向了玄关。
柏初瞳孔微缩,头皮一阵发麻。“别!”
一直沉稳的柏研修在叶绯玉起身的瞬间也动了,他长臂一伸,强势地揽住了叶绯玉劲瘦的腰身,把人捞了回来。
叶绯玉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很不情愿,然后被柏研修掰着下巴,低头吻住了。
柏初:
几分钟后,被松开的叶绯玉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汹汹。
柏研修没说话,只是稳稳地抱着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沙发将人安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在叶绯玉腰间。
做完这一切,柏研修才抬眸看向面壁思过,非礼勿视的柏初。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另一侧的沙发空位,随后对叶绯玉说,“我们先问问,问清楚再去报仇也不迟。”
柏初:……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额头几乎要冒出黑线。
真到不了“报仇”这一步啊!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却感觉自己像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再次蒙混过关,“就是跟同学…吵了几句……”
他含糊其辞,希望能就此打住。
“哪个同学敢跟你吵?”柏研修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力量,他几乎没给柏初编造的空间,直接点破。
“是陆知行?”
这是疑问句,却更像是陈述。
“小鹿?”叶绯玉从柏研修怀里探出脑袋,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充满了八卦和担忧混合的光芒,像嗅到鱼腥味的猫,“他欺负你了?”
柏初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烧得厉害。一股羞恼和想要维护隐私的本能涌上心头。
“你们审贼啊!”
他不是小孩子了!这种难以启齿的烦恼,他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倾诉,却无法在父亲们关切的目光下坦然道出。
然而,他这点强装出来的硬气,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下一秒,他就看见他亲爱的爹地——叶绯玉,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竟迅速弥漫上一层水汽,晶莹的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颤巍巍地挂着,仿佛随时会滚落下来。
叶绯玉的嘴唇微微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破碎地响起:“小初我的小初有人欺负小初”
那模样,委屈得仿佛被欺负的是他自己。
这反应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抱着他的柏研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温和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他一边用指腹去擦拭叶绯玉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一边自己的眉头却越锁越紧,眼神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存在的东西都拖出来碾碎。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别哭,你”
柏初:……
他彻底傻眼了。
看着爹地哭得梨花带雨,再看看爸爸那副要把整个房子都掀翻的架势,他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哭笑不得的情绪。
他烦躁地抬起双手,近乎粗暴地抓了抓自己柔软的头发,把原本柔顺的发型揉得一团糟。
最终,在这场无声的亲情攻势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他认命地放下手,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表情,把自己和陆知行之间那点事简略地说了出来,当然除了网恋那个丢脸的不能再丢脸的事。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柏初说完,几乎不敢看父亲们的表情。
终于,叶绯玉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一种天真又执拗的,寻求帮助的眼神,巴巴地望向柏研修。
柏研修接收到爱人的目光,沉吟片刻,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那我打他一顿,让他把你加回来?”
柏初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被这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搞得大脑宕机。
“……可以这样吗?”
柏研修微微颔首,表情霸道地像是在陈述事实,“可以。”
柏初:……——
作者有话说:柏初:[化了][化了][化了]
陆知行:[问号][问号][问号]
等一下,作者君说的明晚是指小说的进度。[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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