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延把毕业照拍完, 论文成功通过, 答辩完成, 就没怎么来学校了。
于恬知道他最近在埋头复习, 准备国考,也没有经常去打扰他。
两人只偶尔微信聊几句天,睡前互道一句晚安,完整的一天就算是过完。
考试前一天晚上。
于恬刚好也在准备期末考,复习完,她拿起手机随手敲字:【学长, 你睡了没呀?】
于恬:【学长?】
lzy:【没。怎么了?】
于恬:【你明天不是要去考试了吗?想着明天是你最重要的一天,不能打扰你,就今晚想和你说说话。】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行。】
不到两秒, 一个电话打进来,于恬被吓了一跳。
秦瑜听到电话铃声持续不断地在响,见于恬迟迟不接电话,提醒她一句:“怎么了,甜宝?电话响了你怎么不接啊?”
“我去外面接。”
秦瑜感到莫名其妙。
于恬把手机拎出阳台,望着外头浅浅的勾月,等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下来,才两只眼睛笑成弯儿, 接通了电话。
男人的声音从另一方清清冷冷地传来,伴随着巴洛不满的吼叫声:“甜宝。”
他的声音宛如天籁, 含着丝丝的缱绻。
于恬张了张嘴, 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嗯?”了一声。
他笑:“你嗯什么?不是你说要和我说说话的吗?”
“确实是我说的。”于恬声音低低,有些甜软,“但是我说的聊天不是这种聊天,是微信聊天。”
陆之延语气似乎带着点失落,拖腔带调地“哦”一声:“原来是这样,那我挂了。”
“哎,你别挂呀。我也没说这样说话不行。”于恬皱了皱鼻子,继续问他,“那个考试什么时候出结果呀?”
“15个工作日吧,不好说。出成绩后还要面试。”
于恬:“这样啊。那不是很快,你就要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她声音小小的,语速很慢。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像软糯糯肉乎乎的猫爪子,每一个字,每一个发音,都一下一下跟撒娇似的,挠在陆之延的身上,让他欲罢不能。
陆之延弯腰挠了挠巴洛毛绒绒的下巴,像在安抚它似的,公寓里安静得只有金毛呜呜的呼吸声。
“对啊,见不到了。”他喃喃自语。
女孩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之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也知道她在咬着唇,不吭声。
他悠然忆起母亲在世时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之延,爱情本身就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女孩子内心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她们其实很脆弱,在没有人的时候,她们会哭,会难过。要是在不够肯定,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千万不要随随便便承诺。”
于恬见他迟迟不说话,立马不高兴了,正要驳他,却听见他的声音像远方的松雾,透着清隽,低低细细地传来。
代替星星亲吻着她的眉眼。
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甜宝。”
晚安,我的星光-
陆之延考完试没几天,于恬也进入了考试周,每天都在图书馆和教室两边奔波,抱着一大堆的复习资料和书籍,埋头苦干。
最后一科考的是法语的语法,也是最重要的专业科目。
做完卷子,交完卷的一刹那,暑假来临,于恬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
她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
于之初发来微信关心她:【宝贝,考完试了吗?今天回家还是玩几天再回家?】
陆之延今天收到了结果,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后天,启程。】
后天?
于恬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咬紧唇,先点进陆之延的对话框,问他:【后天,是7月21号吗?这么快?】
然后才慢吞吞地回于之初:【我先不回家,过几天再回。】
于之初:【好。】
伴随而来的是陆之延一声肯定的答复:【没事,是7月21号。】
于恬捂着脸,差点儿哭出来了。
当晚,陆之延把车开到明大校门,一个电话将于恬从寝室楼喊了下来。
于恬背着书包,蹦上车,不敢相信地问他:“我们去旅游?”
“嗯。”陆之延神色淡淡,深邃的桃花眼在黑夜中更显迷人,“有什么问题吗?”
于恬天真地问:“可是,你后天不是要启程了吗?就只剩一天了呀。”
陆之延把她的手牵过来,捏在手心,单手把着方向盘,不甚在意地说:“那就,在那之前回来。”
“”
夜晚十一点,陆之延把车开上高速公路。
金色的车流,连接着幽暗的山谷,在窗外穿梭不停。
于恬不知道陆之延要把她带去哪里,她按下车窗,将冽冽的风放进来吹翻额前的碎发。
她耐心地伸手捋好,吹乱,捋好,再吹乱,再捋好对着外面的黑压压的景色,看了好半响,感到甚是无聊。
没风景可看,时间又太晚。
于恬睡眠时间到了,趴在车窗上阖着眼,浓密的眼睫覆盖在眼睑之处,没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周围阴森森,连路灯都没有。
副驾驶位上没人,陆之延不知道去了哪儿。
于恬伸直腰,揉了揉眼睛,看见不远处有一簇微小的光亮,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把手机闪光灯打亮,尝试着走过去,喊了声:“陆之延?”
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顶帐篷。
帐篷已经差不多搭建好了,陆之延把它固定好,然后返回后备箱拿了睡袋和一个书包过来。
进帐篷里铺好睡觉所需要的东西。
拿出几盏小灯,支在不同的角落,营造出一小寸还算明亮的天地。
将帐篷的入口拉起来,让于恬坐在入口的位置,他也坐下,才慢慢道:“对面是大海。”
“大海?”于恬不敢相信,揉着眼睛,又看了眼远方,似乎真的看见海浪,也听见一点点大海的声音,她惊喜道,“这里是B市,你居然开车开了那么远?”
“喜欢吗?”陆之延抱着她,正好四处无人,他把于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少女软绵绵的小身子在陆之延那儿晃了晃,动来动去,试图找个舒服一点儿的位置坐好。
奈何陆之延身上的肉太硬了,不是骨头就是肌肉,硬邦邦的,膈得她一点儿也不舒服。
也不知道蹭到了哪儿
男人咬着牙,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儿哑:“别动了。”
于恬被凶得莫名其妙:“”
要是平时,她肯定要驳他一句谁叫你那么瘦,仅有的那些肉还硬到死,弄得我一点也不舒服。
但今天不一样,过了明天,他就要上飞机飞去另外一个国家,要在那边度过几年了。
于恬不想在这节骨眼还跟他吵架。
便咽下这口气,顺势问:“陆之延,你驻外签了几年呀?”
“四年。”
“四年?”于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四年后,我才刚大学毕业一年。就算我能到法国工作,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男人捏起她的下巴:“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呀。”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过去看你。不太愿意和你分开。”
“所以?”
“所以,我最近在努力学习呀。我想去留学,陆之延。”
一刹那,陆之延以为自己听错,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留学?法国?”
“对啊。”于恬说得煞有计划,“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就算驻外也要首选法国的事儿吗?那时候,我就想去法国留学了。反正,就是不想和你分开。”
似乎觉得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好很不好意思,于恬转了个身,毛绒绒的脑袋埋进陆之延的臂弯里,不肯出来。
陆之延低低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下,才开口:“甜宝,留学这件事情很可能会改变一个人往后的生活轨迹,你要考虑清楚。不要因为我而草率地做决定。”
“这个我知道。”于恬嗯了一声,鼻子埋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
“另外,这件事,还要跟你爸爸妈妈去商量一下,让他们衡量一下利弊。”
“好,知道了。”于恬像个小孩似的,乖顺地答。
接而,又忍不住问:“那学长,你希望我过去吗?”
“你说呢?”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想我过去?是怕我打扰你和那里的小姐姐玩吧?”
“傻的吗?小傻瓜”
陆之延将她抱进帐篷,拉好拉链,抵在睡袋里亲了一口,扣着细腰,舌尖探进去,缠着她轻咬吮吸。
湿湿热热的吻缓缓而下,从她脖颈细腻的肌肤,落到胸前。
接而,
陆之延不知道咬到了哪儿
于恬微微仰着头,轻轻颤抖了一下,幼兽似的呜咽了一声,身子往后缩。
野外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海浪声在耳边回响。
陆之延还没禽兽到这种地步,不择地点和时间就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拆吞入腹,他可做不到。
临睡前,于恬大胆地仰起头,啄了他一口。
凑到他耳边,声音细细地说:“陆之延。”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第42章 x42
启程去往法国的那天, 陈醉和于恬都来机场给他送行。
法国最近的天气比较冷, 据天气预报说,还有可能下雪。
气温直达零下七、八度。
陆之延穿了件有点厚度的灰色线衫, 衬衫领子规整地翻在脖颈处, 一双大长腿被黑色长裤包裹着, 松松散散地立在那儿,衬得整个人身姿笔挺利落。
脚边一个纯黑色的行李箱,体积不大, 带过去的东西不算多。
里面一大半的东西,还是昨晚于恬给他整理的。
机场广播开始播报: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法国里昂的XXX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5号登机口上飞机, 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于恬睁着两只圆溜溜的鹿眼,穿着一件维.尼熊的短袖T恤,撇着嘴, 眼睛红红地站在那儿,看着陆之延。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机场的登机提示音可以这么讨厌, 像个催命神一样,不断地提醒着即将分别的人:你们是时候离开了, 不要再依依不舍了, 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陈醉把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 长腿轻轻迈开, 上前几步,抱了抱陆之延,跟喝醉酒似的,涨红了脸,眼睛泛着点儿湿润地说:“老大,这次离开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了。说不定几年后,我们各自东南西北,在不同的地方讨生活,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儿;也不说不定你去了趟法国,工作顺顺利利,当上了外交大使,就把我们外事办曾经一起共事的兄弟给忘了。总之,我是不会忘记老大你的。以后要是老大公事回来,还记得我,记得一定要找我喝酒啊?兄弟随时恭候。”
陆之延奇迹般地没有表现出不耐,抬起两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附近,低低笑了声,嗓音清冷:“我记忆力还没差到这种地步,肯定记得的。”
陈醉也跟着笑,像个大男孩,忍不住直乐:“好,那我记住你这句话了。等你回来请我喝酒。”
说完,他瞄了眼站在一旁滴溜溜看着他俩的小姑娘,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先离开,把空间让给人家小情侣。
于恬算了算,她和陆之延在一起到底多久了?
貌似,还不够三个月吧?
三个月不到,就要分开,难免会有些伤感。
陆之延修长的手指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敲了两下,问身旁的少女:“渴吗?”
“啊?”于恬没反应过来,不是要去登机了吗,怎么突然问她渴不渴。
陆之延抬眸望了眼前方一对在机场大堂内大胆拥吻的外国情侣,见于恬不说话,舔了舔下唇,说:“现在去登机太早,肯定要排队,我们去买点儿饮料喝?”
于恬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他,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买饮料,只能低低地“嗯”一声:“好。”
随后,她被陆之延带到机场内部人群稀少的区域,点了杯樱花草莓气泡水,打包带走。
于恬握着饮料,新奇地往瓶内瞄了一眼,瓶身冰冰凉凉的,有鲜粉色的草莓果肉覆在表面,夹杂着淡淡的樱花香气,颜值满分。
她用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口,甜度刚刚好,很清新,特别好喝。
于恬把饮料递高,给陆之延也喝一口,兴奋地想寻求共鸣:“好好喝这个,好喝吗?”
“好喝。”
男人极其配合,牵起她的手,把她往另一处带。
于恬像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被吃干抹净的小羔羊,迷迷糊糊地被牵走,一直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带进一个空荡无人的角落里,她“啊?”了一声,懵懵地看他,不到三秒,连一句“为什么要来这儿”都没问出口。
就被陆之延拉进一个死角,温热的大手扣着她的腰,低下头,盯着小姑娘嫣红的小嘴,直接就亲了上去。
于恬惊呼一声,被他灼热的手掌托着腿根,轻轻往上一抬,屁股挪了位,直接坐在那个纯黑色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的轮子因为受力,不断往后退,哐当一声,撞上了后面的玻璃墙。
于恬隔着一层薄薄的上衣,被陆之延抵在玻璃墙后,放肆地亲吻。
唇齿相交,周围充斥的尽是男人滚烫灼热的气息,带着霸道与肆虐的味道。
许是知道这一次过后,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面。
于恬也放纵了不少。
在陆之延松开她间隙,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细腻的小手没忍住往他肩膀上一勾,直接就把他上半身压了下来。
唇与唇之间相差不过半分,鼻尖贴着鼻尖,气氛暧昧。
于恬深吸了口气,直勾勾地看他几眼,动作慢吞吞的,迟迟都不见有下一步动作。
陆之延也不急,挑起眉梢,弯着腰,静静地等待着她。
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干什么。
于恬眨了眨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颊有些燥热。
但一想到时间紧迫,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她就果断地闭上圆溜溜的鹿眼,小脑袋仰起,往上一贴,软软的唇轻轻覆在了陆之延的嘴唇上。
于恬没什么接吻上的技巧,就算是有,也是被陆之延亲了几次后摩挲出来的。
她勾着男人的脖颈,腆着脸,像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动物,不停地在他的嘴唇上啄,含着他的下唇,舔了一下。
害男人差点儿没把持住。
有几下于恬没经验,雪白的贝齿不小心磕到陆之延的下唇,还破皮了,他也没挣扎,没躲,任由她不断“蹂.躏”。
两人亲了有好半响。
陆之延退开一点儿,盯着少女缓慢睁开的双眸,低声提醒:“我要走啦。”
语气温柔细腻。
于恬咬了咬下唇,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我知道。”
她跳下行李箱,让陆之延离开。
陆之延把行李箱扯回自己的跟前,安抚似的揉揉少女的脑袋,眼神幽深明亮,低声说:“等你。”
便扯着行李箱,转身离开,拐进了登机口。
于恬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股淡淡的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叹了口气,继续抓起那杯草莓气泡水,一边吸着一边回了家-
法国与中国的时间,相差了六个小时。
陆之延下飞机的时候,依旧是早上,天空雾蒙蒙的,下了一夜的雪。
此刻的里昂一片银白洁净,城市的房顶上积了一层层的厚雪,停在马路边的汽车早已被白雪覆盖,四周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陆之延把一早准备好的长款风衣穿上,等待大使馆派人来接的间隙。他掏出手机,换上电话卡,先拍了一张雪景的照片,发给于恬。
lzy:【[图片]】
lzy:【到了。】
于恬没搭理他,昨晚因为陆之延要走,她整整一夜都失眠没睡,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补眠。
陆之延大致也猜到她此刻会在睡觉,便拿出一张纸条,按照上面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被接通。
他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是中国遣派来里昂的陆之延。”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陆之延以为对面是个法国人,听不懂中文,便准备用法语再自我介绍一次。
他刚要开口
一道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陆之延是吧?穿深色风衣那个?”
陆之延:“对。”
“我看见你了。你往左手边看过来。”
陆之延扭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正式西装的大男孩在对他招手,皮肤很白,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特别年轻。
他走过来接过陆之延的行李箱,热情地说:“你就是中央派来的帮手吧?哇塞,这么年轻,你多少岁啊?刚大学毕业?”
陆之延并不觉得自己会比他小,嘴角勾了下,说:“快二十六了,研究生毕业。”
“哦。研究生。”大男孩感叹了一句,继续说,“那也很厉害啊。我叫姜译,留学生,一毕业就到这儿了,和你同龄,现在也就混了个二等秘书的职位。听说,你直接空降一等秘书了?”
确实是这样。
陆之延淡淡“嗯”一声。
“为什么呀?”姜译想不明白,“你很厉害?为什么我在这儿干了那么多苦力活还是二等秘书,你直接就一等了?”
陆之延不想打击他,笑而不语。
姜译却将这个笑曲解成了别的意思,挤着眼说:“哥儿们,有后台吧?来头不小啊?”
两人上了车,直接就往大使馆而去。
现在不是行政办公的旺季,大使馆内不算很忙。
陆之延有幸见到了这个管内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不乏法国人,法国人大多十分优雅,谈吐和举止都很得体。
其中一个法国女人看见陆之延后,双眼一亮,热情地上前想跟他打招呼,却被半道走出来的姜译截了过去。
姜译弯腰,执起那位长发女子的手,贴在唇边亲了一口:“ Laura(劳拉),好久不见。”
法国女人尴尬地笑笑:“明明天天见面。”
姜译:“……”
劳拉侧身上前几步,走到一身风衣长相身高均出众的陆之延跟前,用法语问了声好。
通常这个时候,男士应该要友好地弯腰,执起女士的手,抵在唇上亲吻,以示尊敬。
姜译气鼓鼓地看着一来到这儿就招蜂引蝶的陆之延,正想看看他怎么亲前面的这位金发美女。
却见他只伸了一只右手出来,作握手状,挑了挑眉,谦卑的态度用纯正的法语冲面前的这位女士问了声好。
金色美女尴尬了一瞬,与他握手。
很快,陆之延就松开,并没有任何亲吻手背的意思。
其实,用握手来打招呼在法国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如今大家普遍默认了男士对女士问好即亲吻手背这种方式。
所以,当陆之延用握手礼来对艾达时,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冷淡与疏离。
艾达摸了摸鼻子,转身嘀咕:“比阿尔卑斯雪山上的雪还要冷的男人。”-
来里昂的第一天,陆之延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身边的同事。
下午三点,他就去到了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一房一厅式单身公寓,里面的家具电器配备齐全,暖气充足。
陆之延把风衣脱下,累得瘫在沙发上,拎出手机看了一眼。
备注是【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发来了两条消息,那是于恬昨晚闹着改的。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延狗才离开多久啊?怎么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呢。[小白兔哭泣]】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今天真的巨巨巨巨巨巨巨想你呀。】
第43章 x43
陆之延被她的话逗笑了, 躺在客厅内, 肩膀微颤,低低地发笑了几声。
手指捏住手机, 敲字:【怎么想?】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就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去找你。】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法国那边的女生好看吗?听说国外都比较开放, 我警告你啊, 不能背着我干一些我讨厌的事情。】
lzy:【你讨厌什么事情?】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比如啊,和外国的小姐姐谈恋爱,牵手, 诸如此类的?】
lzy:【放心,法律不允许。】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什么?法律不允许?】
lzy:【根据《中国公民同外国人办理结婚登记的几项规定》有几类中国公民不准同外国人结婚,其中就包括了直接从事外交工作的外交人员。】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啊?还有这规定?】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放心了。陆之延?】
lzy:【怎么了?】
来自中国的小可爱:【法律规定了不能结婚, 但是谈恋爱也不行。】
lzy:【放心。谈恋爱也要负责任, 就是罪责不大而已。】
和于恬闲聊了一阵,陆之延把行李收拾好,随意穿上一件长款羽绒,下楼觅食去了-
于恬心满意足地捧着手机在床上打滚, 然后软着身子,像条毛毛虫似的滑下床,跑到客厅外喊了一声:“妈, 什么时候吃饭啊?”
梁汝颠勺的声音从厨房内清晰传来,语气温婉又溺宠:“快好了, 你等会儿把饭盛好, 爸爸回来就开始吃饭。”
“好。”
于恬关上房门, 从书柜里, 抽出那本封面精美的日记本,唰唰唰写了几行字后,重新合上,放好。
跑进厨房,把电饭煲和碗拿到饭桌上,盛好米饭,一一摆好。
梁汝做完晚饭后,大致等了十来分钟,于之初就夹着公文包回到了家。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扫了于恬一眼:“甜宝,这么快就回家了?爸爸还以为你要在学校多玩几天呢。”
陆之延不在
“在学校也没人陪我玩。”
于恬嘀咕了句。
“没人?”于之初进厨房洗了洗手,走出来问,“你的舍友们呢?”
“她们都回家了呀。才大一,也没什么实习可找的,就都回家休息呗。”
于之初:“也对。你们现在才刚读完大一,以后的事情不用着急。”
“可是爸爸”于恬捧着米饭,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个计划。”
梁汝好奇地看着她:“什么计划?”
于之初也看过来。
“就”于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又怕自己的小心思会泄漏,咬着筷子,小小声说,“我想出国留学,可以吗?”
于之初:“留学?高中那会儿,爸爸不是问过你了吗?那会儿你明明是不想出国的,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于恬撇了撇嘴:“都过去那么久了,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嘛。我想去法国进修法语。”
关于于恬出国这件事儿。
于之初和梁汝夫妇在当晚睡前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讨论,两人促膝长谈,无非就是担心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会不安全,要是受委屈了,和家里人隔了十万八千里,都不知道找谁撑腰哭诉。
但是,在一周后的某天,于之初打了个电话给于恬班上的辅导员,商讨了一下小姑娘出国的事儿,想问问老师的意见,看看这个计划可不可行。
谁知,辅导员笑呵呵地说:“出国那当然是好啊!于恬同学在我们系里的专业成绩一直都很优异,上学期排名第一,这学期成绩出来了,还是第一名,而且和第二名拉开了很大的差距。我们学院已经把于恬同学推送上去,看看能不能评上国家奖学金了。”
“要是别的同学出国,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给家长分析一下利弊。但是于恬同学,她勤奋,在法语方面的天赋挺高的,说实话,要是能出国进修,肯定是再好不过的。”-
暑假已经过去一半,于恬还没得到于之初的答复。
但她特别犟,心里想的是:就算于之初不同意,她怎么样也要出国。
所以,她现在每天埋头在卧室的书桌上,钻研法语,复习,准备报考法国留学必须的TEF法语水平测试。
也在网上了解了一下法国几所大学的简介和国外招生情况。
陆之延工作之余帮她跑了巴黎和里昂的几所重点大学,问了一下相关的问题。
于之初正式答应于恬出国留学,是在暑假开学前的一个夜晚。
他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拉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说:“宝贝,爸爸知道你很优秀,也很努力,出国留学对于你来说,肯定是有很大的帮助的。但是,你也明白爸爸在担心什么,你说你一个小女孩,刚满18岁就离开我们去那么久,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可是,也有很多高中生出国留学的呀?”于恬坐姿端正,轻声说。
于之初板起脸:“她们我不管,你是我女儿,就算你三十岁出国,一个人在外面长住,我也不放心。但是,爸爸想了一下,你终归是要长大的,终归要学会独立,早点出去,锻炼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要记住,在国外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们。手机时时刻刻保持着开机状态,确保我们可以联系到,知道吗?”
于恬抿起嘴角,发笑:“嗯。所以,爸爸你是同意我出国了?”
于之初低叹了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不拦你。”
“谢谢,爸。”于恬上前,抱了抱他,盯着他日渐浮起的皱纹,吸了吸鼻子,说,“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你和妈妈也一样,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于恬没对于之初说关于陆之延的事情,一是怕于之初以为于恬出国完全就是为了找陆之延,二是怕陆之延在爸爸面前的第一印象,还没见面就立即减分。
说实话,一开始,于恬想出国的的确确是因为陆之延在法国她才这么去做的。
现在,她看到他在大使馆认认真真工作,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的模样。
于恬也想要紧跟着他的步伐,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一些,争取以后和他肩并肩站在一块儿-
时间匆匆而过,隔年七月初,伴随着期末考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铃的打响。
于恬的大二也结束了。
她早就在于之初和辅导员的帮助下,申请了退学。
寝室三人盯着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于恬,忍不住湿了眼眶。
十九二十岁的姑娘,抱在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于恬看着她们,心里有点感慨,触动良久。
“甜宝。”林默默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进她书包,心里又酸又涩地说,“要是去到了法国,陆之延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立马飞过去揍他。”
“想当年,我们大一一起入学,一起来到这个寝室,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张佳感叹说,“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要分开。天南地北,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可以再见。”
我们可以确保大家的心在一起,但是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身处何方。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四个女孩聚到了一块儿,没有争吵,没有打骂,互相包容,一起磕磕绊绊地走过了两年。
两年后的这个夏天。
于恬推着行李箱,挥手告别了大学里除了陆之延以外的一切,去到另一个国度,追寻她的两个梦想-
飞机在巴黎落地的那天。
陆之延正在中国驻巴黎大使馆办公。
几个月前,这里约满回国了一批人,陆之延和姜译有幸被提拔到了法国的首都巴黎驻管。
陆之延被聘为临时参赞,距离外交大使仅一步之遥,姜译则成为了一等秘书。
下班后。
陆之延啪一声合上文件,摘下眼镜,拿起外套,长腿迈开就往外走。
姜译追着上去问:“哎哥儿们,今晚,附近有个酒吧新开张,要不要去玩玩?”
酒吧?
陆之延穿着一身简单干练的西装,他扯了扯领带,停下脚步,边往身上套羽绒外套,边问:“酒吧?”
“对啊,就是酒吧。里面一堆身材性感的法国女人,我们可以偷偷过去。”
“不了。”陆之延抿起嘴,淡定地摇了摇头,“我晚上有事儿,你自己去玩吧。小心玩火自焚,别忘了你是国家机密人员的身份。”
“嗳。”姜译摆了摆手,“不去就不去,吓我干嘛。机密我不会说的,不过就是去喝喝酒罢了。你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陆之延神色淡漠,穿好羽绒,直接越过他往门口走:“再见。”-
于恬拖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满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走完一系列入境流程,成功走出机场后,已经是晚上七点。
太阳落山,巴黎的风刮得又大又刺骨,冷得她直打哆嗦。
于恬抬起双手,放在唇前哈了口气,搓搓手心,掏出手机给陆之延打了个电话:“喂?陆之延?我到啦。”
“你在哪儿?”对面的男声又干净又清冷,于恬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看见他,就格外激动。
“我在机场南面的出口,这里好多人啊?你穿什么衣服了?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
隔了几秒。
电话那端咳嗽了一声,特小声地说:“我看到你了。”
于恬心底一悸,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扭头望了眼四周,想要寻找他的身影。
机场人头攒动,有抱在一起的法国情侣,也有来这儿旅游的外国人,小孩蹦蹦跳跳地推着行李箱随处乱跑……
于恬没什么身高优势,根本找不到陆之延。
她笑了声问:“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呀?”
“我就在你附近,你忘记我长什么样了吧?”
“怎么可能,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来。陆之延,你到底在哪儿啊?”于恬穿了件藕粉色质地柔软的高龄毛衣,长长的头发被绑成清爽的丸子头,额前偶尔有几缕碎发落下,跟个小女孩似的,站在一个白色行李箱旁四处张望。
对方叹了口气:“别看了,转身。我就在你身后。”
这一次的声音与刚刚从电话里传来的有所不同,于恬清晰地听见陆之延清冽沉稳的嗓音从她耳后缓慢而出。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又亮,嘴角上扬,笑出两颗小月牙,快速转身,在看见身后那位与她隔了两米之遥,简单利落的西装外裹了一件白色羽绒的男人后,想都没想,直接就扑了过去。
软软的脸蛋抵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真实的心跳,吸着鼻子又兴奋地说:“陆之延,真的是你呀。”
陆之延被于恬的热情吓到了,手机还捏在手上,电话接通着,揉了揉她脑袋,又摸摸她的脸,隔着细软的毛衣料子,掐着她的腰,最后实在没忍住,将身前的少女跟抱小孩似的,托着臀抱了起来。
盯着她绯红的小脸,桃花眼轻轻一挑,问:“想我没?”
于恬低呼一声,想推开他:“陆之延,你干嘛?这么突然,你快放我下来!”
陆之延手掌固定好她,不让她乱动:“你别动,在这里没人认识我们,怕什么?何况他们平时在公众场合做得比我们大胆多了。再问一遍,想我没?”
于恬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哎呀,你先放我下来再说。”
“你先说。”
“就不能下来再说吗?”
“说了再下来。”
“你怎么那么烦人呐?”于恬开始耍赖了,但碍于两人现在拥抱的姿势有点尴尬,她瘪了瘪嘴,勾住他的脖子,埋进颈间,嗓音轻轻软软,含着天生的灵动,“想你了。”
这三个字,像猫儿般挠心抓肺,软糯糯的,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一句话,像是突然引爆了陆之延内心深处的想念。
他对上她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几秒,很快就笑出声来,胸前振动着,眼眸带光,活像个妖孽。
于恬见他不断在笑,脸颊红得更厉害了,鼓着嘴问:“那你呢,你想我了吗?笑什么?我已经回答你问题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我偏不放。”
陆之延托住她臀的手往上抬高了几分,颠了一下,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位置,抱得更紧后,直接就拎着她的小行李箱,往停车场走。
姿势散漫又随意,羽绒服内的白色衬衫早已被弄得皱巴巴的,嘴角的笑意却从未敛下来过。
于恬被耍了,开始不乐意起来,在他怀里扑腾着动来动去:“陆之延,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可以走,你放我下来”
陆之延停下脚步,不动了,于恬以为他要放她下来,安静了一瞬。
声音小了许多,委屈地努了努嘴,再复述一遍:“你放我下来。”
男人嘘一声,瞄了眼前方两个穿着警服的法国警察,诱哄道:“你再闹,让别人误以为我拐卖少女。今晚我们俩都得在警局睡一晚。你是想睡拘留所还是睡我家啊?”
于恬眼睛怯怯的,不说话。
陆之延摸摸她的脑袋:“乖。”
随后,刚走没几步。
少女埋进他肩头,蹭了蹭的同时,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捏着软肉毫不客气地一拧。
“……”
陆之延倒吸了一口凉气,俊脸一黑,瞪着她。
于恬歪了歪头,巧笑吟吟,咬着牙道:“老男人,我还治不了你了?”
第44章 x44
陆之延把于恬带回了家。
这里的所有公寓楼都是一梯一户式的, 电梯到达的每一层, 都只有一间房子。
于恬两手空空,身上裹着陆之延的男士长款羽绒,袖子的位置卷了几层, 露出白净小手,她摸了摸脸颊,蹦蹦跳跳地上前几步, 按下电梯开关。
电梯门缓缓敞开
于恬让陆之延先进去, 随后自己才蹦进电梯, 挽着他的手等待电梯门关闭。
“Attends, Attends!(等一下)”
突然, 一道急促又略带性感的巴黎纯正女声从不远处由远及近地传来,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
正准备合上的电梯门,被人从外面按下按钮,重新打开。
一个踩着白色高跟鞋, 拥有魔鬼般惹火的身材, 一头金黄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的女人闯了进来。
轻轻弯腰,用法语说了声:“对不起。”
于恬尴尬地笑笑,闻着她身上浓烈刺鼻的香水味, 摸摸鼻子, 往陆之延的方向挪了点儿, 直接说:“没关系。”
女人身材火辣, 酥.胸澎湃, 穿了条鹅黄色的迷你超短腿,裙摆堪堪遮住腿根,把自己完美绝伦的身材显露无疑。
于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又瞄瞄她的,低叹一声。
发现女人手指上勾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是透明的,里面装的东西挺多,有薯片,纸巾,口香糖,漱口水,解酒药
还有一个平时超市收银台旁都会出现的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性感女人伸手过去,按了八楼。
陆之延随便一扫,正好看见了。
一梯一户式的公寓楼,陆之延住九楼,姜译住八楼。
这女人去八楼?不就是去找姜译的吗?
怎么会有法国女人拿着避.孕套找姜译
陆之延感觉不对劲,思考了一会儿,直到电梯在八楼停下,那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他还没回过神来,模样像极了在发呆时候的样子。
于恬叉着腰,定定地看着他,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陆、之、延?”
她的声音就像从牙缝里挤出似的,带着幽怨。
奈何男人没一点儿反应。
于恬抱臂,又喊:“陆之延?陆之延!我叫你呢,你听见没啊?”
陆之延回过神,笑着捏捏她的脸:“怎么了?”
电梯门打开了,他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起于恬,走出了电梯。
于恬甩开他的手,分开了一点距离,直接说:“你不要碰我。”
“”陆之延一脸莫名,仔细想了一下刚刚他干什么了,明明就上了个电梯,一眨眼的时间,怎么就无缘无故生气了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出钥匙,进屋后,强制性地把少女抵在门后,弯腰对上她的眼睛问:“怎么了,嗯?生什么气呢?”
陆之延:“老是生气不好,很容易老。”
于恬撇开脸,不想看他,娇嗔地说:“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陆之延好玩似的伸出手指戳戳她气得鼓起来的脸颊,“看,脸都圆成这样了?还没生气呢?”
“”于恬把头转过来,咬着唇,语气尖锐地说,“是!我脸圆,我丑!我不仅脸圆,我还胸小呢,我不仅胸小,我屁股又小。你去找刚刚那个女的呀?人家瓜子脸,胸又大,身材又好。你看我干什么?”
“什什么?跟胸有什么关系?”陆之延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懵地盯着她,闻到一丝醋味,捏起她的下巴,倾身,凑近了些。
干净而清冷的男性气息强烈地包围着她,将她的嗅觉笼罩。
陆之延压低声儿,哑声开口:“说清楚,跟胸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嫌弃你胸小了?谁说你胸小了?”
于恬气得不行,仰起脸,一开口就怼:“那你刚刚看着人家美女发什么呆啊?我喊你多少次了,你都没反应,想什么呢?”
男人失笑:“就为这事儿?”
“这事儿怎么了?这事儿是小事吗?我告诉你,你别不当一回事,我很生气。”
“嗯。”男人视线凝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忍俊不禁,“我知道你很生气。”
“你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你明知道这样做我会生气,你还去做?”
“我做什么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你走开,陆之延。”于恬推开他,走进室内随意看了眼,眼睛扫来扫去,试图找到一些他在这间屋子里偷腥的痕迹。
好。
很好。
鞋柜有一双粉色女生码数的拖鞋,衣柜里有一件杏色的羊毛绒毛衣和一件款式小巧的羽绒面包服,枕头有两个,连洗手间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书桌上有一瓶法国迪奥香水
现在,连偷腥都不需要躲着她了是吗?
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别的女人的东西放在家里,连藏都不藏一下。
于恬沉默了几秒,气得坐在地上,皱着小脸,哇一声直接就哭了起来。
她千里迢迢从中国一个人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到法国,今天早上还早起了,对着镜子化了两个小时的妆,黑眼圈巨大无比,浪费了一坨遮瑕液,就为了可以开开心心地见到他,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谁知,现在
于恬还穿着陆之延的白色长款羽绒,她毫不客气地用衣袖去抹自己眼角的泪,眼线蹭下来一点,把衣袖弄得脏脏的,她也不在意。
反正这个男的已经不喜欢她了,她在意他的衣服干嘛?
如此一想,她便哭得更肆无忌惮起来,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汹涌而下,弯着膝盖,就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
陆之延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暗哑地说:“哭什么?别哭了。我刚刚发呆真的不是在想你以为的那些东西。”
于恬打了个嗝:“那是什么东西?”
“八楼,住了我的一个同事。”陆之延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外交人员和外国女人恋爱结婚是犯法的吗?刚刚那个女的,很明显就是找我同事的。”
他咳嗽了一声,似乎接下来要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还带了避.孕套。我刚刚就在想,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
于恬狐疑地瞄了他一眼,显然不信:“那家里那么多女人用的东西,你怎么说?”
“你傻不傻啊?”陆之延揉敲了敲她的脑门,笑了声说,“那都是给你的。”
“香水也是给我的吗?”于恬用白净的衣袖擦了擦脸,木然地看着他问,“可你知道我从来不用香水。”
“那是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一个活动,人家送的伴手礼。反正你都是要来这儿的,我何不留下来,等你过来后看看喜不喜欢才决定扔不扔?”
所有的东西都解释清楚了,陆之延的脸上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从事实来判断,是她无理取闹了。
于恬像小猫似的,舔了舔下唇,伸出小手,拉了拉他衬衫的衣袖,底气不足地叫他名字:“陆之延。”
“干嘛?”男人低头看了眼被睫毛膏眼线笔眼影和口红污染得乱七八糟的羽绒服,痛苦地闭了闭眼。
于恬眼珠子四处乱转,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男人抬眸扫她一眼,没说话。
于恬以为他待会儿要开始训她了,担心地闭起眼睛,说:“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分开一年多了嘛,我都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有点疑心病很正常。况且,你也没告诉我,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嘛,就不会吵架了。”
“那不是刻意给你准备的。”陆之延叹了口气。
于恬:“啊?”
男人抱住她,把她弄脏的羽绒服脱下来,扔到一边,将她抵在床上,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笼罩在自己怀里,才认输般地淡淡道:“那是这一年多里,每次和朋友出去逛街,看到好看的,想着你会喜欢,才买回来的。我想你了,于恬。”
于恬听着他差不多贴在她耳畔低低的声音,对上他的眼睛,桃花眼一如既然的深邃迷人,睫毛浓密,五官似乎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好看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她心底一悸,落在被褥上的手指蜷了蜷,缓缓伸手抱住他。
贴在他的胸膛,低声说:“我也是,认真的。”
说完,男人再也忍不住俯身下去,狠狠地攫住她的唇,将她吻住。
于恬吃痛,“唔”了一声,欲推开他,小手却被压住,陷进柔软的床褥中。
这么久没亲过,没暧昧过,她多多少少有点儿僵硬和不习惯。
男人勾了勾唇,手指轻轻掐住她的下颌,让她张开嘴,一个深吻就喂了进去,舌头伸进里面肆无忌惮地搅动,尝到了久违的温软香甜,怎么亲都亲不够。
空气中还有甜腻暧昧的味道。
最后,还是于恬被憋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了,伸手捧起他的脸,不让他凑过来。
脸涨得通红,低喘着气说:“你你你你先别过来,我缓一会儿。”
陆之延瞥头笑笑,“嗯”了一声
湿软的唇瓣贴上她软软的脸蛋,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过,带出一流串的电流。
于恬瞪大眼,敏感地蜷起身子,咬了咬唇,脸蛋酡红成一片,娇嫩得能滴出水来。
陆之延埋首下去,手指覆在腰间,伸进去,按压住雪色的柔软。
两人缠绵了将近半个小时。
陆之延才吃饱憨足地穿好长裤,走出卧室,去厨房准备做点吃的。
于恬坐了一天的飞机,累得趴在床上,懒懒地睡了过去。
第45章 x45
法国人常吃的食物一般是意面和面包。
陆之延在这儿待了一年多, 一个人独居, 没人陪。他不习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去餐厅吃饭,还要在那儿坐上半个小时。
经常是买一大堆的菜回来,自己在家一边和于恬视频, 一边做饭。
陆之延今晚做了两盘意面,掺了点儿小姑娘爱吃的奶油和西红柿,端到客厅, 摆好。
才迈着长腿, 走进卧室, 瞄了眼熟睡的姑娘。
于恬垫着枕头, 脸朝向一边懒懒地趴着睡, 卧室里的灯光明亮,把她的肌肤照得粉嫩雪白,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扎头发的皮筋松松垮垮,有几缕碎发跑出来, 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陆之延伸手把那些凌乱的碎发拨开, 认认真真地捋到一旁。
小姑娘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里面一.丝不挂, 裹着烟灰色的大棉被, 在将近两米的大床上, 微微鼓起了一团, 睡得正香。
但肚子咕哝叫了两声, 羞人的声音从棉被里轻轻传出。
陆之延失笑,把客厅那只白色的小行李箱扯进来,拉链拉开,帮于恬一件一件衣服整理好,还有女孩用的化妆品和小物件,一一摆好在桌面上。
最后,拎出一条她在中国常穿的吊带睡裙,走过去。
贴近耳边,近乎耳语般地轻轻喊了声:“于恬?甜宝?”
“唔别吵,走开。”于恬捂住耳朵,顺势拍到他的脸颊,啪一声,指甲还刮到他的下巴,差点儿破相。
“”陆之延皱了皱眉,不怒反笑,把她的手揪住,“起床了,小懒猪。”
“你再让我睡一会儿。”于恬闭着眼,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气得吐出一口气,再说了一遍,“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吗?非要拉我起床!”
“我做了东西给你吃,再不吃就凉了,而且,你摸摸的肚子,你能别虐待它么?嗯?”陆之延伸手到于恬的腋下,把小女孩从被子里揪出来,放在大腿上,又扯过一旁的睡裙,给她穿好。
于恬扑腾了两下小手,眼睛睡蒙蒙地睁开了一点儿,趴在陆之延的胸膛,嘟囔:“我肚子怎么了?我哪有虐待它,现在是你和它在联手虐待我!你们还有理了?”
“”
陆之延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很直接地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于恬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这陌生的环境,在这略显“颠簸”的短暂的路程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陆之延的公寓整体风格是很现代化的冷色调,放眼望去都是偏素的灰色,窗帘是浅灰色的,床褥是淡灰色的,连地毯也是深灰色。
于恬在餐桌前坐好,扭着脖子,随意看了几眼,重新打量完陆之延的公寓后,抓起筷子,吸溜了一口意面问:“你从里昂搬来巴黎后,就一直住在这儿吗?”
“嗯。”陆之延也开始吃面,淡淡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啊。我就问一下而已。”于恬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我学校离这里远吗?”
“不远,和我工作的地方顺路,以后我可以接送你上下学。”
于恬古灵精怪地笑了笑,下意识拒绝:“可是,我在学校有寝室的,我不一定要住你这里吧?你这里好像也没有我的房间?”
陆之延眸色沉沉,嗓音低哑:“你确定不住我这里?在这里白吃白喝,还不收你房租,你也不住?学校寝室多贵啊,嗯?”
于恬仰起脸,傲娇地冲他弯弯眉眼:“我不在乎,我有钱。”
他顺势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尾音缱绻:“况且,你来法国,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
“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于恬皱着眉说,“我还要认真学习的,老在你这儿,就只想着谈恋爱了。”
“你的意思是,暗示我不要谈恋爱了,要结婚?”说着,他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她的小身板一眼,“甜宝,你行不行啊?结婚后,我可不会轻易让着你了,再怎么疼,我都要做下去。”
于恬:???
于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把领子拉高,拔高了音量说:“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暗示你,我要学习!学习懂不懂啊?我来这儿是进修法语的。”
陆之延吃完面,宠溺地抱着她,把她捞到自己腿上,朝她耳边吹气说:“我可以教你法语,免费帮你补习。”
于恬故作嫌弃地说:“你法语真的”
陆之延:“外交官的法语你也敢质疑,嗯?”
“”-
于恬在陆之延公寓里待了几天,吃好喝好睡好。
陆之延一下班就回来,带她去外面逛逛,顺便把晚饭解决了。
如此一来,于恬很快就熟悉了这边的环境,既浪漫又优雅的国度——法国巴黎。
这天,陆之延刚好调休,不用上班。
早早就订好了巴黎迪士尼乐园的票,开着车带于恬过去。
一开始,小姑娘还在车上兴致勃勃地问:“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啊?去很远的地方吗?”
“不远。”陆之延摸摸她的头。
“那好玩吗?漂亮吗?”
他略沉思几秒:“应该还不错?”
于是,刚到了场馆门口附近,两人还没到检票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
陆之延被她拽着走,不断被催:“快点,再快点。你走路怎么那么慢啊?”
陆之延无奈地牵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刷票入场。
巴黎的迪士尼和中国的不太一样,这里遍布了一堆的城堡尖塔和许多具有古欧风格的建筑,融入了法国当地的社会文化,颇有一种欧洲古典宫廷花园的感觉。
加上现在是白雪茫茫的冬季,城堡的墙壁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雾蒙蒙的,更像梦境一般。
小姑娘玩疯了,穿着杏色的羊毛绒毛衣,踩着雪地靴,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站在迪士尼乐园的海盗船旁,冲陆之延用中文大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这个国家啊,陆之延。我真的好喜欢法国,喜欢这里的雪,这里的冰河,城堡,还有随处可见的古欧建筑。最最最重要的是”
她歇了会儿,喘了口气,说:“这里有你呀。这一年多来,我好久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小女孩傻乎乎的,蹲在地上没带手套,准备堆雪人。
陆之延一把将她拉走。
她哀怨了声:“干嘛呀?我还没玩够,我想堆雪人,公寓那边的雪是硬的,这里的雪是散的,我想堆雪人。”
因为于恬刚来的时候太过疯狂,车一熄火就拉着陆之延下车,跑了进来。
两人的手套都忘在了车上。
陆之延蹲下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捧起一团雪,把它们堆在一块儿,拍紧,拍平。
因为冷,男人的指节间泛着透骨的白,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于恬也蹲下,想帮他。
陆之延警告地扫了她一眼:“你要是碰一下,我就不帮你堆了,立刻就走。”
“可是,”于恬担心地看着他,“我感觉你很冷啊,我想帮你。要不我们不堆了。”
陆之延低着头,专注又认真地用雪块和树叶摆出人的形状和五官,低沉开口:“别吵,我很快。”
于恬:“”
等了大致10分钟的时间,他真的把一个小雪人堆出来了,像模像样的,就是五官有点儿歪瓜裂枣。
于恬快速抓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搓了搓,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缓慢传了过去。她垂眸看着他冰凉的手,对着手心哈了口气。
声音细细地问:“冷不冷啊?”
“不冷。”陆之延任由她摆弄自己的手,瞄了地上的小雪人一眼,稍微提醒了句,“你不看看它么?待会儿融了就白弄了。”
于恬冲他撇撇嘴,笑着说:“好。”
说完,她拿出手机,对着陆之延堆的雪人,拍了一张照片,或许是现在心情很好,也或许是真的觉得他堆得很丑,想找人评价一番,寻找一下共鸣。
于恬二话不说,眼睛里带着笑,笑出两颗小月牙,把刚刚拍得那张照片上传了朋友圈,并配上文字——
【到巴黎几天了,这里真的好美啊!就是学长堆得雪人有点丑。[白眼]】
发完,于恬蹦蹦跶跶地哼着歌,挽着陆之延回去。
评论滚滚而来——
佳佳:【哎呦,看来玩得很开心嘛,踢翻这碗狗粮。】
秦瑜:【[抠鼻]本南方人连雪都没见过呢,知足吧。】
林默默:【差评差评,连脸都不露一下,好歹发个自拍啊?都是成年人了,聊天色.情一点也没关系。】
于恬坐在陆之延车上,掩唇低笑,一一回复过去,怼她们。
过了大致一分钟。
小樱桃评论:【啧啧啧,男朋友就男朋友嘛,还叫学长?】
于恬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不妥。
直到一条新的点赞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微信名叫【于之初大佬】。
于恬一惊:???
她瞳孔骤然一缩,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乱点,把刚刚那条朋友圈删了,整个人惊恐万分,还差点儿把手机摔了。
陆之延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
于恬哭丧着小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儿欲哭无泪,语无伦次:“糟了糟了。我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我的好朋友评论里提到了男朋友,然后我才发现我没屏蔽我爸爸。”
陆之延还是不怎么懂:“你发什么了?”
于恬垂头嘀咕了句:“发什么不是重点啊?重点是小樱桃认识我爸,他们还互加微信了。所以,刚刚那条评论”于之初肯定看见了。
陆之延听懂了大概,想安慰她:“或许就真的没看见呢。”
熟料,半分钟不到。
洛樱微信炮轰了于恬:【怎么回事???你朋友圈没屏蔽你爸????你以前不都屏蔽的吗?????你爸问我了!!!!姐妹,我好像闯祸了嘤。】
第46章 x46
于恬皱起鼻子, 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拧在一块儿,咬着手指就差哭了。
于恬:【我爸,他问你什么啦?】
小樱桃:【问我, 你是不是在法国交新朋友了?有没有照片给他看看?】
于恬翻了个白眼, 她爸问的问题可真是委婉:【那你怎么回他的?你说啥了?】
小樱桃:【这么激动干嘛?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那条评论我乱打的, 朋友之间开开玩笑罢了。至于,你爸信不信, 我就不知道了。】
于恬重重地喘了口气, 和洛樱聊天结束, 见微信也没什么动静,于之初并没有找她,心情才渐渐镇定下来,回了点神。
陆之延把车开进公寓楼下的停车场, 带于恬上楼。
进电梯时, 电梯厢内四处无人,只有他们俩安安静静肩并肩站着, 谁也不说话。
陆之延单手插兜,沉默地盯着手机,一言不发,在那儿快速地摁着。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得既懒散又随意。
于恬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 吸了吸鼻子, 感觉周围的空气有点压抑。
仿佛一颗重重的大石头压在了她的胸口, 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有点无措。
公寓的楼层到达,电梯门缓缓敞开。
陆之延插着兜,另一只手捏着手机,视线未曾挪开过手机,也没理于恬,就这么走了出去。
于恬张了张嘴,想喊他,终归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跑出电梯,追上他的脚步,在他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公寓的门的时候,小手伸出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
可怜兮兮地耷下嘴角,哭丧着小脸问:“陆之延,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也不拉着我走?你不要我了吗?”
男人没说话,也没拒绝她的拥抱,打开门,姿态随意地走进公寓。
于恬两只手环在他的腰上,脸蛋贴在他风衣的背后,凉凉的,双脚随着他的走动跟树袋熊似的也挪进了屋。
吸了吸鼻子,软着声说:“到底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呀,我好害怕。你是不是生气了?”
男人还是没搭腔,表情也没有外泄,只伸手摸到墙壁,按下灯光的开关,顺势把暖气也打开。
于恬知道他肯定在生气,绕着他转了一圈,从背后走到他的身前,面对面抱住他,还想跳到他的身上挂着。
这么想着,她真就做了,勾住陆之延的脖子,二话不说,两条细腿跳上去,勾住他的腰,软绵绵的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陆之延一只手本能地托着她的臀,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防止她摔下去。
自己也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着墙壁,被少女另类地抵在墙上。
四目相对。
于恬看着他的眼睛,撞进漆黑深邃的桃花眼里,平淡得揣测不出任何情绪。
她咬着唇,眼睛溢出水光,带着哭腔地开口:“陆之延,你理理我嘛。”
话语中,还混杂着不太明显的小奶音,软糯糯的。
“干嘛?”男人果然开口,心还是不够硬呐。
看见她委屈巴巴眼眶湿润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看见她跳上来差点儿要摔下去,就下意识扶好她,怕她摔跤。
“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刚刚朋友圈的事儿?”于恬软唇一瘪,紧紧抱住他,像条小泥鳅似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侧头蹭着他的脖颈撒娇,叫他的名字,“你别这样,别不说话,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们可以商量改正。”
“你真想知道?”
陆之延被他磨得不行,见她有泪珠在眼眶萦绕,伸手蹭了蹭,说,“那我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认真点,告诉我。”
“就”于恬猜到他生气的点在哪了,眨巴着眼睛,越说越心虚,“我爸爸好像发现了我谈恋爱的事儿,去微信问我的朋友,幸好我们撒了点小慌,瞒过去了。”
陆之延叹了口气:“我就这么见不得光?”
“不是的。”于恬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小脖子梗着,无语轮次地开始解释,“我并没有觉得你见不得光,我只是感觉还不是时候。”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嗯?”
“快两年了。”
“你几岁了?”
“十九。”
陆之延哂笑了声:“还不是时候?”
于恬被问得语塞:“我”
确实,于恬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许是怕爸爸知道了她来法国留学是为了找陆之延才来的,会不高兴,才一直不敢说。
但转念一想,陆之延是中国驻法国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也是她以前的学长,论学识和阅历,他于她而言,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并且在学习方面也给了她不少帮助。
陆之延那么优秀,她到底为什么不敢告诉爸爸?
陆之延:“那什么时候才合适,嗯?”
于恬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准确来说,是没见过对她生气的陆之延。
她揉了揉眼睛,埋在他的肩膀,小脑袋垂着,小声嘀咕:“陆之延,我会说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怕他不信,她又复述了一遍:“我会说的,我真的会说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软绵绵的声音,一声一声。
少女可怜兮兮地趴在他的肩头,莹润的泪珠悬在眼眶,从眼角落下,带着细小的啜泣声开口。
听得陆之延心软酥麻,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儿忘记了刚刚生气的事儿。
他低低咒骂一声,将于恬抱进房间,像小孩似的放在床上,耐心地用纸巾擦干她眼角的泪。
淡淡道:“行了,别哭了。老是哭,小哭包啊你?”
陆之延:“我们的事儿,你不想说就算了,什么时候想说再说。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生气,还把你弄哭。但是,甜宝”
“嗯?”于恬红着眼睛,抬眸看他。
他自嘲般地低笑了声,桃花眼专注而缱绻地看着她:“喜欢你,是我一辈子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让我成为你漫漫余生中的不着轻重的某一程。”
他陆之延从来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刚刚生气,无非是不自信,没底气和自卑罢了。
于恬被他的话弄得心底一悸,仰着脖子看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忐忑又认真地问:“你话里的意思,是我脑子里想的那个意思吗?”
陆之延怔了几秒:“是。”
“不后悔?”
他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是你说的哦。”
少女重新露出笑颜,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捞起口袋里的手机,咻咻咻,不知道给于之初发了什么,陆之延的微信上就显示了一个申请添加的联系人。
微信昵称是【于之初大佬】。
陆之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嘴角勾了下,撑着额头,低笑,问:“你给你爸发了什么啦?”
于恬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按灭,背到身后不给他看,吐了吐舌头说:“不告诉你,你快加好友吧,我爸有事找你。”
陆之延第一次紧张得像个小学生:“有事找我?”
“那当然。”于恬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滚,有点害羞道,“你把他女儿拐到法国了,还不找你算账吗?”
于是,陆之延咳嗽了声,点下添加按钮。
成功添加好友后——
于之初简单粗暴地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把陆之延吓得手机都差点摔了。
陆之延对着镜子颇为正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跑到书房,关上门,接通了视频。
于恬好奇心遂起,光着脚丫下床,想去听听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说些什么。
奈何,书房的门锁住了。
于恬怎么拧也拧不开,鼓着脸贴在门板上偷听,一个字都没听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陆之延气质悠闲地拉开书房的门,抱臂走了出来。
于恬漾开笑意,懒懒地赖在他身上,仰着头问:“你们说什么啦?”
“你爸让你以后住在我这儿。”
“啊?什么?怎么可能?”
陆之延垂眸瞥她一眼,摸摸头:“不信你可以问他。学校里的寝室,过几天我帮你退了。”
“不可能啊。”
于恬小声嘀咕一句,还是不信,疑惑地盯着他的俊脸,试图找出一些撒谎的蛛丝马迹,未果,她掏出手机,给颇为含蓄地给于之初发了个:【?】
爸爸:【宝贝,刚刚我和陆之延聊了一下,原来你谈恋爱的对象是我们家对门的男孩啊?爸爸觉得那男生是挺优秀的,你不在的时候,有好几次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他都很热心地帮我们弄好。】
于恬:【爸,原来你们在国内就认识了呀?】
爸爸:【但是,把你拐去法国这笔账我先给他记着,以后再找他算账。说实话,你出国这件事,爸爸妈妈最担心的就是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安全问题,现在有陆之延在,我们放心了不少。爸爸看得出来,他人不坏,至于对你好不好,爸爸看着你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数。学校那边的寝室过几天去退了吧,陆之延答应了我,把书房改成次卧来给你睡,你们住在一起,有他看着你,我也放心。等我和妈妈有空了,就去法国看看你们。】
于恬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扯了扯陆之延衣袖说:“你跟我爸说什么啦?怎么感觉他对你印象很好?对了,我爸说你答应了他把书房改成我的房间,来给我睡觉。”
少女冒星星眼,笑着看他,嗓音清脆:“改吗?改吗?快改吧?你刚刚答应他了,他以后会来这里检查的。”
男人捏捏她俏皮的小脸:“就这么想和我分开睡啊,嗯?”
“额”少女埋首在他的胸前,用他的衣服遮住自己微红的脸,耳根子红得不行,羞答答地说,“你睡前太多怪癖,太多那些事情要做了,老是老是害我熬夜。我就只是想睡个好觉嘛,这都不可以吗?”
第47章 x47
——把书房改成于恬的房间。
未来岳父交代的这件事儿, 陆之延不敢不从,但他也有一点私心,想让于恬多留在自己的房间一天。
因此, 这件事成了他这二十五年来干得最磨叽, 最拖拉的事情。
连于恬都忍不住吃着薯片翘着小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吐槽他:“你给我买床了吗?书桌买好了吗?还有衣柜、床单这些呢?”
陆之延抓住她乱踹的小脚丫, 把手机递过去,咳嗽了声问:“这个怎么样?”
于恬小脑袋凑过去一看。
烟灰色的大理石花纹被套, 老土到死。
她叉着腰问:“这被套, 你买给老人用的?”
“”陆之延皱起眉看她, “买给你啊,不好看吗?”
于恬对他的审美瞠目结舌,嗤笑着反问:“好看吗?”
陆之延低低地啧了声,指着手机上的款式图片, 自信地说:“这不挺好看的吗?简简单单, 不容易弄脏,跟我房间的被子还是同一个款的, 情侣被。”
情侣?
情侣!!被!!??
于恬翻了个白眼,难以置信这句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立马伸出手指去点手机:“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你盖情侣被子!难看死了!!你要是喜欢,自己买回来, 盖两张被子吧。”
“”无端端被嫌弃的陆之延无奈地问, “那你想要哪种图案?”
于恬干脆夺过手机, 由她来选, 选了个杏色温柔偏少女的被褥和枕头, 再买了个纯白色颇具仙气的地毯,以及一些小女生最爱的小玩物小玩偶之类的东西,兴高采烈地付了款,把手机还给陆之延。
笑嘻嘻地凑了张脸过去,亲他一口,甜甜地说:“我买好啦。”
陆之延盯着那些乱七八糟极易弄脏的地毯床单和玩偶,痛苦地闭上了眼。
——没眼看-
尽管,陆之延办事的效率低下,动作磨叽。
但在于恬开学的前一天,她的房间也总算是完工,透着满满少女心的卧室成功被捣鼓出来了。
一洗完澡。
于恬就心满意足地进了卧室,躺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滚了两圈。床垫软得不行,弹性极好,就跟躺在杏色溢满桂花香的棉花糖上似的,根本舍不得下来。
陆之延倚在门口,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于之初,暗示任务完成。
随后,正准备回房睡觉的他盯着趴在床上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孩,舔了舔下唇,走进去,砰一声,将门关上。
长腿迈开,朝单纯得根本不知危险为何物的少女走去。
于恬听见声音,疑惑地扭头看他一眼,蹙眉问:“你关门干什么?你要干嘛呀?你不会是要睡这里吧?很晚了,我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上课呢。”
男人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动作自然地敞开腿走到柜子旁,拿起吹风机,吹干自己的短发。修长手指捏着上衣的衣摆,轻轻一掀,就把上衣脱了。
光着劲瘦的上半身,躺上床,将少女捞到自己的怀里,抱住。
所有的动作流畅至极,一气呵成。
月光顺着窗纱倾泻而下,光线莹润明亮。
于恬以为他又要干什么了,认命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软乎乎的脸颊抵在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吐出一口热气。
经过这段时间陆之延晚上的□□,于恬也懂了许多情侣之间大概会做的事儿。
由一开始的羞赫脸红不敢看,到现在动作自然了不少,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看见他满足的表情而莫名其妙的耳根一热,火烧火燎的,但和以前比起来,已经进步太多了。
于恬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怯怯地伸到下面,手指碰到他那儿。
准备睡觉的陆之延身子一僵,低喘了口气,迅速揪住她乱动的手,薄唇贴在她耳边问:“干嘛?”
“唔?”于恬懵懵地抬眸,“你不是要那个吗?你之前老让我那个,我就以为你现在也要”
陆之延把她的小手攥住,固定好不让她乱动,在黑夜中敲了敲她脑袋:“小脑袋瓜,想什么呢?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主动?
于恬后悔死自己刚刚的动作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闭着眼不想说话。
只听见他“啪”一声,伸手把床头那盏小灯关了,轻轻说了句:“睡吧。明天要上学,今晚就不折腾你了。”
于恬一听最后那句话,心底松了口气,狡黠地抬起头,小声问:“明晚呢?也不折腾吗?”
少女不施粉黛的脸,在月光的晕染下粉嫩雪白,透着几分娇意。
如暗夜中双眼发亮的猫儿,妩媚勾人,多看一眼都要命。
陆之延把她脑袋按下去,冷淡开口:“睡觉。”
于恬撇了撇嘴,继续抬头:“我后天也要上学啊?我们定个规则吧,工作日我们分开睡,周末我们睡一起,怎么样?”
陆之延又按下去:“睡觉。”
“你先说,你同不同意嘛?”
“不同意。”
“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
于恬舔了舔唇,“嗯”一声。
陆之延满足她,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舌尖伸出,轻轻舔了一下,哑着声说:“甜宝,我是男人,男人都……”
“”
陆之延本想把话说下去,奈何下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少女急促地捂住了嘴。
嫌弃道:“我不想知道了,闭嘴吧你。”
陆之延:“……”-
翌日清晨。
于恬早早就被陆之延叫起了床,像条小懒虫似的,软着身子,被人抱下床,提溜着睡衣的衣领,牵去了洗手间洗漱。
又被提来了客厅,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早餐。
在等待陆之延进厨房端早餐出来的间隙,于恬趴在餐桌上,迷迷糊糊半睁着眸子,饿得舔着下唇,软着声音喊:“陆之延,陆之延陆之延,你理理我嘛。”
由于声音过小,正从厨房端着粥走出来的陆之延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没头没尾的,软糯糯的一句——
“你理理我嘛。”
听得他心都要化了。
陆之延把粥放在餐桌上,离于恬趴的位置远远的,盛了一碗粥出来。
小姑娘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喊了:“陆之延。”
“怎么了?”陆之延宠溺地应了一声,盯着她看了几眼,伸出手指戳戳她的小鼻尖,低声问,“还没清醒啊?你怎么那么爱睡觉?”
于恬努着嘴说:“睡觉不好吗?”
“好啊。”陆之延淡淡瞥了眼墙壁上的壁钟,稍微提醒一句,“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来不及了。”
“几点了?”
“七点四十五分,等会儿我们还要开车过去。”
此话一出。
于恬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艰难地睁开眼,坐直身子乖乖地喝粥,然后换衣服,拎着昨晚就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催着陆之延,急急忙忙赶了出去。
法国的公路不算很塞车,一路通畅,于恬来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响了上课铃。
教室里一大堆棕色或金色头发的欧洲人,当然也有几个中国华裔和别的亚洲国家来这里留学的学生。
教室热热闹闹的,大家找到位置坐好,互相认识着自己的新同桌。
于恬的同桌是一位从小在法国长大的中国华裔,她的中文不是很好,但也能说得上口。
于恬边摊开课本,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我叫于恬。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也是中国人吧?”
对方笑了笑,唇角扬得高高,挑眉说:“这么明显吗?一下子就被你看出来我是中国人了?”
于恬看着打扮得甚是优雅,颇有几分法国情调的同桌,摊了摊手:“其实原本还是有点难猜的,只知道你是亚洲人,并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后来,我不小心听见你对别人说了句法语,听口音听出来了。”
“原来如此。”她掩唇笑了笑,“我叫池胭,胭脂的胭。”
于恬眼睛亮了亮,毫不掩饰地夸赞:“你名字真好听,很有韵味。”
池胭盯着于恬小巧的脸,没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感叹了声:“哇,你皮肤好好!真漂亮,有没有人夸过你,你很可爱?”
当然有。
但于恬没好意思说,只能勾起唇角,含蓄地摇摇头。
国外的课程和国内不太一样,这里一节课要上一个小时。
所幸一天要上的课不算很多。
下午三点,今天的课程就已经结束,可以放学回家了。
陆之延下班时间没那么早,于恬和池胭一块去图书馆待了一会儿,两人互加了微信。
池胭知道她不在学校住宿后,不安地问:“你在外面是和别人合租吗?也是中国人?”
于恬思考了几秒,点点头:“差不多吧。”
“会不会不安全啊?你一个女孩,性格那么软,还那么娇小,很容易被人欺负的,你合租的室友是男的吗?”
“”于恬顿了几秒,眨眨眼,点头,再点头。
池胭不懂了:“为什么不在学校住啊?在外面合租很不安全啊?那个男的信得过吗?我在新闻上可听说了不少去国外留学的女学生被合租室友强.奸的案例。你要不要搬回学校?”
于恬有些难为情,摆了摆手:“不用了吧。我觉得挺安全的。”
“为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池胭是真的在担心于恬的安全,聊着聊着天,在图书馆莫名激动。
“那个”于恬手指勾了勾,想让她别太激动,镇定一下,“那个合租的室友,是我男朋友啦。”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池胭白眼翻上天:“哦。”
五点过几分钟后,于恬手机“嗡——”一声,响了一下。
lzy发来消息:【我到了。】
于恬:【你等等啊,我现在过去。】
lzy:【不急,慢慢来。】
于恬合上课本,冲池胭说再见:“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啊?”池胭不敢相信地说,“我说你怎么放学了不回去呢,原来是等你男朋友啊?真好,他还来接你,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他来这里也是留学吗?”
于恬白皙的脸颊爬上一点绯红,小声说:“我们确实挺好的。他不留学,他在大使馆工作。”
池胭一惊,低呼:“外交官?”
“差不多吧。”
最后,池胭也没心情在图书馆看书了,被于恬勾起了好奇心,跟着她走到了校门,想看看这位小萌妹的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
陆之延把车开到于恬学校的后门停好后,将衬衫领带解了,扯了扯领口,套了件白色长款羽绒踩着湿滑的积雪走下了车。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在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上染上了几点白。
男人五官精致,身姿修长,宽肩窄腰,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气质冷淡出众。
于恬也没想到,一天都没下雪的巴黎,居然在傍晚下起了雪来。
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面包服小外套,背着书包,跑到陆之延跟前,男人见她冷得发抖,双手插进羽绒服的衣兜里,本能地把羽绒服打开,将少女包了进去。
于恬漾开唇角笑了声,刚抬起头。
属于男人的低低淡淡的嗓音就从头顶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自然而然的亲吻。
“冷不冷,嗯?”
第48章 x48
陆之延的薄唇带了点儿温度, 轻轻贴上于恬粉色的唇瓣。
唇瓣的温热散开,于恬才回过神来,踮起脚尖,仰着脑袋冲他笑了笑, 梨涡浅浅,笑得明媚如芍。
期间,有几片细小轻散的雪花飘进她咧开的嘴里。
陆之延伸手捂住她的嘴,敲她额头:“都吃雪了,还在笑?”
于恬努了努嘴,捂着被打了一下的额头,辩驳:“那人家也不想笑的呀,人家忍不住嘛。”
“为什么忍不住啊?”
“呃”于恬从他的羽绒服内走出来,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一看见你就很开心,很想笑啊,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笑吧?”
陆之延:“”
池胭走得比于恬慢, 于恬跑到陆之延身边时, 她离他们大概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她一边看着他们亲昵地拥吻咬耳朵,一边朝他们走去。
待走近了些, 才抿嘴笑笑, 颇为尴尬地抱着课本掩唇咳嗽了声
暗示自己的存在。
于恬拉着陆之延的手, 向池胭介绍:“池胭, 他就是我的合租室友,也是我的男朋友,陆之延。”
于恬继续道:“陆之延,这位呢,就是我今天在班上刚刚认识的新同学。她叫池胭,名字好听吧?”
于恬的朋友,陆之延肯定给面子。
他搭着小姑娘的肩,淡淡颔首,性感的嗓音带着些许清淡从喉中溢来两个字:“你好。”
池胭上下打量了陆之延几眼,完全没想到这小萌妹的男朋友竟然如此出挑。干净无暇的白色长款羽绒,内搭一套正式西装,腕上还有一只价格不菲的银色腕表,姿态卓然,气质冷淡又不失礼貌。
清冷淡芒流转一地,俊美犹如神祇。
是让人一看就心动的存在。
她又想起于恬在图书馆的时候,说他是外交官。
池胭舔了舔唇,扬起嘴角大方打招呼:“你好。你女朋友很可爱。”
突然被夸,于恬俏脸一红,盯着池胭特不好意思地软着声说:“池胭,你干嘛呀?好端端的说我干什么?”
“你确实是很可爱啊。”池胭看着于恬不自觉撒娇的模样,感觉有点欣赏不来,但表情丝毫不外泄,勾了勾唇角,声调柔和,和煦地弯了弯唇,“我是真心的,不信你问陆之延。”
被直呼姓名的陆之延瞥头笑笑,揉了揉小姑娘软软的脸颊,附和说:“确实是挺可爱的,要是少凶我一点,平时再乖一点,就更可爱了。”
于恬皱着眉反驳:“我经常凶你吗?”
“不是吗?”陆之延的语气多了点孩子气,刻意气她,喊,“小辣椒。”
于恬:“你不许这样叫我!你才小辣椒,我哪有经常对你凶啊?”
池胭咬了咬唇,看不下去了:“好啦,我先走了,天也快黑了,巴黎的白天不是很长,外面冷,你们早点回去吧。”
“好,你回宿舍吧。”
于恬和池胭说完再见,一蹦一跳地把手举得高高的,想用自己冰凉的手心去蹭陆之延的脸,以资报复。
熟料,男人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稍微站直腰,仰起脸,于恬怎么跳都碰不到。
她撇着嘴说:“你干嘛啊?你低下头看看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手蹭我脸上,你的手都快结冰了。”
“”小心思被看得透透的,于恬没劲地垂下手,整个人耷拉下来,只抬起两只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陆之延没撤,只能低下头,桃花眼微微敛起,与她对视着。
于恬狡黠地一笑,趁机钻到空子,冰凉的手心覆在他泛着冷白的脸颊上,捏了捏,再往两侧一拉。
使劲地“蹂.躏”着他精致的脸蛋。
陆之延失笑:“看吧,和你在一起后,你就只会欺负我。还不是小辣椒?”
“”-
陆之延把于恬载回公寓。
准备乘电梯时又碰见了上次那个妖艳的法国女子,这一次她的气质收敛了不少,穿着一袭婉柔风的黄色长裙,拎着包站在电梯门前。
这一次,陆之延识趣地没有多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在避嫌,从始至终只一个劲地盯着手上的手机。
于恬百无聊赖地左看看右看看,“叮”一声,电梯到达负一楼。
电梯门敞开。
于恬拉着陆之延衣袖和他一起走了进去,黄色长裙的法国女子似乎也想进,但犹犹豫豫的,时不时扫一眼电梯间的门口,仿佛在等人。
于恬一直用手指按着“开门”的按钮,不让电梯门阖上。
出于好心,用稚嫩的法语口音问了句:“你好,你不进来吗?”
法国女人摆了摆手,正准备说“不了谢谢”,一个同样穿着正式西装的中国男人跑了进来。
一边跑,嘴上不忘抱怨:“冷死了,冷死了。”
法国女人开心地挽上他的手,念叨几句:“上班怎么不带一件外套过去?你穿那么少肯定会冷啊。”
“早上出门太匆忙,忘记拿了。”
一男一女,步履轻松地走了进来。
电梯门阖上。
于恬往陆之延那儿挪了挪,将冰凉的小手揣进他羽绒服的衣兜里,眼神好奇地盯着那位穿西装的中国男人瞄了几眼。
对方也看她,最后目光挪到陆之延身上。
“嘿”一声。
“哥们儿,怎么是你啊?”
于恬震惊地看看陆之延,又看看那个称陆之延“哥们儿”的男人,完全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认识。
相对姜译的震惊,陆之延神色平静太多,他抬眸冲姜译点点头,耸了耸肩,淡淡道:“下班回来,不是很正常?”
“不是。”姜译被泼了盘冷水,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习惯了,“我是想问,这个”他下巴动了动,指着于恬的方向,“是你谁啊?你妹吗?”
陆之延将手机屏幕熄灭,放回兜里,淡声:“女朋友。”
“啊?女朋友?”姜译视线对着于恬认认真真打量了半响,小姑娘矮矮的,特别娇小的一只,穿着面包服背着书包乖乖地站在陆之延身旁。
姜译哧了一声:“谁信啊?你拐卖未成年啊?”
“这位叔叔,我成年了。”于恬手指收紧了几分,实在忍不住开口驳他。
姜译惊了一瞬,指着自己:“你叫我叔叔?我和他同年生的,那你叫他什么?”
于恬回答得理所当然:“陆之延。”
姜译:“你怎么不叫他叔叔?”
“因为你比较显老。”
\\\"\\\"
显老?
姜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啧了一声:“行吧。你这么维护他,我姑且信你和他是情侣。”
于恬抱臂,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
姜译看看于恬,又看看陆之延,观察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吐槽:“但是你们俩站在一块儿真的很像兄妹啊,你不觉得吗?”
“你才兄妹。”于恬保持微笑,“那我也觉得你和你的女朋友站在一块儿,很像父女呢。”
“你”
姜译从小在法国长大,中文不好,能说简单的中文,但吵架对于他来说太费劲了,自然也吵不过于恬。
身旁的女伴听不懂中文,根本不知道他和那位小女孩在说什么,用纯正的法语,好奇发问:“译,你和那位姑娘谈论什么?”
姜译咳嗽了声,翻译给她听:“她称赞说我们很配,像亲人。”
“甄得吗?斜斜你!”
法国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亲人”这个单词过于激动了,兴奋地用蹩脚的中文向于恬道谢。
于恬尴尬一笑,笑而不语-
回到公寓。
两人歇了一会儿,就开始分工合作进厨房做饭。
陆之延负责把鸡煮熟,切成一块一块的鸡肉;于恬则负责洗菜,炒菜。
于恬把菜心放进水槽里,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想起刚刚在电梯里那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吐槽:“陆之延,刚刚那个男的是你朋友啊?”
“同事。”
“哦,同事。”于恬边洗菜边说,细细思考了一下,“你好像跟我说过,说你同事住八楼。啊?原来我来法国的第一天,你向我解释说为什么看着那女的发呆,说你其实是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你的同事和外国女人谈恋爱这件事是违法的,是真的呀?”
陆之延呆滞地扭头看她:“你一直没信?”
于恬心虚:“没。”
“一个小时之内,你别跟我说话。”
于恬:“”
于恬感觉自己闯祸了,陆之延居然主动提出跟她冷战。
于是,之后的一个小时,于恬都找各种理由去逗他:“陆之延,你会不会切鸡啊?切得奇奇怪怪的,鸡屁股鸡屁股你有扔吗?”
陆之延把鸡屁股切了,放在手上,凑到她跟前,冷淡地问:“你要吃啊?”
于恬迅速躲开:“当然不是啊。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陆之延:“那就闭嘴。”
于恬:“”
炒菜的时候,于恬忘记把锅里的水蒸干才放油,直接就把油倒下去,噼里啪啦,溅起了一阵阵油花。
她拿着铲子,惊慌地喊:“陆之延陆之延,怎么办呀?”
陆之延淡淡瞥了一眼,一声不吭,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锅铲,把菜直接倒进锅里,挡住了油花,动作熟练地开始炒。
于恬像只惊慌的小老鼠似的,躲在他的身后,小手捏着他衬衣的下摆,生怕溅出来的热油弄到自己身上。
因为刚刚不小心被油溅到的原因,于恬某根手指被烫了一下,皮肤微微发红。
青菜都已经炒完了,陆之延一句关心的话语也没有。
于恬蔫巴巴地把手圈过他的腰身,从后面紧紧抱住他,跟他哭诉:“陆之延,我手指被烫到了。”
陆之延还是没理。
他低头,把锅里的青菜倒进盘子里,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于恬端出去。
于恬松开他,咬着唇,手伸过去,准备端青菜的时候,对视着他,拔高音量又复述一遍:“陆之延,我手指烫到了。真的烫到了!”
“知道了。”男人清淡道。
知道了。
知道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吗?
于恬瘪着嘴,把青菜端到餐桌,期间又不小心摸到盘子底部,被烫了一下,她嘶一声,迅速抽回手,咬住指尖,原地跳两下。
看完全程的陆之延,跟没看见似的,动作自然地打开电饭锅,开始盛饭。
于恬气得瞪他一眼,跑到沙发上坐着,不想吃饭。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正好池胭给她发来了微信——
池胭:【于恬,你们吃饭了吗?】
于恬:【没。】
池胭:【你们回去好久了吧?怎么还没吃啊?】
于恬:【本来要吃的,现在气得不想吃了。】
池胭:【你们吵架了?怎么感觉你和他老是吵架啊?不应该啊,他看起来挺礼貌挺绅士挺会尊重人的呀。外交官不是一般都精通各国的社交礼仪,风度翩翩的吗?怎么会老是惹你生气啊?你是不是太任性惹他不高兴了?】
于恬看着这段话,总感觉怪怪的,但为什么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
于是,她发了同样的哭诉给洛樱:【我和陆之延吵架了,现在不想吃饭。】
过了两分钟,洛樱回:【他陆之延活腻了是吧?你才去法国多久啊?就老是惹你生气,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等姐姐我哪一天有钱了,买个机票去法国揍他!!!】
于恬认真地对比了洛樱和池胭的两段话,又联想起今天下午池胭看着陆之延异样的眼神,脑中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此刻,刚做完饭出了汗的陆之延,进卧室换了身衣服走出来,准备吃饭。
于恬愤愤地盯着他看了两眼,生气地一甩手,一个抱枕扔过去,砸到他脸上。
破口大骂:“狐狸精!!!小气鬼!!!除了勾引别人和不理我,你还会干什么呀!!!”
陆之延:???
第49章 x49
不知道是昨晚微信上的聊天内容让于恬心里存了疙瘩, 还是池胭最近与她的对话十句不离“陆之延”。
之后的几天,于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下课时间。
池胭合上课本,笑着问于恬:“于恬,去洗手间吗?”
于恬正整理着刚刚课上的笔记, 连头都没抬,直接说:“不了,你自己去吧。”
池胭撇撇嘴,讪讪离开。
池胭离开没几分钟。
陆之延上班时间摸鱼,给她发了条微信:【今天应该可以早点下班去接你。你不用去图书馆了,下课后直接来校门。】
于恬低头漾起笑意:【好。】
下午要上的课是法语口语课,主要是教大家怎么说出最地道最纯正的巴黎腔。
因为课上的学生全都来自不同国家,每个人的口音都不一样,整堂课下来,法国老师上得焦头烂额, 尽量一个一个认真地去纠正他们的口音。
一堂课结束, 就可以放学了。
老师站在讲台布置了一下作业,让大家回去再练习一下, 纠正好自己的口音, 希望可以练习得更熟练一点, 一说法语就是最纯正地道的口音。
于恬一直有个问题不太懂,她低下头, 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儿。
池胭收拾好书包问她:“今天不去图书馆了吗?怎么不收拾东西?”
于恬看她一眼:“不去了。我等会儿就走了。”
“啊?”池胭震惊了一下, 睨着手上的腕表, 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陆之延不是下午四点五十分才下班吗?今天他不来接你吗?你自己回去啊?你们又吵架啦?”
于恬:“………………………………”
陆之延的下班时间,于恬明明只在池胭面前提过一嘴,她却记得那么清楚,具体到分钟。
“没有吵架。”于恬态度冷硬,语气有些冰凉,“我们关系很好,他今天比较早下班而已。你自己去图书馆吧。”
莫名其妙被凶,池胭摸摸鼻子,挑了挑眉,“哦”一声:“那我走啦。”
于恬:“嗯。”
于恬还是没想明白刚刚课堂上的那个问题,她抬头看向讲台,法语老师坐在讲台上,有几个学生围着她,疑惑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老师也解答得很认真,没有丝毫不耐。
于恬从抽屉掏出手机,给陆之延发微信:【你到了吗?我有个问题不太懂,我去问问老师,你等等我。】
lzy:【好。】
随后,她便拎着课本和笔,走上讲台-
于恬今天不去图书馆,池胭也没兴趣去了。
她抱着书,踩着积雪走到校门口的一家咖啡厅,点了杯咖啡打包,正准备回寝室。
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呢大衣,背部挺拔,宽肩窄腰长腿,鼻梁很挺,五官精致而冷峻。
池胭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大衣和西装搭配得如此养眼,走进咖啡厅后,完全就是鹤立鸡群会发光的存在。
“你好,要一杯焦糖玛奇朵。”男人操着一口课堂上老师所说最纯正的地道巴黎腔,礼貌地冲前台点单。
服务员问:“你好,糖度和温度需要什么样的呢?”
他低头思忖几秒,遂又抬眸说:“正常糖,热的,打包。”
“好的。请稍等一下。”
池胭站在取餐台,与他隔了不过两米,他却一点儿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明明每次于恬回家,她都以送于恬出校门的名义,黏着于恬走到校门口去见他一面。
几乎天天见面,他居然没认出她来。
池胭感觉有些挫败,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陆之延没看见呢,便伸出手,认真地捋了捋自己散乱在额前的碎发,上前几步,唇角弯起,攒出一点笑来:“陆之延?居然真的是你啊?于恬呢?她不是一下课就走了吗?”
陆之延一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意搭在点餐台上,轻轻用手指敲打着桌的边缘,手很细腻,关节突出。
听见有人喊他,他侧目睨了眼,发现是认识的人,就是不太熟。
“她有问题要问老师,我等她一会儿。”
男人嗓音低哑,把手插进兜里,表情深沉淡漠,看不出情绪。
“哦。”池胭尴尬地笑了笑,脑中快速搜索了一下有什么话题可以展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
焦糖玛奇朵做好了,服务员打包好,递出去给他。
陆之延伸手接过,往外走的同时,随口答了句:“事少。”
惜字如金的两个字。
慵懒又磁性的声音,冰冷中自带一种说不出的好听与撩人。
池胭心动地笑了笑,抱着书,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盯着他的背影,她都很想笑,嘴角怎么敛也敛不下来。
走到门口时,因为只顾着偷笑,忘记脚下有个台阶,脚下踩空被绊了一下,手臂上的资料和书散落了满地,与地面湿湿滑滑的冰雪直接接触着。
已经有纸张以肉眼可见速度被雪水浸湿
池胭惊呼一声,下意识大喊:“陆之延。”
将已经迈出去几步,准备返回车上等于恬的陆之延叫住了。
男人眉宇间藏着些许不耐,唇,冰冷淡漠的,没有要张开意思,只一声不吭,侧目望着她,桃花眼深邃迷人,眼波清湛,满脸写着大大的问话。
池胭扯着唇,特不好意思地说:“能帮我拿一下吗?我捡一下书,还有资料。”
怕他拒绝,池胭补充一句:“就一会儿,很快。”
陆之延视线往下挪,扫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纸张,清淡地“嗯”一声,接过她手中的咖啡,站在原地等她。
期间,还掏出手机看看于恬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于恬:【我好了,我下来了,你等等我,很快很快!!!】
发送时间是两分钟前。
陆之延回:【看好路,小心一点,别走太快了。】
池胭把书和资料重新叠好,拿在手上,进咖啡厅里找服务员要了个塑料袋,已经弄湿的装进袋子里,其余抱进臂弯。
等所有的一切做完,她瞄了眼依然站在那儿等她的男人,竟然有一种这个人归属于她的错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收敛过。
巧笑吟吟地上前几步,朝他伸出手,细声说:“好了,谢谢你,那个咖啡可以给我了。”
陆之延把咖啡递过去,复又将手揣进衣兜里,刚准备离开。
一抬眸就扫见站在不远处,歪着头一脸微笑盯着他们的于恬。
那微笑怎么看,都有点意味深长-
于恬双手攥着书包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手上拿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别的女人。
好,很好。
于恬隔着铺满积雪的校道,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
见他神色自然地走过来,长腿一步一履间均见神采,眼神镇定得仿若自己什么事都没干过似的。
于恬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眼睫如受惊后的小动物颤栗不停。
他往前走一步,她就退后一步。
他走两步,她就退两步。
于恬的步子根本不够男人大,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她急得当下就转身,擦肩而过他的小车,往校门外跑。
陆之延这才反应过来,于恬在躲他。
抿紧唇瓣,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又惹她生气了。
这里是国外,她对巴黎的马路街道都不算很熟悉,她的法语放在法国也只是刚到及格线而已。
陆之延加快步伐,长腿迈开,去追:“甜宝!!!于恬!!!你站住!!!”
于恬不理他,生气地一直往外面走,但走出校门几步后,她渐渐镇定下来,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咖啡厅门前的池胭,看不清表情,却也感受到她高傲自如的神态。
两个女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味浓郁,如花光溅开。
陆之延已经追上了于恬,站在她跟前,倾身捏起她的手,语气轻柔地问:“甜宝?甜宝?怎么了?”
于恬把目光挪到陆之延的脸上,男人满脸关切,桃花眼稍稍敛起,漆黑的瞳仁里只倒映着她的影子,小得已经容不下他人。
她沉默半响,咬着唇问:“陆之延,你刚刚在干嘛啊?”
“刚刚?”陆之延说,“给你买咖啡啊。”说着,他把手指勾着的纸袋晃给她看,“你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
于恬盯着纸袋里的咖啡几秒,又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什么,你知道。”
陆之延想了一下,嗓音清淡:“你是说,我帮你朋友拿咖啡的事儿?”
不知道触到她哪个点了,于恬语气激动,愤愤地盯着他,音量拔高:“她不是我朋友!!!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刚刚陆之延帮池胭拿咖啡,完全是因为“她和于恬是朋友”这层关系在,况且只是帮忙拿一下咖啡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一直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着小姑娘激动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脑中豁然开朗起来。
他伸手戳了戳少女气鼓鼓的脸蛋,笑着说:“好啦。她刚刚课本掉地上了,我帮她拿一下咖啡而已,我不知道你们闹了不愉快,以后不会了。”
于恬脸色渐渐缓和:“你真的只是帮她拿一下咖啡?不是买了两杯,给了她一杯?”
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成这样。
陆之延惊了一瞬,抄手笑道:“原来,你刚刚生气不理我,就因为这个?傻不傻啊?我还哪有钱啊?我的钱全被你拿去置办你卧室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生怕于恬不信,陆之延还把买咖啡的单子从纸袋里抽出来,递给她看。
于恬盯着单子不吭声,把高领毛衣的领子拉高了点儿,试图把自己绯红的脸蛋遮住。
轻轻“哦”了一声,正想说什么
陆之延挠了挠她掌心,牵起她的手,往轿车的方位走:“小没良心,花了我的钱,还误会我。”
短短的一句话,调戏的同时,藏着深情与暧昧。
于恬呼吸一顿,自知理亏,像是轻声嘟哝,又像是说给他听的,声音小小的一句:“对不起”
“嗯?”陆之延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摸摸她的脸颊,“甜宝,你刚刚说什么?”
于恬心里泛酸,早已忘记了池胭的存在,她抽了抽鼻子,一股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莫名觉得这场恋爱她似乎谈得很失败。
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扯着陆之延的衣袖,声音又低又细地说:“对不起。陆之延,我是不是很不适合当你的女朋友啊?我对你一点也不好,老是凶你,骂你,还一次一次地错怪你,误会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
于恬越说越乱,脑子一团乱麻,她语无伦次,不断有热泪滚落:“可能是我们一年多没见了,我来到了法国,再次看见你,发现你真的好优秀啊,优秀得我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追赶,可能也追不上你。我好害怕,怕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发现,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我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你就不要我了”
陆之延听到最后一句话,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摸上于恬的眼睛,少女眼睫轻颤,轻声说:“谁让你追我了?傻瓜,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我追的你。”
于恬:“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陆之延低着眼,声音低沉,显得缱绻,“我不需要你比我优秀,我要的又不是工作搭档,我要的是女朋友。你要是什么都会了,还要我干嘛?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连让我炫耀一下自己比你厉害的机会都不给?”
“你干嘛呀?我说的是认真的。你不要说笑。”于恬被他的话逗笑了,拍了他一下。
陆之延:“我也是认真的。甜宝,在我面前,你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我一天,我就多爱你一天。你想凶我就凶我,想生气就生气,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别跑别哭就行。”
于恬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想问为什么,难道日子长了你不会厌烦吗?
不过几秒,于恬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开口……
便被咬住了唇瓣,他抬起她的下巴,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尖伸进去缠绕,直接把她的话堵在了喉里。
这里是校门口。
虽然是后门,偶尔也会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
于恬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轻轻柔柔地被舔过下唇,像是极为珍惜。
冬日的风,寒凉刺骨。
但怀抱是暖的,他身上的温度真实地滚烫着。
陆之延仿佛猜透了于恬的小心思,知道她在这儿没什么安全感,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语气轻轻,深情得有些过分。
“甜宝,只要你愿意,回国后,我们就结婚,嗯?”
第50章 x50
对于结婚这件事儿, 于恬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她才19岁, 也不急。
陆之延说, 回国后结婚, 现在距离他合约结束回国也还有三年呢。
三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说不定一眨眼就过去了。
陆之延从纸袋里拎出那杯被颠得洒了一点儿出来的焦糖玛奇朵,插好小吸管让于恬拎着吸来喝。
于恬握着咖啡纸杯的杯身, 暖了暖手心, 抬眸问:“回国后结婚, 你怎么就确定你三年后一定会回国呢?”
“为什么不会?”走到轿车旁, 陆之延拉开副驾让于恬坐进去,直接来了个反问句。
于恬扫了眼远处气得已经在跺脚的池胭,勾勾唇,收回视线说:“说不定, 到时候你升了官,成了一线的外交官, 真正的外交大使。政府就想一直让你留在这儿,让你续约呢?”
“续约?”陆之延皮鞋踩着积雪,越过车头,拉开驾驶位, 坐进去, 舔了舔唇说, “貌似没有结婚诱人。”
“”
如此直白大胆的告白,让于恬经受不住,耳垂红透了。
“假如啊,我说假如,政府给你很好的待遇,给你加薪什么的,你也不留在法国?这可是天大的馅饼啊?”
陆之延盯着于恬认真的小脸,说出来的话仿佛蓄谋已久,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走。不管多大的馅饼,一定走。”
“啊?”于恬被气笑了,抱着臂,鼓着傲傲娇娇的一张小脸,瞪他,“你这是在威胁我,警告我,还是在逼婚啊?有你这样的吗?”
陆之延拎出钥匙,打响引擎,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气息悠长地笑了声,扯起唇角说:“哪敢。我这不是在为自己谋点福利嘛。”
“你总得”他似乎顿了几秒,“给我点东西,好让我放弃那么大的饼啊。”
“”
——“你总得给我点东西,好让我放弃那么大的饼啊。”
于恬按下车窗,眼睛望向窗外,耳边有倏尔风声吹过,呼呼作响。
偶尔有几粒细微的小雪花飘到她的脸上,过几秒,融成一滴小水滴,清透冰凉,一如某人身上的气质。
于恬刻意不看他,手搭在窗边,下巴搭在手上,嘴角勾起,忍不住抚平,再勾起,又抚平
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丝狡黠。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脸背着他,双眸轻轻地弯起来,咬着唇偷笑,活像个捕到猎物的漂亮狐狸-
时间如流沙,匆匆而过。
于恬开学也有一段时间了,法国的大学课程很闲散,课也不多。
主要提倡大家课下可以多做练习多看书,而不是一昧地上课听讲,呆板地做着同样的训练,老师只是起到一个点拨引导的作用而已。
于恬来法国目的不多,干净单纯,还冒着粉色的气泡。
一是和陆之延在一起。
二是学好法语。
生活在这个处处充满法语的国家,于恬的法语水平显著提高,日常的交流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
那天晚上。
于恬吃完饭和陆之延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小女孩一屁股坐在男人的大腿间,蹭了蹭说:“我好冷,好冷啊,快抱紧我。”
软绵绵的身体投入他的怀抱,属于女孩的清香扑鼻而来。
“”
陆之延低骂了声,整个人都僵住了,气血上涌,但他掩饰得极好,早已习惯。
双手扣住少女腋下,将她提溜起来,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她抱在怀中,敲了敲她额头说:“有这么冷吗?不是开了暖气?”
于恬仰起脸笑,眼里仿佛藏着星星:“一点点啦。”
今晚,他们看的电影是一部文艺片,有点无聊。
于恬打着哈欠,找话题和陆之延聊天:“陆之延?”
“嗯?”
于恬:“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法语进步了很多啊?”
陆之延视线专注在电影上,揉了揉她脑袋:“你都在这儿生活了快一年了,能不进步吗?语言这种东西,你要是融入这个国家,融入语境,多听别人说话,多看多写,当然提高得快啊。”
于恬傲娇脸:“可我觉得我还有提升的空间。”
“怎么说?”陆之延挑了挑眉,捏捏她的鼻尖。
“陆之延,我们之间也说法语吧?用法语交流说话,这样我就能完完全全融于语境之中啦,就能提高得更快了。”
陆之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确定啊。”于恬搞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挺起腰,拍着小胸脯说,“我们现在就开始说法语吧,用法语来交流。我下个月要考试了,好怕我的口语不过关啊。考完试我们再换回中文。”
陆之延:“行。”-
提出这个提议,一开始于恬还挺兴奋的。
电影播放完毕,已经是晚上10点。
窗外小庭院里的草丛虫鸣窸窣,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聒噪。
天边,星粒无两。
于恬咳嗽了声,用自己相对于陆之延来说,较为蹩脚的法语吩咐他:“teins la projection, je vais me brosser les dents.(你把投影关了吧,我去刷牙。)”
陆之延听懂了,表情一片清冷,忍着笑:“Pas de danger.(没问题。)”
于恬心尖颤了颤,心脏仿佛装了一头小鹿,怦怦乱撞。
她不是没有听过陆之延说法语,但在静谧安宁的环境里,他穿着简易的家居服,单手插兜,勾起唇角冲她笑,掀开唇,只对她说,却是第一次。
一个一个音节从他喉骨中溢出,于恬眨了眨眼,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配上那张出挑倦懒的脸。
她可耻地脸红了。
于恬趿拉上拖鞋,走进浴室,刷牙前伸手到水龙头下,接了一抔清水。
拍拍发烫的脸颊,感觉热气消散了些,才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十分机械地抓着牙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刷起牙来。
刷完牙后,于恬想起自己房间的地暖貌似坏了,动作自然地推开陆之延的卧室门,走进去,掀开淡灰色的被褥,小身板躺下,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陆之延惯例是最后一个上床的,他把客厅的卫生打理好,公寓大门反锁上,才摸黑躺上床。
女孩睡梦中,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滚进他怀中。
陆之延震惊了一下,黑夜中睁开眼看清了她的脸,问:“甜宝”
过了几秒,他想起于恬今晚的提议,换了种语言说:“Pourquoi tu dors ici(怎么突然睡这里?)”
于恬迷迷糊糊地没太听懂他说什么,只捕捉到“睡”这个法语单词,便联想到他问的可能是什么。
软着声儿说:“Le chauffage de ma chambre est en panne.(我房间的地暖坏了,你找时间找人修修吧。)”
陆之延“嗯”了一声,也没有再问,任由她抱着自己睡觉。
月色隐于云层,月光清淡如水,清辉暗影。
万家灯火光影安眠而去。
卧室里的空气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就算有,也只是偶尔被褥翻动的声音。
陆之延睡不着,他按了按困倦的眉眼,把于恬的小手拉开,缓缓地翻了个身,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入睡。
于恬呼吸浅浅,用只小仓鼠似的,微鼓着脸颊,用鼻子呼吸着气。
身上甜软的少女香,扰乱他的鼻息。
十五分钟后,陆之延又翻了个身,没睡着。
半个小时后,陆之延翻回去,还是没睡着。
一个小时后,于恬实在忍不住了。
气得连用法语交流这个提议都忘了,揉了揉眼睛,小手举高,捂住他的双眼,糯糯地说:“陆之延,你够了。你快睡觉。”
陆之延转过身来,透过于恬小手的指缝,发现她正醒着,二话不说,一个侧身,强行将她压在身下,身体灼热滚烫。
于恬惊诧了一瞬,彻底清醒过来,刚要挣扎就被男主扣住两边的手,十指交扣,压进深陷的床褥里。
月光把男人的五官浸染得宛如神祇。
于恬见他喉结一滚,察觉到他的反应,想撇开脸,不让他亲。
却被他撂住了敏感的耳垂,细细碎碎的吻缠绵其中,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目光□□到明显地说:“Bébé, pas de cours demain.(宝宝,明天不用上课。)”
用的是清淡卷舌的法语腔,每个音节都性感到极致。
唇贴着她的耳朵,低低哑哑:“On va essayer, d \accord(我们试试,好不好?)”
于恬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几乎要蜷缩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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