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书玉收到了张妈的感谢。
他都没有和段枂实话实说这二十万的动向, 其实应该和段枂说一声的,但项书玉想了又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说得那么详细, 段枂也未必想知道。
张妈平时对他不错, 经常给他送药,他很感激张妈, 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谢礼,张妈的孙女需要治病,无论如何,他都是应该表示一下的。
但钱转了过去, 他却头一次生出了“自己是否应该这样慷慨”的念头。
他脑子一片混乱,觉得自己很笨很傻,别人说两句软话他就心软了。
他就是很缺少赞扬和夸奖, 别人说他是好人,他就忍不住上赶着当血包。
项书玉恨自己软弱,可也没办法去改自己的臭毛病, 等下次有人再这样请求他,他或许还是会傻乎乎地照办。
项书玉吸吸鼻子, 去卫生间将脸上泪渍洗掉, 去了银行。
再过一个小时银行就要下班了, 项书玉赶紧赶慢去将钱转到账户上, 又问项含要他的账户。
项含半晌没有回复。
今天恐怕还不了钱了,项书玉想。
不过现在他手上有钱, 他不担心还不上, 于是身上重担也卸了下来,轻松了很多。
还得谢谢段枂呢,项书玉又想, 要不是他给自己借钱,他恐怕真的要去借贷了。
就算是欠得倾家荡产,他也不会和项含结婚的。
项书玉把这件事情想得很明白。
他将银行卡收起来,又去街上觅食。
南城他不是第一次来,其实小的时候,父亲和江夏月还没有离婚时,他们就是住在南城的,但是项书玉已经想不起自己曾经的家在什么地方了,似乎也没有什么要去寻找的必要。
等再回到南城来,他还是感到一阵熟悉。
二十年过去了,南城很多地方都已经有了改变,但整体来看,似乎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项书玉在这里是放松的。
他在路边买了一支棉花糖,踩着傍晚日暮昏黄的阳光顺着街道往前走。
路过一家琴行,他听见里面磕磕绊绊的古筝声,忽然站住了脚,看着橱窗里的古筝出神。
拿到都清的合约对项书玉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得知能搬来南城时他便有些着急了,今天赶着过来,也忘了将琴一起带过来。
他还得购置一架新的古筝才行。
或者……也不知道段枂同不同意把别墅里的琴送过来。
项书玉是喜欢段枂送的那架古筝的,那似乎是专门找匠人定制的手工琴,音色纯净通透,面板材质也很不错,是精心选的泡桐木,音色很是醇厚,手感也很舒适。
项书玉学琴至今,还是第一次碰到那样好的琴,总是爱不释手。
那架琴大概花了段枂不少钱,项书玉其实不太好意思去要过来,哪怕他知道那架古筝本来就是送给他的。
项书玉走了会儿神,也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人。
直到对方喊他:“项书玉。”
他这才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去,迎着那熟悉的声音和信息素下意识道:“段枂。”
项书玉睫羽颤了颤,又很快自己反应过来认错了人,于是有些尴尬地连连道歉:“对不起,段林,我一下子没改过来,叫错名字了。”
段林神色冷淡,但也没有追究什么,只答非所问:“喜欢那架琴?”
“啊……”项书玉的视线忍不住往橱窗里瞥,又实话实说,“没有,就是刚好看见了。”
刚解决掉项含的事情,他心情好了很多,现在也愿意对着段林笑了,弯着眼睛仰着头絮絮叨叨说:“我听见琴声,所以停下来听了一下,好像是那个小朋友在练琴,还有点稚嫩呢,总是有错音。”
段林看着他明显喜悦的眉眼,被他忽然涌现的明媚笑意刺激到了感官。
很少见。
很漂亮。
他忽然意识到,项书玉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古筝,并非只是把古筝当成事业来看待的。
难怪之前被抢走合约的时候会那么着急。
段林难得看着一个人走神,他觉得项书玉雀跃的样子像一只漂亮又自由的小鸟,叽叽喳喳说着琴行里的琴曲声,又忽然想起一句似乎很应景的词。
“曲有误,周郎顾。”段林喃喃道。
真是……
他都有点嫉妒那个小孩了。
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项书玉的目光。
项书玉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那小孩大概是自己在练琴,没有老师和家长在,他实在是忍不住,推门进去了,门上风铃叮叮当当响,小孩的琴声也停顿了一下,转过脑袋望向项书玉。
是个小女孩,似乎还是个alpha。
项书玉脚步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许歉意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哦!”小女孩大度地说,又转回脑袋弹了一段,有些磕绊,但整体还算流畅。
她又像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转过头仰着下巴问项书玉:“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项书玉笑着说,“但是这里情绪有点不对哦。”
他伸出手去,随意在琴弦上一拨,一段乐调如清泉般流淌而出,顿时充盈在整个琴房里。
小女孩顿时张大了嘴:“哇!哥哥,你好厉害啊!”
“你也很厉害,”项书玉喜欢这个小朋友,温声说,“你再试试,fa音这里停顿一下,情绪会更饱满。”
小女孩现在对项书玉很是崇拜,闻言便跟着照做,连段林这个门外汉都能听出来,两段乐调确实是有很明显的情绪区别的。
段林看着项书玉认真和小朋友说话的侧脸,他发现项书玉在弹琴的时候,和他平时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那么迷人,那么叫人怦然心动。
段林闭了闭眼,转过身去,点了根烟,将躁动不安的情绪强行压制。
琴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还有小女孩清脆的笑声,段林想,项书玉似乎是喜欢孩子的。
他记得段枂以前就说过他不喜欢孩子,那岂不是和项书玉三观不合。
段林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到了现在,他只会像个深闺怨夫一般哀怨地寻找着项书玉和自己兄长之间不相配的地方,试图找到能劝服自己去插手两人感情的理由。
项书玉真是给他下了好大的蛊,让他就这样越陷越深,坏事做尽,对着同胞的双生子也要痛下杀手-
天色已经逐渐转黑。
南城的夜晚也很是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南城和北城不一样,北城重商业,南城要更有烟火气一些,项书玉会喜欢南城也正常。
段林将第二只烟熄灭了,扔进垃圾桶的烟灰篓里。
身后琴房门上的风铃声又叮叮当当响起来,段林回头望去,项书玉正按揉着脖颈从琴房里走出来。
见段林还在外面站着,项书玉有些惊讶:“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段林直白地说,但又和项书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怕他嫌弃自己身上的烟草味,“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项书玉以为是都清的事情,他对着段林笑了一下:“好,什么事呀?”
“那把琴我买下来了,”段林却说,“当见面礼,明天会送到你的住所。”
项书玉怔了一下:“给我的?不……不用了段林,谢谢你,我用工作室的琴就好了。”
“你喜欢吗?”段林又问,“如果喜欢,如果想要,就说实话好吗?”
他自认为自己话里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但项书玉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段林身上的强制感和压迫感似乎是天生的,他严肃起来说话,项书玉便感到压力很大。
项书玉头皮有些发麻,支吾着,最终还是说:“喜欢。”
“那就收着。”段林淡淡下了指令,“明天就会送到。”
顿了顿,他又像是想要缓和一下自己的语气,说:“你的琴声很好听。”
但这样的夸奖项书玉有些不太能受用,他僵硬着,不自在地回应:“谢谢。”
除了谢谢,也不会有什么别的表示了。
这让段林很焦躁。
他跟在项书玉身后,项书玉不习惯,像是被人监视着一般,原本想在小吃街逛逛买些东西填饱肚子,这会儿也没了胃口,一路便散步回了出租屋。
项书玉抓着单元楼下的机械门,轻声说:“我到了段林,谢谢你送我回来。”
虽然段林从来没说过是在送他,但他现在只想早些和段林分开。
段林没强求,他“嗯”了一声,站住了脚,看着项书玉松了手,机械门咔嗒一声锁上了,他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段林面无表情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十二楼的窗户里溢散出灯光,这才转身离开-
项书玉松了口气,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他总是胡思乱想,总觉得段林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又不敢深思。
他晃晃脑袋,把杂念祛除了,起身收拾了一下屋子。
房子里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纤尘不染,家具似乎也没人用过,甚至还散发着一点点香水的味道。
项书玉闻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他嗅觉失灵,也分辨不出是好闻还是不好闻。
今天在琴房坐久了,他颈椎有些不舒服,兴许是前一天晚上有点落枕。
他站在衣橱前换睡衣,刚脱下裤子,又总觉得后背瘆得慌,像是被谁看着一般。
项书玉迷惘地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严丝合缝的窗帘,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太累了。项书玉想,所以才总是疑神疑鬼。
他去洗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段枂正好给他打了视频。
项书玉这才想起来段枂还让他晚上打视频来着,在琴房和那个小alpha弹琴让他很快乐,一开心,他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项书玉有点心虚,忙着接通了视频,屏幕里跳出段枂那张俊美无铸、似乎怎么看没有死角的脸,那脸上果然带着不满,嘟囔着问:“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我忙忘了。”项书玉着急解释,又看见段枂下巴右侧似乎有点淤青,“你……你下巴那里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还知道关心自己呢,也不算没良心了,段枂大度地原谅了他,视线又往项书玉身后瞟,“租了房吗宝宝,你也不早点和我说,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提前买一套新房送给你了。”
他张口就是送房子送钱的,项书玉有些惶恐:“不要送这些给我!”
“不想要啊,”段枂撑着下巴笑,“你到底喜欢什么呢,我怎么猜也猜不透你啊。”
“我没什么喜欢的,”项书玉小声说,“我是觉得,新房子还要装修,没有租房那么方便。”
“说来也是。”
段枂把这个话题跳过了,又问:“房子检查过了吗?”
项书玉没什么生活常识:“检查什么?”
“你是不是笨蛋啊,”段枂有点无奈地骂道,“现在站起来,打开门,看看楼道走廊的消防通道能不能打开,消防设施有没有都在。”
项书玉迷惘地跟着照做,段枂又道:“再看看墙上有没有小孔,可能会藏针孔摄像头。”
提到摄像头,项书玉不知道怎么,忽然又想起自己换衣前那股奇怪的窥伺感,他去撩了窗帘,窗帘后什么都没有。
项书玉松了口气,应该确实是他多想了。
段枂还在絮絮叨叨说他坏话:“你太笨了,不让你一个人去南城是对的,你看你,刚租的房子随便就住进去了,也不怕碰到危险是吗?明天记得去换门锁,或者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叫人去帮你换,对了,你赶紧把你的所有密码全换了,你妈都能直接登你账号去借钱了,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催促着:“快点快点,现在就换,我看着你换。”
项书玉有点羞怯,他确实是头一次租房,不懂这些,又和段枂说谢谢,然后听话地当着段枂的面把自己所有的账户密码都换了个新的。
段枂这才满意地笑道:“光说句谢谢啊,你早上问我要钱,也没给利息呢。”
项书玉有点为难:“你也要收利息吗?”
“当然要了,”段枂满脑子没什么正经事,像是深思熟虑很久才做决定似的,神秘兮兮说,“你凑近点,我和你说收多少利息。”
项书玉忙将手机贴近耳朵,然后,他听见段枂坏透了的嗓音和语气说:“你把裤子脱了,对着镜头,自己玩给我看。”——
作者有话说:这本数据不太好,但是评论还挺多的,后台看到了朋友们的担忧,想了想还是安抚一下大家,软弱的人更容易吸引奇葩,强大的人才会觉得身边的人都很温和,因为觉得书玉宝宝好欺负,所以人的本性会在他面前暴露,书玉宝宝以前没接受过正确的生活与社交的教育,他的青春期和成长期要比正常人晚一些,我有给他做完整的人物小传,所以不用担心他,他会成长的。
说得有些多啦,我评论看得少,都是按照自己既定的想法写的,之后可能也不会再发长作话啦,大家也安心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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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等着项书玉重新临幸自己……
项书玉一下子瞪大了眼, 面颊也瞬间浮上粉意。
还没等说话,门铃忽然被人从外面摁响。
项书玉茫然起身去开了门,门口没有别人, 只是地上放着个快递盒。
段枂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 带着一点看热闹的戏谑,说:“拆开来看看啊。”
项书玉不明所以, 拆了快递盒,里面东西还套着布袋子。
他茫然地拉开袋口,定睛一看,吓得他立马将东西扔了出去。
“段枂!”他似乎是有些羞恼了, 随手将身边的书拿起来,将手机镜头盖过去,说:“我不理你了。”
段枂算计落空, 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机镜头,有些无奈地喊他:“小玉,宝宝, 你去哪啦,怎么不说话?”
镜头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与脚步声, 大概是项书玉已经远离了桌子, 去做别的事情了。
段枂也没挂断视频, 仍然将其开着放在桌上, 等着项书玉重新临幸自己。
项书玉打开了电脑。
平问春今晚给他上传了几张曲谱,说是以前组里没有古筝, 新曲子加进去了, 但模拟器跑出来的曲子总有点奇怪,想让项书玉帮忙看看曲谱有没有问题。
项书玉将模拟器打开,又输入了曲谱, 乐段在房间内回响,他揉着后颈起身去拿手机,才发现段枂没有挂断电话,甚至还在对着手机屏幕给自己下巴上的淤青抹药膏。
见项书玉拿起了手机,段枂冲着他笑了一下,又像是撒娇一般嘟囔道:“不愿意玩就算了,怎么还冷落我呢。”
项书玉脸上多了点无奈:“我以为你挂了。”
“我才不会挂,”段枂似乎在床上趴着,他撑着下巴笑,“我看我朋友和他男朋友那可是如胶似漆的,听说晚上都会打着视频睡觉。”
项书玉顺手将手机扣在支架上,又去关掉了模拟器,问:“手机不会没电吗?”
“不会啊,”段枂说,“手机掉电快那就得换个新的了,对了宝宝,你的手机是不是也该换了,最近新江科技的新产品上线了,我们是合作商,送了两部给我,我送你一个。”
项书玉的重点总是会抓偏:“你不是做房地产的吗?”
话音刚落,段枂脸上表情又不高兴起来:“哇项书玉,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是吗,房地产是我爸丢给我随便做的,段家主营业务是新能源啊,你上财经新闻一看就知道了的!”
项书玉平时很少看财经新闻,也确实对段家的事情知之甚少,段枂一下子戳穿了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摸了摸鼻头,又试图转移话题:“我要忙工作了。”
“这么晚了还工作啊,”段枂说,“快别工作了,陪我说说话嘛,你中午那会儿还和我吵架呢,我现在好没安全感啊。”
项书玉知道段枂在胡说八道,他又把模拟器挂上了。
他平时就不是很会说话,也不擅长找话题,段枂让他陪说话,他说不出什么来,只能一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段枂的脸发呆。
那块淤青还真是有点碍眼的。
项书玉想。
“破相了吗?”段枂忽然开口问,给项书玉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声说出去了。
他心跳有点快,像是心虚,忍不住撇开视线没再看段枂了,含糊其辞道:“看起来有点严重。”
段枂还以为他会多问两句,但项书玉似乎对他没什么关切欲,说完又陷入了沉默。
段枂觉得和项书玉相处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在项书玉面前的时候他总是能很妥帖地照顾好每一个人,尤其是和段枂住在一起那段时间,他的体贴温暖让段枂感到十分安心。
就好像在明明白白告诉段枂,他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可一旦项书玉不在面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便冷淡了下来,项书玉的语气在文字里总是很冰冷,视频里的他也像是没什么情感一般,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执行着社交任务。
段枂有点心烦,但是下一瞬,项书玉又像是醒神了,说:“我知道有一支药膏很好用,清淤消肿很快。”
他将手机拿过来,大概是网络有点卡,那张很漂亮的脸蛋在屏幕里停滞了一会儿,眼睛很漂亮,像琥珀,就这样穿透镜头,像是全身心都在段枂身上似的。
段枂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截了图。
很快,项书玉那边画面又恢复了正常,他没看段枂,只是盯着手机屏幕说:“我叫了外卖跑腿,你记得去拿,唔……我还点了粥,你晚上总是胃不舒服。”
段枂很享受项书玉的照顾,他看着项书玉认真的面容笑,许久没有说话。
项书玉又去改了两个调子,转头一看,段枂还在床上趴着,不知道是网卡了,还是在发呆。
项书玉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谈恋爱似乎也是不错的,可是他又很清楚,他和段枂没办法长久。
像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少的。
他已经因为那件事做好了接受所有结果的准备,并逐渐放平了心态。
项书玉将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他给平问春发消息:“问春姐,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平问春也还没休息,她很快秒回:“项老师请说。”
项书玉便打了语音电话过去:“我接合约之前看过项目组的情况,这个游戏有自己的主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主线是现代背景,活动类都比较杂乱,古代音乐组的BGM似乎都是以二胡为主,之前没有用过古筝。”
他在谈及古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这让平问春和段枂都有些惊讶。
平时见他怯弱柔软的样子多了,谁能想到在工作上竟能有这样不同的一面,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话也挺有底气,直戳重点。
平问春原本只是随口问一问,想让项书玉快速融入到组里,也不是真的希望从项书玉这里得到什么解决方案,但这时候也正色起来,认真地听着:“是,之前的主乐器都是二胡。”
“二胡的音色偏向悲凉、伤怀,之前的小游戏故事线几乎都是bad ending,用二胡做主乐器贯穿整首曲子是合适的。”
项书玉以前学习乐器也不是只学了古筝,其他的古代乐器也有学过一些皮毛,虽然演奏上不一定好听,但编曲的理论他很清楚。
他将模拟器打开,又重新跑了一遍那两支发来的曲子,说:“这两支曲子的毛病都一样,音乐的情绪呈现出先抑后扬的态势,但是二胡的含量太高了,再加上古筝,古筝的曲调是对的,荒凉走向盛世的感觉是有的,但和二胡调子的情绪相悖,所以才显得不伦不类。”
项书玉直白地给出了解决方案:“删掉二胡再试试。”
他点了鼠标,将二胡删掉了,一瞬间,整个曲子的情绪走向像是攀上云巅一般,配合着古筝纯澈通透的音色,恍若盛世便在眼前。
平问春呼吸一滞,半晌,她激动道:“是这个感觉!书玉你真厉害!我现在就把这个方案分享到组群里,对了,我拉你进群。”
她挂断了语音电话,项书玉很久没说过那么多话了,电话挂断之后,他松了口气,摊在椅子上发呆。
段枂轻轻笑起来:“宝宝,我发现你认真的时候特别可爱。”
他也是头一次发现项书玉还有这样一面,他忽然想去搜一搜项书玉曾经的演出现场了,或许也会像今晚这样,让人眼前一亮。
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项书玉不光是个空长着张漂亮脸蛋的花瓶,他有才华,也有能力,只是性格软弱了些。
对比起他,自己似乎有点没用。
段枂心头忽然一跳。
项书玉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他还是不经夸,被段枂夸得脸红,他开了一盒牛奶,咬着吸管腼腆地笑,说:“哪有那么夸张。”
段枂又问:“你很喜欢古筝啊。”
“嗯,”项书玉重重点头,“我妈妈离婚前带着我去兴趣班,问我想学点什么,我看见显示屏上在放许成双的演奏现场,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所以我和妈妈说,我想学这个。”
他谈起古筝的时候总是停不下话头,眼眸似乎都明亮了一些,和段枂说:“你知道许成双吗?他是古筝首席,很厉害的前辈,我在音乐学院进修的时候还上过他的课呢,不过当时没好意思去问他要合照。”
他性格就这样软弱,喜欢的不会争取,不喜欢的不懂得拒绝,活到二十五岁,似乎只剩下了遗憾。
项书玉将这些念头又甩出去,他有点累了,想挂断视频休息,但刚开了口,段枂看起来又有点不太高兴,说:“就不能再多讲两句话嘛,像刚刚那样,我想听你以前的事。”
项书玉以前也没什么事能讲的,他这二十来年都过得一般,鸡毛蒜皮的家里事,说出去也丢脸。
“算了吧,”项书玉勉强对他笑笑,“有些事你不一定爱听,或者可以做点别的。”
他听说有一些情侣小游戏可以联机一起玩,他是个游戏黑洞,平时不爱玩游戏,但段枂应该会喜欢,他可以为了段枂学着玩一会儿。
没等他说,段枂神情又有些兴奋,说:“好啊好啊,那就继续你之前没做的那件事吧,我好想看啊。”
项书玉想问什么事,话到口边,又一下子想起之前段枂和他提的“利息”。
一想起要做那种事他便面颊泛红,心跳也不住地加快,想要满足段枂的念头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去做呢。
项书玉咬着唇瓣,又听见段枂说:“和你打视频的时候你总是忽略我,你看我都为了你退掉相亲了,我暂时也不会结婚,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项书玉简直头大,觉得段枂在颠倒是非。
他还想让段枂对自己好一点呢。
但刚从段枂那借了钱,他着实是说不出什么太冷漠的拒绝的话,于是还是犹豫着问:“你……你那边没有别人了吧?”
“没有啊,”段枂将手机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桌上还放着他刚才叫外卖跑腿给段枂送过去的粥碗和药膏,“粥我也喝完了,你看我多听话呀。”
他这话把项书玉逗笑了,项书玉心说他哪里听话,只是会一点甜言蜜语而已,但还是慢慢红了脸,用书本遮住了镜头:“那你……你先别看……”
“我不看,你脱快点,你会用吗?”
项书玉把睡裤脱掉了,站在桌前,有些羞涩地拽着衣摆,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像是不自在,正紧紧并拢着。
他脑袋像是要充血,脸颊滚烫得要命,又茫然地摆弄着东西,小声说:“我不会用。”
“好笨啊,”段枂嗤笑着说,“拿起来一点,我教你怎么玩。”
项书玉蜷坐在椅子上,听着段枂教的打开开关和远程连接,他羞得像是要把脑袋低进桌子里,原本白皙的后颈都烧红了,信息素也抑制不住地外溢。
正想说要不还是算了,他忽然又感到那一股窥视感正正落在自己后颈上——
作者有话说:项书玉(认真脸):但凡你长得丑一点我都不可能追着你跑的
段枂:[可怜]
第28章 第 28 章 下次,我希望你可以自己……
项书玉懵然回了头, 段枂又问:“怎么啦?”
“没事,”他抚了抚后颈,又将脑袋转了回来, “颈椎有一点不太舒服。”
他说了没事, 段枂便当了真,又把注意力放回在之前的事情上, 说:“你去床上。”
项书玉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房子里只有他自己,段枂也在镜头里,是他熟悉的人, 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他爬上床,隔得远了,就看不清手机上段枂的脸了。
但项书玉还是很局促, 很是紧张地蜷着腿靠在床头,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他抬手挡着唇瓣,面颊已经红透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雾雾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而含糊:“然……然后呢……”
“就像我平时做的那样, ”段枂将项书玉的模样一览无余, 一时间眸光也有些沉了, “乖宝宝, 你自己试一试。”
alpha的声音像是带着天然的蛊惑力,更何况是曾经给过项书玉临时标记的alpha, 项书玉的身体对段枂很是依赖, 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他便已经分外欢愉。
那朵生在枝叶里的含苞待放的花经他触碰,微微歪倒,夜露便顺着花瓣滚落到花盆里。
项书玉被这花的动静吓了一跳, 手指都有些瑟缩,面颊与耳廓已经红得像是要滴血。
正要缩回手,段枂又夸起来了:“宝宝好棒,你轻轻掰一下花瓣,醒花步骤很复杂的,你别着急。”
说完,他又补充道:“不着急,先倒些水,醒花要用很多水的。”
“段枂……”项书玉已经快要哭了,眼睫泛着潮湿,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
之前这种事情都是段枂来做的,他从来不需要自己处理,只需要乖顺地躺着,把一切都交到段枂,由他来掌控。
其实段枂每次醒花都醒得很好,不会摧残了花本身,他手很巧,这种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要不是确定了段枂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谈恋爱,他都要怀疑段枂是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了。
现在段枂不在,他怕弄坏了玫瑰花,行动起来总是小心翼翼,但信息素还是不断地开始外泄,成为了催化剂的一部分,勾着项书玉不断激起爱欲。
段枂的安抚和指令让他又羞耻又快乐,他咬着自己的手指骨节,嗓间却还是泄露出甜腻的轻哼,笨拙地对着屏幕那边的男友展露自己娇嫩鲜妍的一面。
段枂的呼吸也沉重了一些,他轻咳一声,喊道:“宝宝。”
项书玉被鲜花催熟后的模样惊得意识恍惚了,一时间竟然没听见段枂说话。
段枂又喊道:“小玉宝宝。”
“嗯……”项书玉总算听见了段枂的声音,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变得格外缓慢,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偏过脸去,指腹拂过盛开的花瓣,将那朵已经开到靡烂的玫瑰留在了花盆里。
花香充斥在房间里,很是浓郁,项书玉觉得自己像是融化的冰激凌,变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水,瘫软着无力动弹。
那双浸着水的双眸迷惘地望向手机屏幕,段枂知道他其实没在看自己,但那样近似求救、求饶,还有渴望的视线让他隔着屏幕也一阵躁动不安。
他忽然有点后悔让项书玉和他连麦做这种事了,这种事情就应该当面做,现在这样,反而让自己难受。
段枂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了拳头,许久之后,他却笑出声来,说:“听话宝贝,去拿那个礼物。”
大概是受了自己信息素的影响,项书玉几乎已经不会自主思考了,只是乖乖地爬起来,将桌上的礼物握在手中,然后仔细又认真地包容接纳了段枂赠予他的一切。
他在不断地颤栗,像是难受,又像是舒服,喟叹的声息不断从口中传出。
直到意识快要散尽,段枂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他放开了生路。
段枂自己也忍得难受,脖颈青筋几乎都要暴起,但还是克制着,先夸了项书玉两句:“很棒宝宝,你好漂亮。”
他发现项书玉是喜夸的。
他大概可以多夸一夸项书玉,这样他就能多笑一笑了。
项书玉没力气动,只是躺在床上讷讷地偏头看着台灯。
段枂打算自己去解决一下,手机那边传来他窸窸窣窣的动静和粗重的呼吸声,项书玉睫羽颤抖着,将脸上无意识留下的泪痕轻轻擦去,有些迷惘地喊:“段枂……”
“……怎么了?”
“段枂,”项书玉又喊他,“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
段林关掉了监控。
他在南城也有套房子,平时出差就住在这。
房间里没有别人了,只有他自己,和满屋子弥漫的信息素。
他偷窥到了项书玉与众不同的一面,也很清楚,这样的一面经常出现在段枂面前,自己只是占了段枂的便宜而已。
可是真的很吸引人。段林想。
越了解项书玉,他只会越来越嫉妒段枂,嫉妒他早早就拥有了项书玉,而自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窥视着不属于自己的人。
段林起了身,他清楚自己那个针孔摄像头藏得不算隐蔽,但他知道项书玉很笨。
心思也很单纯。
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动物。
他会察觉异常,但未必会发现摄像头的存在。
-
“或许是多想了,”项书玉果然说,“我有点累。”
他慢吞吞坐起身,身体还是酸软的,他想将东西拿出来。
段枂已经完事儿了,见状又制止道:“别拿。”
项书玉的睫毛轻颤,抬起眼来:“为什么?”
“就放在那里,明天我叫你起床。”
项书玉被吓了一跳:“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段枂笑着说,“你之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也整晚都这样?”
项书玉唇瓣哆嗦起来,却找不到理由反驳:“那是……那是因为……”
因为段枂不懂怜香惜玉,每一次都会折腾一整晚,到凌晨才会歇下。
“好宝宝就试一次好不好,”段枂撒娇道,“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这样了。”
项书玉还是有些犹豫:“我明天早上要去银行。”
“去给项含还钱?”
“嗯。”
但项含还没有给项书玉发账户,甚至一整晚都没有回消息。
项书玉也不确定明天能不能把钱还上。
段枂那边传来他不加掩饰的嗤笑:“照我看,这钱不用还了。”
“嗯?”项书玉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
段枂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敢收你的钱的,这二十万你自己收着,就当老公送你的。”
项书玉愣了一下:“段枂,你是做什么了吗?”
“没有啊,没做什么,你别管了。”段枂说,“去冲着澡,早点睡吧,不早了。”
到最后,项书玉还是没把东西拿出来,信了段枂一次。
适应久了,他也开始慢慢习惯了多余的存在感,夜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项书玉被段枂强制性唤醒。
迷迷糊糊间醒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下意识喘息出声。
项书玉哆哆嗦嗦,身体还没完全清醒,只下意识去摸手机,给段枂打电话。
段枂秒接:“宝宝醒啦。”
“段枂……”项书玉抽泣着催促,“快点断掉连接……”
他被段枂隔着网线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自己蹲在浴室洗澡,换了干净的衣衫,随便将换下来的东西塞进了抽屉。
项书玉洗过澡,眼尾还是绯红的,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气恼,难得冷着脸对着屏幕那边的段枂。
段枂快把这辈子学的所有情话都说了个遍,项书玉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垂眼做自己的事。
段枂心觉自己玩过火了,能把项书玉惹生气也挺难得的,他想了又想,又说:“这位漂亮的omega,你遗失了一个又帅又萌的男盆友,快快捡起来好吗?”
项书玉总算忍不住笑出了声:“段枂,你好土。”
“网上搜来的。”段枂实话实说。
现在项书玉不在北城,他像是变成了苍耳,只想粘在项书玉身上跟着他一起去南城,也舍不得挂电话。
他总觉得昨天早上吵了一架之后项书玉似乎变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网线的原因,项书玉和自己交流时自然了很多,没有之前那么软弱了。
他想不通项书玉变化的原因,也不知道,项书玉只是想通了他和段枂之间的关系。
他到底还是受了江夏月的影响,现在不在江夏月身边,他自在了很多,也想明白了,不长久的感情没必要太患得患失,他大可以享受当下,把它当成一段过度亲密的包养关系就好了。
他给段枂容色,段枂给他资源,利益交换,似乎也没什么太特殊的。
项书玉和段枂说:“我要去工作室了,先挂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给你点了早餐,等会儿会送到你公司。”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体贴,段枂心里的失落被弥补了些许:“好吧,下班了跟我说。”
“嗯。”
项书玉挂断电话,进了电梯。
刚出了单元门,一辆车忽然停在面前。
项书玉认出来,这是昨天段林坐的那辆。
项书玉下意识站住了脚,后脊僵直,眼睁睁看着段林放下车窗,语气淡淡:“上车。”
“去……去哪?”项书玉硬着头皮问。
段林抬眼将他看了一会儿:“都清。”
“限你五秒,”段林还是和之前一样,冷冰冰地直接下达命令,“五——”
“我……”项书玉咬咬下唇,还是打断道,“不用了,段林,我自己去就行,谢谢你。”
他转身要走,身后却忽然传来开门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保镖已经将他左右拉住,拽着他拖上了车。
段林的嗓音还是一贯的冷漠:“下次,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听话地上来。”——
作者有话说:段林吃亏在不会喊宝宝(bushi
第29章 第 29 章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后车座很宽敞, 项书玉被人扔进去,扑在段林的双腿上,很快又惊恐万分地爬起来, 想要推门下车。
下一瞬, 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笼罩下来,项书玉的神志顿时一阵模糊, 在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中败下阵来,虚软无力地趴在后座上。
司机已经踩了油门往前开去了,驶入了道路。
项书玉喘息着,费劲力气才慢慢撑起身体, 后脊因为恐惧而细细颤抖,他哆嗦着问:“你要做什么?”
“顺路,送你。”段林没看他, 还在看着膝上的平板,处理着工作。
项书玉蜷缩在角落,他有些抑制不住哭腔, 但还是强撑着,微微扬起声说:“我已经说了, 我不需要你送我。”
话音刚落, 段林的视线便俶然落在他脸上。
那目光里似乎还带着些冰冷的不耐, 项书玉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口间, 身体又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没得选。”段林欣赏着他的恐惧说。
“在南城一日,我会照顾你一日, ”段林口中的“照顾”两字多少有些意味不明, “每天早上这个点,我会来接你去都清,晚上我会去接你下班, 然后吃了饭再送你回去。”
他直白地安排好了一切,项书玉感到有点眩晕,大概还是受了alpha的信息素影响,他和段林的匹配度不知道有多少,但一定很高,高到他根本没办法抵御对方的压制。
项书玉像是忽然察觉到了段林的意图,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他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了:“我是你哥哥的男朋友……”
“我知道,”段林想起这件事便觉得心烦意乱,却反而冷笑一声,说,“用不着你提醒我。”
话音停顿片刻,段林又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你和段枂长久不了,反正早晚也要分手——”
“早晚要分手我现在也是他男朋友!”项书玉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样做就是错的,你不要再逼我接受你一厢情愿给予的东西了。”
段林眉心狠狠一蹙:“我一厢情愿?你真是从段枂那学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段枂从小就这样,不喜欢的东西休想递到他手里去,哪怕是为了他好。
他知道项书玉怯弱惯了,他在项书玉从前接触过的人里周旋问询,谁不是说项书玉来者不拒,好的坏的都受着。
这才和段枂在一起一个月而已,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染上了段枂的性子了。
真是让人格外窝火。
项书玉已经上了贼车,现在在车行道上,他还没胆子开车门跳车,只能背过身去,想将段林的存在感忽视掉。
可是不看着段林,只是闻着对方的信息素,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起段枂来。
他们两个的信息素味道实在是太像了,像到根本无法分别。
项书玉的后颈腺体处微微发烫,他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脖颈,闭上了眼。
后车厢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等到了都清,项书玉便逃也似的下了车,匆匆往电梯口跑,不想再和段林有任何的接触。
他之前是不讨厌段林的,只是有点畏惧段林的压迫感而已,段林帮他找了房子,他也是感激段林的,但这不代表他能在明知道自己和段枂是情侣关系时公然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
这是不道德的,项书玉良心上很不安。
他进了工作室,平问春已经到了,见了项书玉,平问春顺手将他往身边捞,说:“你来得真早,吃早餐了吗?”
项书玉情绪不佳,只是摇头。
平问春没多问,她拉着项书玉去买包子,刚出了门,又迎面碰见段林。
段林手里提着几袋子早餐面点,脸色还是冷淡的,只把手里东西递给平问春,视线却还落在项书玉脸上。
项书玉脸色苍白,垂着眼,没看他。
平问春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高高兴兴道:“段总今天这么好啊,还来送早餐?”
“顺手。”段林说。
他的视线太直白,就这样一直看着项书玉,连平问春都已经察觉到。
平问春揶揄道:“哦……是为了书玉来的啊,真是便宜了我们。”
“不是,”项书玉忽然开口打断道,“我自己会去买,不用给我。”
此话一出,氛围顿时尴尬了起来。
项书玉觉得段林在外人面前应该能收敛一点,他不想总是重复自己是段枂男朋友的事情,觉得没必要,而且,这不是一个很值得拿出手讲的身份。
现在一直强调,等他们什么时候分手了,或许还会给段林继续纠缠自己的理由。
项书玉饿得有点晕了,他避开段林,先一步离开了都清。
平问春尴尬道:“你……你们……”
“先拿着吧,”段林没生气,甚至有了之前在车上的对峙,他早已经对项书玉现在的反应有了预料,“等他回来了,把他那份给他。”
他还有工作,不能为了情情爱爱徘徊在这里。
项书玉在附近买了包子,他又收到了段枂的消息:“宝宝,早餐是便当啊,好丰盛。”
“嗯,”项书玉平静地回复着,“喜欢就好。”
他将手机放回到口袋,回到都清的时候,平问春在使唤人帮他收拾工位和琴房。
项书玉看见段林买来的早餐在桌上放着。
大概是看到了他的视线,平问春对他笑了一下:“段总一定要我给你,我看他也挺用心的——”
话没说完,项书玉已经拿起了纸袋子,顺手塞进一个路过的、嘴里嚷嚷着“好饿”的同事怀里。
“送你了,别饿着。”项书玉弯着眼睛笑,看起来是那么温婉亲和。
“谢谢谢谢!你真是太好了!”同事是个beta,性子比较活泼,“你是……你是项书玉,我看过你的演出,你古筝弹得真好,我喜欢你!”
他一夸,项书玉又脸红了,小声道:“不客气。”
再转头,平问春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将项书玉看着。
项书玉不知道平问春是怎么看待他和段林之间的关系的,他知道平问春和段林很熟,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也可能是段林和她说了什么,项书玉有点心烦意乱,他想和平问春解释一下,但到底没什么开口说话的欲望,还是转身去了琴房。
音乐组最不缺的就是乐器,琴房里放满了各种古典乐器,隔壁似乎是西洋乐器组的,房间虽然隔音效果还算不错,但走近了还是能听见音乐声。
项书玉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平问春追上来说:“抱歉书玉,我没想到你不喜欢段总,我还以为段总在追求你,你是同意的。”
她是段林的合作伙伴,利益相关,有时候难免要向着钱看,但她喜欢项书玉,单方面的追求对于被追求者来说是骚扰,都是omega,平问春很能理解项书玉现在的反应。
她主动道歉,项书玉也不是真的怪她,反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本来也是我的私事。”
见项书玉确实没有生气,平问春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你是单纯不喜欢段总,还是……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项书玉愣了一下。
段枂是他喜欢的人吗?似乎也不是,只是有些好感而已。
段枂帮过他,还给他解围,大概是吊桥效应,他有心动的感觉是正常的,可是还并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
项书玉只是迟疑了这一下,很快便否认道:“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
乐谱已经调整过了,项书玉现在要去将音频录了传给后期。
这个项目因为少了乐器已经耽搁了很久,负责人催了几次,时间紧任务重,项书玉又有点精益求精,录了不满意便要重录,忙活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南城已经归于黑夜,大街小巷的灯光点缀,项书玉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嗡嗡响,他这才发现好多人给他打了电话。
说来也奇怪,他一个没什么朋友和人际关系的人,每天还能有这么多的消息和电话,倒像是他多受欢迎似的。
项书玉自嘲地想,实际上却都是一些只会给自己带来烦扰的信息罢了。
他回着段枂的消息,说:“我之前在录曲。”
“忙到现在啊,”段枂秒回,“可怜兮兮的,快回家去吃饭,老公给你叫了厨师做了三菜一汤,现在打电话过去马上就能送到。”
项书玉有点惊讶:“可我……我还在工作室,从这里赶回去,估计还要一个小时呢。”
“通勤这么久?”段枂轻轻“啧”了一声,“我得给你找一个工作室附近的房子了。”
“不用了吧,”项书玉穿着外套往外走,站在电梯门前等着电梯,“收拾东西很累的。”
“那我给你请一个专车司机,每天负责接送你上下班,宝宝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车?”
“叮——”电梯铃声轻响了一下,金属门向两侧敞开,项书玉身前顿时落下大片阴影。
他怔怔抬起头,与段林没什么情绪的双眸正正对上。
段枂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电话里讲话:“其实黑色的车要低调一点,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张扬的,我找一个普通的车型吧,宝宝?”
宝宝两个字,从电话那边传出来,顿时项书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眼见着段林一挑眉,张口就要说话,项书玉吓了一跳,忙扑过去垫着脚捂住了段林的唇瓣。
段林后背抵在电梯内壁上,垂眼看着满脸惊恐的omega,他慢慢释放出信息素,故意去勾着项书玉回应。
项书玉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哆嗦起来,却不敢松手,怕段林忽然开口说话。
他能感觉到段枂之前对自己弟弟的敌意。
被段枂知道的话,段枂要是多想,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
窸窸窣窣的动静让段枂感到疑惑:“宝宝,怎么了?”
“没怎么,”项书玉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几乎快要恍惚,“我……我这里信号不好,先挂了。”
话音刚落,电梯门轻响一声,合上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段林已经吻到了他的锁骨……
项书玉手忙脚乱挂断了电话, 又猛地瑟缩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两步紧紧靠着电梯内壁。
段林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项书玉的手指落在上面的感觉似乎还没散去, 带着一点点凉意, 指腹又是细腻柔软的。
昨天晚上,他就是用这样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
段林在看着视频的时候便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要将项书玉的手指抓住, 想要把玩和捉弄,但他无能为力,却只能这样隔着屏幕看着,犹如望梅止渴。
段林视线沉下去, 看得项书玉一阵紧张,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掌心似乎还有段林呼吸时留下来的些许温度与潮湿, 项书玉视线慌乱地在电梯里幻视,等着电梯快一点到一楼。
“项书玉,”段林喊他, “你怕被段枂知道我们认识。”
“我们本来就不认识……”项书玉声音里藏着一点颤抖,“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段枂多想。”
话音刚落, 段林忽然笑出声来:“不想让他多想?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而已, 竟然还能说得多么在意段枂一样。”
他一句话顿时戳穿了项书玉的本意, 项书玉脸色一阵惨白:“我没有这样说过。”
“你很不擅长说谎,”段林说, “况且, 你今天才和平问春说过,你并不喜欢段枂。”
项书玉脑袋嗡的一声响:“你怎么知道的,是问春姐告诉你的?”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门一开,平问春的身影映在眼前,项书玉呼吸一滞,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问春。
平问春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只是有些惊讶:“诶?书玉你还没回家?”
她往电梯里一晃眼,段林也在,顿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
没等她说话,段林已经面无表情抓住了项书玉的手臂,将他从电梯里拽出来,拉着他出了办公楼,径直上了车。
项书玉直到上了车才回过神来,他紧紧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道:“段林……你倒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相信问春姐会把这些告诉你。”
“你怎么确定自己相信的人就是好人?”段林说话直击痛点,“你被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项书玉有些难堪:“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不是喜欢段枂和你没关系。”
他又说:“段枂给我请了司机了,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那个司机我已经让他走了。”
段林吩咐自己的司机:“开车。”
“不许开!”项书玉像是被惹急的兔子,眼眶都已经红了,扑上去,抓住了司机的袖子,阻止他正常开车,“放我下去。”
“项书玉,”段林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只是仍然保持着平静,说着让项书玉绝望的话,“你知道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多高,你也已经感受过了,只要我想,我可以直接终身标记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在这。”
项书玉顿时打了个寒颤,抓着司机衣袖的手指哆嗦着,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
他语气里满是哭腔,眼尾绯红,睫羽也已经湿透:“段林……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段林爱怜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项书玉的面颊,“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掌下的人像落入猎人手里的小兔子,被桎梏着,便丝毫反抗能力都不再有了。
段林倾身过去,项书玉恐惧地僵直着身体,但段林没做什么,只是伏在他耳边道:“你那个母亲,竟然养出你这样一个道德感极高的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项书玉唇瓣上下碰了碰,alpha的气质和信息素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他头晕得厉害,失去了思考和反抗的能力,只是不停流泪。
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会在自己身上出现。
大概真的是命不好-
段林的车停在餐厅停车场里,这里是整个南城富丽堂皇的顶奢餐厅,会员制和高额的消费将大部分普通顾客都拦在了门外,只有豪门话掐大手大脚的富家千金少爷,或者是其他各行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才会到这里来用餐。
这餐厅存在也有三十多年了,项书玉也知道这个地方,从前在项家的时候,也曾经听项俊远和项家两兄弟说起过。
他被段林拽下车,又不适应地挣着手臂。
段林淡声道:“安分点,这里很多人都是商界的熟人,你是想让他们发现你和我在一起,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段枂么?”
项书玉一时间身体僵硬。
段林见状,心里却越发烦躁起来。
段枂段枂,什么都和段枂有关。
不是没那么喜欢么?为什么偏偏只有提到段枂的时候,才能让他稍微听话一点?
他抓着项书玉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alpha原本力气便大,项书玉又自小身体孱弱,顿时疼得轻哼了一声。
段林瞬间松了手,又很快再度抬起来,揽住了项书玉的肩。
项书玉没敢挣扎,他头晕目眩,双脚都有些虚软,慢吞吞跟着段林近了餐厅。
服务员给他们引到包厢门口,一路上项书玉都瑟缩地低垂着脑袋,生怕碰见了段枂认识的人,然后认出他来。
见包厢门已经开了,项书玉隐隐松了口气。
只是吃个饭,应该不会有其他事了。
今天先应付一下段林就好。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人声:“段林?”
项书玉顿时后脊一僵。
他没回头,段林倒是转过身去,淡淡点头示意:“刘叔。”
“来吃饭啊,”刘叔笑着说,视线一转,又落在站在他身后,几乎要将面容全挡住的omega身上,“这位是……”
段林垂下眼,跟着望向项书玉。
项书玉头皮发麻,后脊也一阵发凉,他躲在段林身后,紧紧抓着段林的衣袖,又求饶似的抬起脸望向他,视线里满是恳求。
这个时候,他也能像依赖段枂那样依赖自己了。
段林想着,又抬起眼,言简意赅道:“朋友。”
说是朋友,但对面信不信,他也并不在意。
应付了项书玉便够了。
“和朋友来吃饭啊,”刘叔意味深长地望向那omega的手指和发丝,“那便不打扰了,回见。”
段林点点头:“回见。”
他总算关上了门,项书玉松下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段林淡声说:“怕成这样?那些人也不一定知道你是段枂的男朋友。”
说完,段林又自己否定掉了这句话。
段枂那天带项书玉去参加同学聚会,其实有向别人介绍项书玉是他男朋友。
但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这个年龄段的公子哥们谁在恋爱的时候动过真心,那些人觉得段枂不是认真在谈的,怎么可能将一个家世平凡的omega当成是男朋友,或许只是一时说笑,哄人开心而已。
所以,也没人把段枂当时的介绍当回事,更没人记得段枂谈了恋爱。
段林想了想,要改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要怪,就怪段枂自己没有在所有人面前认认真真宣告过项书玉的身份。
项书玉还是没说话,他心跳得很快,因为紧张。
但情绪冷静下来,他又恢复了想和段林拉开距离的态度,垂着眼给段枂回消息。
“刚刚在路上。”
“到家了吗?”段枂回道,“饭应该也送到了,快去吃饭吧,这都快九点了,肯定饿坏了。”
项书玉一想起段枂给他点了饭菜便一阵反胃,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单纯觉得周旋在兄弟两个之间太累,他忽然很想离这两个人都远一点,最好再也见不到。
项书玉失去了交流的欲望,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他兴致缺缺,段林给他夹菜,他吃得食不知味。
碗里又被段林放了菜,项书玉总算忍不住了,放下筷子道:“不用给我夹菜,我不爱吃这个。”
“必须吃掉,”段林不容置疑,“或者你想试试不吃的下场。”
他说话总这样强势,项书玉呼吸急促起来,他和段林僵持了一会儿,态度还是很坚决。
段林便将手中筷子放下了,卷起衣袖来,向着项书玉伸出手。
项书玉顿时受惊一般向后靠去,椅子都被顶开,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段林没有碰他,只是抽走了他的手机,轻车熟路输入密码,打开了联系人。
项书玉瞳孔骤缩,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知道密码,忙着扑过去想将手机夺回。
但这样的举动却犹如投怀送抱,段林顺势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按坐在自己腿上。
“啊!”项书玉顿时头皮绷紧,下意识惊叫出声。
“喂?宝宝怎么了?”
段枂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里传出来,项书玉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视线一转,却看见段林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段枂的电话,甚至打开了免提。
项书玉一瞬间掉了眼泪,慌乱又怨怒地看着段林。
段林紧紧扣着他的腰身,视线里满是戏谑的、看热闹的神情,欣赏着项书玉的表情。
他觉得项书玉这样子真是可爱。
段林比着口型道:“说话啊。”
段枂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喂?小玉?”
“我……”项书玉声音颤抖,又混着哭腔,“我没事……看见一只小虫。”
“啊小虫子而已,租的房子很容易生虫的,老公给你买点杀虫喷雾,”段枂还在加班处理工作,今晚不是很方便打视频了,只是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上,“吃饭了吗?”
段林饶有兴致夹着菜,塞进项书玉嘴里。
项书玉含糊着说:“在……在吃了……”
他早已经泪流满脸,又不敢发出太多声音,更不敢乱动,怕段枂听出不对。
“在吃了就好,”段枂笑着问,“喜欢吗?”
段林怀里的omega身体抖得像筛子,实在是可怜到了极点,哭起来更叫人怜爱非常。
他终于忍不住,微微扬起下巴,咬住了项书玉的喉结,轻轻舔舐。
项书玉身体一个哆嗦,神志如一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他下意识轻哼出声:“嗯……嗯,喜欢。”
他紧紧抓着段林的衣领,想将人拉开一些,却无法阻止。
段林已经吻到了他的锁骨,项书玉甚至觉得亲吻的声音都格外明显,段枂那边一定会听见的吧。
他又惊又怕,强忍着哭腔说:“段枂……能不能挂电话?”
“怎么这么早就要挂了?”段枂有点不高兴。
“我……我今天一直加班,”项书玉思维已经有些混乱,“我想休息。”
“好吧,”段枂还算体谅,反正项书玉下周就回家了,到时候他得缠着项书玉多做几次,把这一周欠的补回来才行,“叫声老公听听。”
项书玉半晌没说话,他被段林咬住了唇瓣,唇舌勾结,他颤抖不止,无法言语。
段枂听到电话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听见项书玉轻轻喊:“老公……老公拜拜……”
电话至此中断——
作者有话说:段林把小丑面具递给了段枂
段枂:[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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